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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醉凌回了天界,芸玥顿时喜上眉梢,连早膳都没用,便连奔带跑,直直赶往凌风殿。
凌风殿门口的侍卫跟芸玥也算是旧交,当然直接放她入了内。
可待她疾步走到主殿门口时,心底又不争气地涌起一丝紧张,她只得深深吸气,是时,她听到主殿内传出的声音。
“你是说这次,你、慕君还有芸玥一同下了凡?还碰见那个转世王者了?”
“嗯...我想慕君下凡应当在混沌意料之外...”这时,醉凌的声音顿了顿“谁在外面?!”
这一次芸玥并未俯耳倾听,只是不经意间听到了个壁角罢了,而醉凌殿下一如往常。
芸玥推门而入,见了醉凌,心中难免一番起伏:“我无意打扰,只是想来看看你...醉凌...”
这是芸玥第一次唤他的名字,今时不同往日,芸玥想他们之间应当不像以前那般疏远了。
哪知醉凌的眸光不冷不暖,只轻轻应了声:“嗯。”
见芸玥不言语,他才又补了句:“公主有何要事?”
登时,芸玥只觉心凉了半截。然醉凌依然眸色深沉,冷语冰面。
在醉凌身上竟找不出有关龙仲宇任何一丝痕迹,恍惚间,芸玥甚至怀疑,是否自己记忆出了些差错。
她只得轻咬嘴角、悻悻道:“只是听闻大殿回归天界,故而想着过来探望一番,现如今大殿一切安好,吾也是放心了。”
她故意绕着些客套话就是想探探醉凌反应,哪知醉凌依旧面目不改,冷声言了句谢。
一旁的风神看着这面目高深、形同陌路的二人也是自有一番见解,眉目间的闲适真真是看戏时才会浮现的。
如此芸玥只得垂下眼眸,转身离去了,而醉凌亦未拦她。
午后,天界公开了轰轰烈烈的极刑,这是除了圣洁大殿外,芸玥再次见到各路神仙齐聚首,不过这次,她必须参加。
天界八刑分别位于天界八个方位,其中正对紫宸天殿外的是淬火绝池、东北方为寒冰极、西北方为肆刑台。
而剩下的土卷黄萧、烟剿、天雷塔、万木缠以及离岸,分别坐落于天殿的东方、西方、南方以及东南和西南。
从紫宸天殿的高座向外看,虽是云雾腾腾,却能在隐隐流动的云浪中瞧见淬火绝池、寒冰极以及肆刑台。
然,对火族来说,最高的刑法便是那寒冰极了。
寒冰极竟是块巨大的冰凌,周遭散着伤人肺腑的寒意,尤其是火族神仙在周围一站,便能感受到蚀骨难消的寒凉。
但见水神立于寒冰极附近,正容亢色,一双温眸全然不似往日般润和,连芸玥看得都心头一颤。
而冰凌附近却击鼓鸣乐,那乐声奏得也是古怪,直直能让人背脊发麻,连头发丝都能感受到一股异样。
芸玥以及紫宸地带有地位的神仙伫立于冰凌正下方,倏尔皆回头。
原是紫宸天殿内天帝旁的禄刑星君高喊道:“天帝圣谕!”
闻言,神仙们立刻敛了窃窃私语,毕恭毕敬拂拂衣衫,扫去周身的云雾,全神贯注竖耳倾听。
“火神卿世,勾结妖界,有辱仙门,背道而行!欺惑众生,惯用奸佞,施忤逆之行、除顺时之法!释放六界异物,乃图害生灵尔!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其罪之诏,馨竹难书!念及其子翼炎远在紫宸,未设叛逆,却举报恶行,大义灭亲,现命翼炎辨认仙犯,亲自掌刑,水神佐之!”
这方,醉凌才不紧不慢绕过其他仙人赶到前端,停留在了芸玥身边。霎时,芸玥心中划过一丝微弱的喜悦。
然醉凌亦未将半点目光分给她,只是聚精会神于前方的寒冰极,尽管芸玥的目光一直游离于他的脸庞。
“宣掌刑官!”
但见火神之子翼炎面容憔悴,顶着一双了无生气又愁苦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寒冰极缓步走来。
每一步,都走得极慢,好似双腿被压着千斤石子。
芸玥倒是看得讶异,原来那日的男仙,竟是火神之子,只是这方他的神色已然和那日不同。
“带仙犯!”
火神卿世被重重叠叠的士兵围押着,上了寒冰极的邢台。
那翼炎一瞧见是他父神,登时,泪如山崩。
“父...父神...”
卿世恭着身子,闻言,稍稍抬眸,泪眼沧桑间朝翼炎颔首片刻,接着便在水神的示意下走入冰凌。
风寂静,众仙皆是一脸隔岸观火,有些神仙甚至大喊道:“为何还不开始?!”
翼炎咬了咬苍白的唇,声颤不止:“余...余父逆天而为...判出天...天界,”说于此,翼炎又是一阵泪珠“证据确凿...余...亲自担保...现...施刑...”
末了这句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
紧接着,水神圣手一挥之间,冰凌内射出无数冰箭,直直穿过卿世的身子,大朵大朵嗜血的花朵绽放于冰凌上,众仙耳畔边缠绕着卿世的哀嚎。
见状,芸玥本能地将头向旁边醉凌这方一避,这是她第一次见天界如此酷刑。
翼炎终是挺不住了,冲上了寒冰极的刑台却被不少天兵举剑围拦。下一瞬,他眸中喷火,解开了天兵的桎梏,见于此,邢台下的神仙也骚动起来。
“天哪...谋反...”
“翼炎谋反了!”
然,翼炎还没触及冰凌,就被水神以寒冰掌打了回来,硬生生砸地,啐出一口鲜血。
“翼炎!身为掌刑官,你竟要谋反吗?!”
水神一声质问,亦是众仙家的心中所想。
听于此,翼炎眸中划过一丝黯然的哀伤,只见他苟且起身,抖了抖,又跪向紫宸天帝的方向,连连叩首。
“求陛下开恩...我父神年岁已高...受不起这冰寒之刑...”
“年岁已高?凭着年岁已高就能将消息放给妖界,胡作非为,以致招引来六界的祸患吗?!”
一不知名的仙人立刻上前,看那阵营,应是金族的。
但见翼炎鼓着气,俨然胸中的怒火即将喷薄而出。
“你金族不明事理就随意诽谤,又算什么好东西?!仗着天后的势力,大肆兴助金族,难道你们就不是别有用心吗?!”
那金族仙人也是怒眼道:“大胆!竟敢有损天后仙名!”
后一瞬他却是嘴角上扬:“呵,方才你亲口承认证据确凿,现如今还想翻案、抵赖不成?”
天殿那方禄刑星君提醒道:“翼炎擅闯萍泊林,偷食萍泊果,念其举父之罪有功,将功抵过,免去刑罚。天帝仁慈,命其亲自掌刑,表明立场。然其母与其父共谋,为逃刑法,自毁元神。”
只道萍仙林能出不能入,而且从外误入的仙人不能偷食萍泊果增长灵力。
说着便一天兵便端来一盒子,想来也是那翼炎之母最后一丝元灵,但见天兵将盒子一开,那最后一丝元灵也飘了出来。
翼炎泪眼婆娑从地上起身,胡乱抓着都留存不住那四处飘散的元灵。
最后他只得再次跪地,不断向天殿叩首,干涸沙哑的嗓子中反复挤着同一句话。
“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
血光铺满白玉仙阶,染红这一片素净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