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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敏看着一楼大门敞开，正在搬运新的布匹进来。
她摸一摸手机和银行卡带在身上，上去四楼，换下拖鞋，穿上外出的鞋子。
关起卧室门。
“高敏，你换鞋子了，准备去哪里？”黄牡丹问她。
“我出去一下，没事，你们聊。”
说完高敏出了绿色铁门。
高敏也不知道想去哪里，上了公交车，到了下一站，就在菜市场边上走动。
看到人扎堆蹲着，她观看半响，就是她老家玩的玉米须，赌玉米单双的。
她蹲下，一个中年男人问她要不要下注，她掏一掏身上的几百块钱，拿出来，“我赌，数在哪里交？”
“这里这里，单还是双？”
高敏一听双，就咬牙切齿，“单。”
“好嘞。”
多几次下赌注，才知道是老乡。高敏和老乡聊着聊着，才知道同一个镇的，隔壁大队村的。
最后身上钱输完了，高敏起身想回去。
老乡说可以赊账，拿身份证写借条就行，“没准还能赚回来。”
高敏见老乡语气这么亲切，又接过笔和纸，写下借条。
接着还是输了。她再跟老乡赊账，老乡不同意了。
最后高敏搬出她上班的地址，就在下一个公交车站，“新田大道92号的工厂干活，你又认识我们村，我跑不了。给你抽四成水。”
老乡思考一阵，又拿出纸条印泥，让高敏写借条。
借条写几次。
每次赢了一点点，接着又是输了。
蹲了不知道多久，天没黑，路边来了一帮便衣警察。
高敏顾着数玉米须的人，还没发现便衣警察冲过来。
······
黄牡丹正在张罗扛木板木条上四楼的工人，陈小玉正在对着货物，数材料，检查木地板是不是实木的。
“高敏去哪里了？”黄牡丹两手叉腰，冒着满头大汗问陈小玉。
陈小玉跟扛木条上来工人对数，“这里，灰色实木地板，你对一下。”
陈小玉拿着笔过去，一沓一沓木地板清点。
“高敏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出去半天了。”黄牡丹皱着眉毛看陈小玉。
陈小玉点点头，“70、80······额······你打她电话问问。”
······
当黄牡丹拿出手机，正好有来电。
细细看，南滨市区号固定电话打来的。
“谁啊，固定电话。”黄牡丹嘀咕，响了一会，她滑动接听。
“什么？看守所？高敏？警察同志，没弄错吧？”黄牡丹对着陈小玉，张大嘴巴，点头回应电话。
“请问一看还是二看？”
黄牡丹挂去电话，扶着额头，来回走动。
陈小玉停下手中本子的登记，“什么？进去了？”
黄牡丹点头。
“刑事还是行政？”陈小玉托一托眼镜，走过来细细问。
黄牡丹咽下口水，“赌博，治安拘留。”
陈小玉张大嘴巴，“一日赌，终生戒，一点没错。”
陈小玉接着问：
“她妈妈马上手术了，怎么办啊？”
“拘留至少得十五天才出来吧？”
“她为什么赌啊？受什么刺激了······”
······
黄牡丹闭眼片刻，“我先捋一捋，捋一捋。”
“老板，我们现在画图小木屋的位置了，你看着位置对不对。”木工师傅喊陈小玉。
陈小玉转身跑过去，“唉，你们画吧，我看着。”
“木屋的门，这边是阳光房，这边是私人洗手间、浴室，那一面是公共洗手间，浴室······”
陈小玉嗯嗯点头，时不时回头看看来回走动的黄牡丹。
黄牡丹探头出去，对着楼下厨房喊，“老黑，老黑······”
小胖从门口起身，“黄帮主，老黑出去倒垃圾菜。”
“老黑回来叫我。”
小胖抖动脸颊的肉，“知道了。”
······
黄牡丹进卧室，端起水杯，喝空一杯冷却的开水。
憋出一额头的汗水。
找出另一件白色T恤，换下露肚脐的上衣，套上白色体恤。
“黄帮主······老黑回来了。”
黄牡丹在卧室听到小胖的声音。
