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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谨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总是莫名其妙的花费很多时间去揣摩眼前人的心思。
妹妹随随便便一句话,往日他根本不在意,现下却是止不住揣测具体意思。
他对自己的这种情绪很不解,转动拇指扳指的速度越发烦躁的加快。
“这盆昙花,送我可好?”
菩然打趣儿:“哥哥莫不是想蹲它的下次开花点?”
“有何不可?”
男人的面色温润,眸色却如一副枷锁恨不得将菩然永远锁住:“下次花开,我再来找妹妹一同欣赏。”
少女撑着脸姿态娇憨,唇边的笑几分虚淡,却是没说话。
谢谨言的心像是一张纸泛起无数褶皱,不至于很难受,但就是不舒服,他张嘴:“你……”
不应下?
菩然比他更快的一转话题:“除了昙花我还喜欢山荷叶,日后哥哥要是找到了,你我再一同欣赏。”
谢谨言疑惑:“山荷叶?”
这花他倒是没听说过。
“花瓣白色,花蕊黄色,开花时和普通野花并无区别。”
她的目光宁静悠远。
“但阴雨天不一样,山荷叶的叶片一旦沾水,六片花瓣会慢慢褪去颜色,变成水晶般的透明,晶莹剔透连花瓣纹路都可看到,又叫‘骨架花’。”
“在书上看到后就一直想要,哥哥要能帮我找来就好了。”
细细倾听的谢谨言忽而出声:“真的这么想要?”
菩然侧头凑近他,故意将颈间红痕在他眼底显摆,狡黠中又藏有恶劣:“你猜?”
谢谨言猜不到的。
哪怕坐上帝位拥有一切,发疯收集所有山荷叶,那遇水便变得如冰雕剔透的骨架花,也唤不来最初的少女。
菩然伸手抚摸男人的脸颊,尾指搭在对方的颈侧,带有暗示性的摩挲两下,倏尔一笑:“夜深了,哥哥回去歇息吧。”
被触碰到的肌肤有些发热,话在喉咙反复翻滚,最后还是没能溢出唇齿。
男人抱起昙花,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夜还长,菩然拢衣回到房中,勤奋的掏出纸张,拿起毛笔,趴在案桌勾勾画画。
小乌龟字迹重出江湖,歪歪扭扭爬爬爬,终于!
关于绑架谢谨言的计划制定好了!
她伸个懒腰靠在椅背,又从抽屉取出小镜子左瞧右看。
嘿,掐的还挺狠。
她当即又拿起毛笔,似乎是依照自己受伤情况的严重程度,给谢谨言酌情添加刑量。
春桃回来时就瞧见自家大师咬着笔头,一脸严肃的涂涂抹抹,然后笔杆子一撂,把纸上的计划顺一遍,背一遍,记住了,招招手:“来,帮我烧了。”
多谨慎一人啊。
春桃拿去烛火边毁尸灭迹,小丫头眼睛通红哈欠不止,菩然指了指床:“快去睡吧,之前做的很不错。”
她交代是一回事,春桃真有胆子闯进来打断谢谨言又是另一回事。
小桃子即刻瞪大眼:“不行不行,奴婢怎么能睡公主寝榻……”
菩然去锁了门,又把窗关牢实,掀开被子拍拍床:“来,我给你讲故事。”
春桃脸通红,嘟囔:“大师是在奖励我吗?”
“当然。”
菩然眨巴眼,唯有真诚:“今天我们来说一休禅师的故事。”
春桃赶忙跑到床边坐好,眼睛亮晶晶的开始听故事。
“一位武士握着一条鱼来到一休禅师的房间,打赌让一休猜测鱼是死是活。”
“一休知晓,若他说死的武士肯定会放开手,说活的武士一定会把鱼捏死。”
春桃焦急:“那怎么办啊,这根本赢不了啊!”
“一休回答是死的,果然武士即刻松手,笑道你输了,鱼是活的。”
春桃气鼓鼓:“武士耍赖!一点不公平!”
菩然轻笑:“这种赌注虽然注定赢不了,可却赢了比赌注更重要的东西啊,那条鱼的生命不就是么。”
春桃一愣,春桃双手合十:“大师我悟了!”
这棵小桃树现在被佛法滋养的是真好啊,听完就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菩然把靠坐床边的少女放上床,帮人掖好被角后,手掌温和的揉揉她的脑袋。
“睡吧。”
……
翌日。
清早宋昭就进了侯府,谢谨言想抓人也没地去抓。
他一来琉因自然没好脸色,宋昭也不理琉因,因为他是来见侯爷的。
琉因没事干,又跑去豁豁褚阶了。
这大块头回来了,给琉因稍微解了点乏。
绕过亭台楼阁,宋昭被侍卫领到一处水池前,芝兰玉树的银发男人正站在池边,向里边的红鲤喂食。
“侯爷,公主有东西交付与你。”
宋昭将诗书恭敬递出。
傲慢将饲料瓷碗递给一旁的侍卫,然后拿起那本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诗书。
的确平平无奇,没有藏匿一点特殊情报。
“日后你暂且住在这里吧。”
傲慢自然知晓菩然此举是什么意思,只能说宋昭你好大的福气啊。
宋昭耳尖羞臊的通红,就差没对天发誓以后要做个好人报答人家了。
傲慢随手翻着书,翻着翻着动作一顿,书里竟然夹了一张纸。
嗯?
小师妹这脑袋还能想起来传递情报的?
其实一般都是不会的,菩然爱私吞,比如那颗紫色符文石。
得解释一下,她刚来人间的时候还是很清正廉洁的,拥有高尚的人格。
打开对叠了两次的白纸,在看清上面个人风格极其鲜明的墨色字迹后,金玉瞳仁猛然一滞。
傲慢的呼吸像是拨乱的弦急促几分。
一张纸写满了他的名字。
从那横竖撇捺的笔锋中,傲慢似乎瞧见少女认真专注落笔的模样。
他让菩然用他的名字练字。
菩然用了。
还将自己的成果送给傲慢阅览。
要命的不止是她只写了你的名字,更要命的是你知晓她的认真未敷衍。
宋昭觉得很奇怪。
清早太阳刚升起,没有很大,更别说有什么烈日当头,怎么侯爷的脸就被晒红了呢?
傲慢脸皮薄,肌肤又似白玉剔透,稍微染点红便如晚霞浸润,十分显眼。
男人眼睫忽的一颤,默不作声将纸折好,夹进诗书,然后走远了。
走远了。
宋昭:“?”
你干什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