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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镜方才还将她归为自己人,此刻听到她这么一句话,嘴角抽了抽,又幽幽地看了孙弦寂一眼,孙弦寂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前辈你快下来,我不是阿龙。”
雪蛟盯着他看了片刻,推了他一把,“你不是阿龙你是谁?”
连翘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拉了雪蛟一把,朝着三人躬了躬身道:“抱歉,宗主她脑子不太好,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完他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孙弦寂一眼,孙弦寂道:“没关系,我们要谢谢她才是。”
辞镜道:“我和瑰月前天晚上听到了宗主的铜铃声,差点陷入幻觉中,这样一来便和她救了我们两相抵消了,我们从此两不相欠。”
“我才没救你们。”雪蛟的神色忽然冷了下来,那双带着几分天真笑意的眼睛微微上扬,看上去终于像个一宗之主,她扫了三人一眼,最终视线落在了辞镜身上,微微抬起下巴,淡淡道:“我是受人之托来杀你的。”
辞镜左右看了一眼,又指向自己:“杀我?”
雪蛟高贵冷艳地点了点头。
辞镜挑了挑眉,笑道:“那你为什么后来又跑掉了?谁让你来杀我的?”
雪蛟半眯着眼看着辞镜,辞镜毫不躲闪与之对视,然而片刻后,雪蛟忽然收回目光,抓了抓头发道:“咦?谁叫我来杀你来着?”
辞镜:“……”
连翘在一边提醒道:“是魔教教主让你来的。”
雪蛟一拍手:“是的,宋临照让我来杀你的。”
辞镜有些想不明白,宋临照此人也还算精明,他手下也应该有人足以杀的了自己,为什么要请一个这么不靠谱的人?不过这人不靠谱,也算是自己运气不错。
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两步,恰恰站在一个护着孙弦寂和瑰月的位置。
孙弦寂和瑰月皆是一愣,顿时便明白了辞镜是什么意思,两人心照不宣地往前一步,将辞镜往后一拉,孙弦寂道:“有我在我不会让你伤辞镜一根汗毛。”
雪蛟闻言轻蔑的一笑:“就凭你?”
孙弦寂闻言也并不恼怒,只是淡淡一笑,一旁的连翘拉了拉雪蛟的衣角,道:“宗主,你别冲动。”
“闭嘴!”雪蛟冷冷喝了一声,连翘蹙了蹙眉,乖乖地站到了雪蛟身后,孙弦寂虽然怀疑连翘的身份,但是此刻也不是发问的时候,便没有多说,只是看着雪蛟,而雪蛟正经不过一刻,很快便又换上了一副嘻嘻哈哈的笑脸,走到孙弦寂面前道:“你带我去见你爹,我放过你们好不好?”
孙弦寂还没回答,瑰月已经擅作主张道:“好,我们带你去见王爷。”
雪蛟立刻转向瑰月,拍手笑道:“果然还是小月月对我好。”
辞镜和孙弦寂齐齐看向瑰月,瑰月眼观鼻鼻观心不说话,道:“那我们即刻便启程吧。”
孙弦寂的暗卫姗姗来迟,将几人一道接回了京城,雪蛟似乎是第一次坐马车一般,兴奋地掀开车帘四处张望,孙弦寂也往后看了眼连翘,他没有跟上来,只是远远地看着,孙弦寂回过头,问雪蛟道:“宗主,连翘究竟是什么人?”
雪蛟道:“他啊,他是医馆里的小药僮啊。”
“那他为何这么听你的话,还叫你宗主?”
雪蛟抬起头,笑道:“因为他本来是要被我带到百花宗去的,但是因为他是男孩子,我不能坏了百花宗的规矩,自然不能收他,但是他和我去百花宗待过一段时间,所以对我的事情比较了解。”
说着又叹了口气道:“唉,要是连翘是女孩子就好了,百花宗那么多姑娘,还是他照顾我最舒心,不过后来我还是让他回来了。”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几人并没有全信,孙弦寂甚至并不觉得连翘是男孩,但是他并没有说出来,身上毕竟带了伤,他这么一阵折腾也有些累了,便闭着眼假寐。
马车在当日黄昏的时候赶到京城,在进城前辞镜和瑰月都重新戴上了人皮面具,但是这时的把守城门的人却已经松懈了很多,并没有逼着查人,孙弦寂有些不解,便掀开车帘问了一声,那士兵道:“般若公主已经找回来了,我们可算是松了口气。”
孙弦寂心里一咯噔,这是故意引走他和辞镜他们的吗?
孙弦寂的目光若有若无地往瑰月那边飘去,瑰月也看向他,忽然抿唇微微一笑,道:“孙先生怀疑是我故意带走辞镜将你也引开的么?”
