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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然已经不想听他说什么了,只是想震碎锁链先揍上一拳再说。
全身力量都在这一刻调动,鬓边垂落的碎发,也被无声散发的强劲气息吹的浮动起来。
咦?
很奇怪,她的力量像被上了锁,被某一处的机关通通堵住了般,竟然用不了分毫。
菩然垂眼看向腕间的银色符文手铐,上面正因她强制使用力量进行突破,黑色符文开始闪起微弱的光来。
就如夜中的萤火,菩然下意识在男人要看过来时卸了一身力,符文也停止闪动。
她的直觉告诉她,如果这一幕被男人看见的话,后面的情况会很棘手。
“怎么不说话,既然知道符文石,那该是我的族人。”
他神情惬意的坐在一把木椅上,双腿交叠,手掌缓慢打着节拍。
“你是哪边人?小主子这边的,还是对面小殿下那边的?”
菩然不说话。
她哪边都不是,她是第三边的。
第三位权位竞争者。
少女蔫巴巴的垂着脑袋,正思索如何冲破手铐的桎梏。
这副手铐很明显是特制的,对旁人来说同普通手铐无异,但对他们一族来说,则是拥有封锁力量的恐怖效果。
菩然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力量丰盈磅礴,但这副躯体被锁住了,流淌着神秘一国血脉的躯体被抑制住所有力量。
就在男人不耐烦时,她胆怯的开口,声音细若蚊呐:“我自然是小主子的人,我有绿色符文石的消息。”
昏暗的烛光照在男人端正又冷硬的五官,他追问:“在哪儿?”
“在玄月皇宫。”
许久,男人才收回嗜血的视线,勾唇笑了一声:“倒是没说假话。”
这人正是伪装成奴才,一直待在五皇子身边的人,名叫顾策。
“把她关进牢笼,去查查她到底是哪边的人。”
顾策交代完,黑衣人即刻行动,门锁打开,一把将菩然粗暴的推进去,随后悄无声息离开。
男人眼皮子底下,小姑娘身娇体柔的踉跄几下,跌跌撞撞扑到墙边才堪堪稳住身形。
菩然在傲慢身边坐下,探出手轻轻搭在男人的手臂,滚烫的体温几乎要将她灼伤。
在水井中待久了,湿淋淋的出来,感染风寒高烧一直没退过,男人的全身皮肤都泛着一种糜艳的绯红。
菩然眼睛仔细盯着他,脑中不负责任的想着。
像烧熟的虾。
灵力被阻隔无法传入,无法缓解傲慢的痛苦,这件事让她颇为苦恼的蹙起了眉。
少女的肌肤舒服的像是一块光滑凉意的白玉,阖着眼的男人几乎是遵循身体的本能直接贴了上来,冷热相撞,似乎有股细小白烟在空气升腾。
很硌人。
这是傲慢贴在菩然身上,她的第一反应。
仙家瘦了很多,多到现在骨头硌的她很不舒服。
心底不舒服。
她大抵是想伸手抱抱他的,可双手被镣铐锁住无法分开,便只能抬起,赞扬的,轻柔的,碰了碰他的发顶。
撑到现在,你很棒了。
就如五年前,守着城池奋战到最后一刻也不愿放弃的那场战争,你已经很棒了。
宋知渊是傲慢的,如今菩然才知晓,他所傲视的一直都是过去的自己。
——这场战争,哪怕现在溃败,谁又敢说未来的我不能反败为胜?
——现在痛苦的几乎要死掉了,但我不可能在这里倒下。
不然他的那份倨傲也会站在高高的山顶,睥睨不屑着自己。
“你把他绑来多久了?”
少女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让顾策颇感玩味的眉梢一挑,他一直看到现在,表情回味十足:“水井里捞出来到现在,也就七天吧。”
顾策看向少女微微半覆的眼睫,古怪的讥笑:“你不会是在出来完成任务的途中,喜欢上他了吧?”
红色火焰赤昭国,黑色沃土玄月国,青色矿产青旋国,银色雪山银尘国,还有第五位虚无的,没有任何色彩的,碎空国。
碎空闭关锁国,除了必要任务不会踏出国土一步,他们这些出来的人全都是被批准的,不然就是叛逃。
比如十几年前轰动一时的王储叛逃事件,听说出来后还和一位玄月女子成了亲,这是钉在碎空皇室的耻辱。
因为有先例,所以顾策才问,你是在执行任务期间爱上别国的男人了吗?
菩然没回答,她的耳畔是傲慢近乎虚无的喘息。
“有没有水和食物?”
“没有。”
“药呢?”
“啧,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就算我有也不会给你。”
菩然又不说话了。
她将手指在衣裙干净的地方擦拭几遍,然后咬破,血珠即刻冒出,被她递到傲慢泛起一层死皮的唇边,点在干涩的苍白唇瓣。
干裂的唇瓣被“水”晕染,呈现出瑰丽的色泽,男人一愣,腹中的饥饿和喉咙的干渴犹如饕餮张开血盆大口,拼命的想要索取,吸食。
一点点,哪怕只有丁点也好,迫切的想要去缓解经久缠身的痛苦。
手指被滚烫的口腔包裹,舌尖扫过伤口,男人动作粗鲁又急切的吸食血液。
他的喉结开始滚动,吞咽的动作让菩然还算高兴的弯起了眼睛。
乖孩子。
虽然体内力量目前被镣铐锁住,但灵力是可以随着鲜血一同流出的。
在缓解傲慢饥渴的同时,也可以减轻他身体上伤病折磨的痛苦。
浑浑噩噩间,男人似乎恢复了点力气和神智,雪白眼睫颤着,他拼命的想睁开眼看清来人,可即便现在睁开了,茫然的金瞳所看见的东西也是一片模糊的虚白。
轮廓也太过模糊,他看不清身边的人是谁,但很熟悉。
对方身上的香味他该是认得的,只是在特殊情况下近乎停滞的脑袋根本无法向更深处思考。
他的呼吸好烫,唇齿间的温度犹如岩浆包裹纤长白指,菩然像是收起奖励的师长,慢慢将手指抽出,带出一道细长银丝。
“不能再吸了。”
手指都快被吸干了。
离开补给的傲慢神色更加茫然,顺着血腥味又要追上来,却被菩然一把扣住后脑勺,把人按在自己的肩头,嗓音空灵的宛如在唱一首轻哄孩童入睡的摇篮曲。
“睡吧。”
她侧头,用脸颊蹭了蹭男人的脸颊。
“醒来就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