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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公之于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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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事情根本其实本不在于村民。

    谣言四起,议论纷纷,又没有及时澄清,逐渐导致了大家对她的不信任,自然而然就退却步伐了。

    哪怕是平日里关系再好的邻里乡亲,在生死攸关的大病上,也不会顾念那点微薄的往日情分和信任基础。

    要求以他们的认知水平,在听到瞎话后,第一时间是去查证,而不是和别人议论,这太难了。

    所以云苓想开了,陷入自证的逻辑环节,无论她拿出多少证据,竭力证明自己没有误诊,相信者也寥寥无几。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对路过的人来说,信任就如同展示在橱窗里优雅精致的瓷器摆件,昂贵却脆弱。

    褚菘蓝心情复杂,一半替云苓操心,一半又困惑不解,为何她能做到毫不在意呢?

    她不知,云苓也并非全然不在乎。只不过,那点难受和酸涩,都被繁重的工作任务,压到了心底最深处。

    苏暖和褚菘蓝两人各怀心事,想的却是同一件事。

    这时,屠思梓忽然推门而入,见云苓不在,才开口问:“云医生呢?”

    褚菘蓝将纸条递给她:“上山去了,估计一会儿就能回来。你要是不着急,可以进来先坐会儿,反正除了我俩也没人。”

    “嗯。”屠思梓又沉默不语,但其他二人早已司空见惯。

    换句话说,她们一致认同,这位女同志似乎只有在涉及到云苓的事情时,才会主动开口。

    气氛过于冷凝,褚菘蓝跟旁边的苏暖还算比较熟,便主动搭话:“你找她啥事啊?”

    苏暖心想,她俩是好朋友,告诉也无妨,便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全都如实说出。

    谁知,褚菘蓝还没来得及生气呢,坐在另一边的屠思梓却猛地站起身,抬步就要往外走。

    褚菘蓝下意识联想到,在大队院里,她拎着柴刀那一次,于是连忙冲上去拦住她,紧张兮兮地低声打探:“你要干嘛?不是找云苓有事吗?怎么不等下去了?”

    屠思梓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薄唇微抿,漆黑黯淡的眸中仿佛射出阵阵寒光,冰凉刺骨如匕首般,令她不寒而栗。

    “你冷静点啊!云苓自己都说不要在意了,你这一冲动,不但解决不了问题,到头来还把自己搭上,实在是不值当啊!”

    褚菘蓝嘴皮子劝得都快要冒火星了,扎耳挠腮,差点在心里默念“天灵灵地灵灵”。

    她实在害怕对方一激动,再去拿刀,会不会砍人不清楚,但这姑娘铁定会被别人诊断成精神病了。

    如果云苓在的话,必然会确切地告诉她:屠思梓确实存在创伤后应激障碍,属精神障碍的一种。

    反复重现创伤性体验、持续性回避和警觉性增高——ptSd的三大主要表现症状,屠思梓都完全符合。但这种病情起源往往是由于灾难性、突发性或威胁性事件,才出现了这种迟缓且持久的精神疾病。

    这种精神障碍,和其他人轻蔑取笑间,还带有贬低性的“精神病”嘲讽不是一回事。

    站在云苓的角度看来,心理疾病也是病,和普通的发烧感冒一样,同样都是疾病,该吃药吃药,该看医生看医生。

    如果仅仅是因为心理生病了,就受到歧视对待——那不是病人的罪过,而是他人的浅薄。

    这旁的屠思梓仅仅是听到了那句“云苓自己都说不要在意了”,情绪便逐渐平缓下来。

    褪去应激反应,她的大脑慢慢清醒理智,终于回想起那天云苓帮她扎辫时说过的话。

    是非审之于己,毁誉听之于人,得失安之于数。

    这句箴言,她还特地让云苓帮她抄在护理笔记扉页,以此勉励。

    初听闻之时,她似懂非懂,一知半解。

    如今,见到实例了,也神领意得了。

    屠思梓不相信云苓会放任自流,因为她曾说过,名誉权也是人最宝贵的权利之一。

    防御恶语寒心,并不意味着充耳不闻。

    正如她所想,云苓明知信者不多,却也要澄清,只是时间前后的问题。

    褚菘蓝把屠思梓拉到身边,三人排排坐,安静又和睦。

    苏暖突然出声:“屠同志,你是也没听到这阵子村里的言论吗?”

    不然这反应怎么会如此剧烈?像是第一次听见似的。

    屠思梓摇摇头,声音如蚊子嗡咛:“不知道,这阵子我没出过家门,家里那几个也不敢在我面前提云医生。”

    褚菘蓝赞同地猛点头,心想同感:果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被吓怕了!

    苏暖了然颔首,联想起上一世这女同志的结局……一把火覆灭了整个宋家,无人生还,可称得上惨烈了。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村里那场大火,但村民安然无恙,想来应该不是一场,但上辈子还有第二场火灾吗?

    苏暖记不清了。

    随着她重生的时间越久,脑海里关于上一世的记忆便越模糊。

    幸好在意识到她重生的那一刻,便立即把所有重要之事全都抄录下来了。

    即使她忘记了,也会看到她自己写下的那句话:

    “当你看到这个本子时,不要惊慌。这里记录的,全都是你上辈子所真实经历的事情。只要你规避下列厄难,利用好先知的优势,就能顺风顺水地度过一生。祝你好运,来自重生于十三岁,但实际上已经三十三岁的苏暖。”

    三人心思各异,心不在焉地吃着褚菘蓝从云苓那里薅过来的炒坚果,如同三只花栗鼠,嚼得咯吱咯吱响。

    云苓从后院推门而入时,目之所及便是这般融洽的场景,眼神直勾勾地目视前方,咀嚼动作整齐划一。

    “你们三个?”她愣愣问道。

    三人齐刷刷转头,如x射线般的目光由上至下将她扫视一遍。

    “怎、怎么了?”云苓汗毛统统竖起来,皮肤表面的颗粒感飙升。

    三个对视一眼,不知道该由谁先说。

    屠思梓自觉排在最后,她来只是请教一处伤口处理的具体操作,并不着急。

    褚菘蓝和她相处时间最长,也不急于一时。

    所以,苏暖最先发言:“这几日村里的闲话泛滥,我偶然间听见了新来那俩医生的对话,那个女医生说是她帮男医生解决了用药过量的麻烦,还说下一次就没人帮他背锅了。”

    “这两件事串到一起,谁是谁非一清二白。云知青,只要将他们的话公之于众,大家伙儿就肯定知道你是被冤枉的那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