孙弦寂没有说话,辞镜很快便明白了怎么回事,急忙挥手道:“孙大哥你误会瑰月了,他只是想替玉婉婷和李艾报仇,他们被宋临照杀了。”
孙弦寂看向她,皱着眉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转过头去。
到达王府的时候真的开始下雪,王府门口挂着两盏灯,延沼正站在门口缩着脖子四处张望,看到马车他面上一喜,待马车停下,他轻车熟路地过去掀开了车帘,孙弦寂最先下车,辞镜瑰月和雪蛟也跟了下来,延沼看到最后的雪蛟,愣了愣,问道:“少爷她是谁?”
“阿龙在哪儿呀?我现在就要去见他!”
延沼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说的阿龙是谁,愣愣地看向孙弦寂,孙弦寂道:“我爹呢?”
“王爷他进宫去了。”
孙弦寂脸色一变,“是我爹自己去的还是皇上召他进宫的?”
“王爷自己去的。”
“我去看看。”
孙弦寂迈步往王府中走,辞镜道:“孙大哥你好好休息吧,你身上还带着伤——”
“什么?少爷受伤了?!”延沼闻言吃惊道。
雪蛟适时地过来添乱:“阿龙在哪儿我要去见他!”
孙弦寂被几道声音吵得一个头两个大险些晕过去,他脸色苍白地扶了扶门框,余光瞥到一旁静默站立的瑰月,他的整个身体都藏在门后的阴影中,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几乎要发出幽幽的光来,孙弦寂摇摇头,觉得这是自己的幻觉,然而身体已经不可控制地往前倒去。
下了一整晚的雪,翌日醒来外面格外的静寂,孙弦寂被逼无奈裹着一件厚裘站在书房门口,孙龙祢昨晚在他晕过去之后不久便回来了,据辞镜说孙龙祢回来之后听说他受伤一言不发便出了门,后来也不知从哪家医馆拉扯过来的老大夫,大冷的雪夜,老大夫冻得说话都不利索了,但是在孙龙祢的威严下还是替孙弦寂切脉施针开药熬药喂药一件不落地干完了,看着孙弦寂脸色恢复了些他才去见一直在外面等着他的雪蛟。
说来奇怪,一直疯疯癫癫嚷嚷着要见阿龙在真正见到孙龙祢的时候居然冷静了下来,安安静静地等着他处理好孙弦寂的事,两人才一起去了书房。
但进了书房之后,两人一晚上都没有出来,下人们难免嚼舌根,所以孙弦寂一醒便赶过来了。
辞镜跟在他身后,看着孙弦寂尚且苍白的脸色,欲言又止,孙弦寂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温和道:“你先回屋待着吧,外面太冷了。”
辞镜摇了摇头,“不冷,我陪着你。”
孙弦寂笑了笑,自然而然地拉过她的手,辞镜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孙弦寂握得紧了些,她索性放弃,任他握着。沉默了片刻,孙弦寂忽然道:“昨天雪蛟忽然向我扑过来抱住我的时候,你是不是生气了?”
辞镜抬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眼里零星的笑意不禁有些恼怒,哼了一声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你吃醋了对吗?”
辞镜死鸭子嘴硬:“我为什么要吃醋?”
孙弦寂笑得眉眼弯弯,辞镜很少见到他这样笑,雪白的貂毛映衬着他的脸色和那雪一样白,但是那好看的眉眼却是纯黑的,那双笑眼里像是吞下了漫天的星辰,她不禁看得呆住,孙弦寂低头在辞镜额头上吻了一吻,道:“辞镜,你终于还是喜欢上我了对吗?”
辞镜依旧呆愣着没有说话。
“我想说的话虽然早就说过了,但是我还是想再说一遍,辞镜,让我一直照顾你好吗?”孙弦寂垂眸看着她,见她一直没反应,便又换了个许久没用的称呼:“阿瓷?”
电光火石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辞镜脑中闪过,她忽然松开了孙弦寂的手,面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孙弦寂皱眉:“你怎么了?”
“阿英……”辞镜低声呢喃,“我忘不了阿英。”
孙弦寂再次伸出的手又缓缓收了回来,这时书房的门忽然开了,孙龙祢站在门口,看到二人他也并不意外,还用一种轻松的语气道:“哟,天亮了,吃早饭了么?”
孙弦寂随即换上一张温和的笑脸,嗯了一声又问道:“雪蛟前辈呢?”
“我当然和你们一起吃啦!”雪蛟从里面走了出来,却俨然不再是一副天真的少女姿态,端庄优雅与昨日判若两人。
孙弦寂看了她一眼,微微侧开了身,道:“走吧,天冷,菜快凉了。”
他走在前面领路,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辞镜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