她快速上了粉底，化上淡妆，拿起车钥匙，出去阳台拿洗干净的帆布挎包。
工人师傅，来来回回在四楼空旷的楼顶走动。
“黄帮主，你去哪里？”
黄牡丹看一眼扛木条的师傅，“师傅，小心点，别弄到那株野菊花了啊。”
“好嘞好嘞。”
“小玉，你看着俱乐部，木房子你盯紧了，加快速度，一拨人不够请两拨人，别耽误俱乐部太长时间了。三天弄完最好，来回别弄死我的那株野菊花了。”
陈小玉点点头，“那我等会跟师傅说，加一拨工人。”
黄牡丹拿下晒干的帆布挎包，“我得出去一趟，后天高敏的妈妈手术，没亲属签字那行啊？”
陈小玉跟着黄牡丹走进卧室，看着她拿手机、车钥匙，整齐装进帆布包包。
“高小玲签字呢？”陈小玉抱着A4资料问。
黄牡丹喘气，摇摇头，“肯定有办法，没了谁，地球都照样转。”
“我去一趟看守所。”黄牡丹背上挎包，走出卧室。
陈小玉小声问，“一看还是二看啊？”
“南滨市区，第一看守所。我过去一趟，死高敏，出来看我不弄死她。”
黄牡丹说完下楼。
老黑从厨房出来，“黄帮主，你找我啊？”
黄牡丹咽下口水，“老黑，高敏进看守所了，这段时间俱乐部可能有点忙，你看着一帮小姑娘点，监督着，别三天两头干起来了。”
老黑点头，“怎么回事？”
黄牡丹启动车子，“被问了，我一肚子蒙着呢。我先出去了，晚饭给我留着，我回来热了吃就是了。”
老黑唉唉点头。
小胖靠边，让黄牡丹车子开出去。
······
高敏被便衣警察带上车，她扭头看着路边的人群，走路很慢很慢。
红路灯的电车和行人，正在稀稀拉拉走着，速度慢极了，像极了蚂蚁，慢悠悠走着。
她等了许久，绿灯才慢慢亮起，车子继续开着。
到了看守所，拍照登记。
她的文胸被脱下，检查没有钢丝，才又穿上。
换上看守所的旧拖鞋，跟着女警官身后，走进了关押女性的看守所。
看守所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每间号房门口外面都有一扇铁拦门。
铁锁的声音响起。
接着是一阵“欢呼”声，高敏扭开脖子，歪到一边。每间的号房内，伸出长长的手臂，敲打着铁拦门，“欢呼”她进来。
她走到最后一间号房，女警察回头对着其他伸手出来的女人喊，“行了行了啊，都别喊了。好好打坐去。”
恢复安静。
高敏抱着警官分发的脸盆，和被褥，走进了号房。
号房是一间狭窄长形的房间。
号内，女人都在整齐坐着，打坐在号铺上，晚上就是床铺。
她抱着“家当”，穿着拖鞋，走到尽头，洗手间边上，空地坐下。
看守所，她进过几次了，新兵蛋子报到，要么打一架，换号房。
要么老实呆着，到日子就出去。
打一架，得加长刑期日子，再严重些，拉过去关禁闭室。
······
号长看到高敏进来，看着身子健壮，皮肤黝黑。
过去跟她盘道几下子。
高敏什么话也不说。号长虐她几句，她也不语。
她闭眼，跟着打坐。
直到天黑，红马褂过来报数，飞机票有她的名字，她领取了两套睡衣睡裤。
“高敏，在这里签字，两套睡衣。飞机票五百元，也要签字。”
高敏在指定的位置，签上自己的名字。
她走回尽头，又退后，看看号长瘦弱小的身躯，“明天我加菜，人人有份。”
号房内一阵欢呼，她被称为“阔老板。”
接下来的十五天，她每天跟着打坐，对着天花板，思考自己的过往。
要不是遇上黄牡丹，没准现在还在赌场呆着，但是一想到黄牡丹跟杨九歌搂搂抱抱，就心烦意乱。
跟着号房其他的女人，一起举拳头宣誓，跟着唱国歌，背诵法律······
呆了一晚上，她才想起母亲明天就动手术了，8号就动手术了。
她面对着号房内的白色墙壁，用额头撞击，反复撞击······
被号长喊人过去拉开，“快点，快点拉开高敏，别撞成痴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