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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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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人走进树林,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在一颗粗大的榆树下面,绿草残叶丛中,有个不大的东西在动着,离得有点远,看不清楚是什么。

    越青城自告奋勇:“我去看看。”

    纪飞凝神听了听,观察一下周围,点了点头。

    越芊芊几人也有点跃跃欲试,但想到越青城那古怪的身体,谁也没有再出声,这事还就是他最合适。

    越青城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蹲下身来,用手轻轻拨开了草丛。

    只见枯草败叶下,一个蜷缩着的、毛茸茸的小动物正在那里扭动,不时发出“唧唧吱吱”的叫声。

    越青城用手指轻轻捅了一下它的身体,它的绒毛“唰”的一下竖立起来,四只小蹄子在地上蹬着,摇摇晃晃的扭过头来。

    这小动物的脑袋不大,头顶上两只耳朵不长,耳朵尖儿向前耷拉着。

    它的小脸儿扁长,鼻子头黝黑发亮,嘴可不小,一直快咧到颈边了。

    眉骨突起,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流露着既恐惧又有几丝凶狠神色,警惕地盯着越青城。

    越青城吁了一口气,回头对身后紧张注意着他的几人说:“没事儿,是只小野狗。”

    听到是狗,身后几人松了一口气。

    越芊芊满脸好奇的蹦跳过来,蹲在越青城身旁看那小狗。

    就见那小狗浅黄色的一身细密绒毛,身后一只二寸多长的小尾巴在来回摆着,尾巴尖上有几撮白毛。

    嘴巴边和小鼻子头黑亮,上面湿漉漉的。

    越芊芊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好可爱的小狗啊”,伸手就去抱那小狗。

    小狗缩起身子往后躲,越芊芊的手刚碰到它的身体,它扭过头张嘴就咬了上去。

    越青城一拉越芊芊的手,没有被它咬到。他对越芊芊说:“别碰,你吓着它了。”

    越青城看着那小狗,慢慢地、轻轻地把手放在小狗的背上,一点一点抚摸起小狗来。

    小狗开始扭着身体摆着头,看样子是不想让人摸它,慢慢的它不动了。

    越青城看看差不多了,把另一只手也伸过来,一下把小狗抱了起来,揽在怀里。

    这小狗半尺来长的身子在越青城怀里扭动着,显然是不想让人抱着,越青城摸着它的背,它慢慢安静下来。

    越青城把手背放到小狗鼻子下面,小狗的鼻子快速地吸着气,嗅着他的气味。

    过了一会儿,小脑袋往越青城怀里拱了拱,眯起眼睛不动了。

    越青城看已经大功告成,把小狗抱在怀里站起来,对身边的越芊芊说:“芊儿,别急,一会儿给你抱。”往纪飞几人那边走去。

    越芊芊站起来跟在后面,边走边抓耳挠腮的问:“青哥哥,多会儿我才能抱呀,”回到众人这边。

    其他几人围过来看越青城怀里的小狗,崔红璐脸色平淡,小七嘻嘻哈哈地说:“太小了,烤了还不够我一个人的。”

    越芊芊蹭的一下蹦过来:“七哥,你敢!”

    小七讪讪道:“玩笑,玩笑,嘿嘿---”

    纪飞看着几个孩子,微微笑了起来。

    孩子们逗弄了一会儿小狗,纪飞看看时辰已近午时热起来了,他就让孩子们都来发现小狗的这片林子里避避暑,等热气下去了再往里面走。

    几个孩子里,崔红璐最大,已经十七岁了,性子有些清冷,不怎么爱说话。

    她进了林子挨着纪飞坐下,把带着的水筒拿给纪飞后,自己坐在一块大石上,整理着自己的背囊。

    越芊芊最小,刚满十三,她闲不住,围着越青城逗弄小狗。

    越青城和小七年龄相仿,但是他俩具体的年龄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约莫十五左右。

    崔友仁说,凭他多年的经验和看人的眼光,差不了多少。

    小七和越芊芊趣味相投,不过他对武功很痴迷,有空就把那个黄色竹棍拿在手里舞弄,那就是在练功。

    越青城稳重机灵,其实他的心眼儿和鬼点子一点儿都不少,只不过有小七和越芊芊在前面挡着,他又不张扬,显露不出来。

    就说现在,他看着怀里的小狗,知道这狗饿了,他转了转眼珠,对在一旁逗狗的越芊芊说道:“小狗像是饿了。”

    越芊芊一脸焦急:“那怎么办?”

    越青城朝着小七一努嘴,越芊芊立刻明白,跑到小七那里。

    小七正舞的兴起,就听一个甜腻腻的女声和他说:“七哥,求你点事呗。”

    小七汗毛一炸,心想,这小姑奶奶又是要做什么。

    苦着脸停下来,就看越芊芊背着小手,笑意盈盈的望着他。

    小七心说,是祸躲不过,脸色平静、心里波涛汹涌地问她:“芊儿,什么事,说。”

    越芊芊忸怩地说道:“小狗饿了,我和青哥哥得看着它,你能不能给找点吃的来。”

    小七一撇嘴:“大小姐,我又不是它妈,去哪儿给你弄?”

    越芊芊一拉脸,扭头说道:“好,七哥,不麻烦你了。”抬脚就往后走。

    小七用手挠了挠头,连忙追上越芊芊,对她说:“你看你看,我又没说不帮你,你就不能像和你青哥哥那样和我说话么。”

    越芊芊顿住身子:“那不一样,去不去吧。”

    小七说:“去---去,等我我想想。”心说,我去哪儿给你弄啊。

    越芊芊一听他答应了,蹦跳到越青城身边:“青哥哥,七哥说去给小狗找吃的呀。”

    越青城看看小七,二人各怀鬼胎的对笑一下,越青城略微有点不好意思,对小七说:‘要不你看着狗,我去吧。“

    小七心里挺高兴,看来还是兄弟好。

    正要答应,就听越芊芊说:“不行,他刚才还说要烤了小狗呢。”

    这下小七全明白了,长叹一声:“有兄弟如此,人生岂不痛哉。”摇摇头,悲愤而去。

    越青城在身后憨厚地对着小七的背影说:“兄弟,真不是我,你看芊儿她---”

    小七在背后摆了摆手,头都没回,穿林而去,身影凄凉。

    半个多时辰后,众人听见有“咩咩”的叫声传来,心里疑惑,这荒郊野岭的哪里来的羊啊。

    大家往四下里看看,也没看见什么。

    纪飞给他们往一个方向指了指,大伙儿朝那边一看,就见有只长角黑羊从半空中飞飘而来。

    众人定睛细看,原来羊肚子下面有一人,双手紧抓着羊腿,奔跑过来。

    看他的身法,施展的正是“云隐门”的正宗“疾影步”,几个闪烁,来到近前,乃是小七回来了。

    小七进了树林,把羊往地上一扔,喘了口气正要表功,就听纪飞威严的声音响起:“那猴子,过来。”

    小七赶忙来到纪飞面前:“师父,什么事?”

    纪飞道:“我多次和你说过,不可偷盗,虽然有时候对有些人该略微惩教一下,但那并不是正道,你又忘了?”

    小七脸苦的像蔫茄子:’师父,冤枉啊,我这是找农家买的。“

    纪飞更不高兴了:“一派胡言,你身上哪有钱来?知错不改,欺瞒师长,你是要我门规伺候吗?”

    小七立刻躬身行礼:“师父,小七不敢说慌,这羊真的是买的。”

    纪飞气的胡子要撅起来了,手指小七说:“好好好,你说,你哪儿来的钱?”

    小七苦笑:“师父,我下去和您说行不行?”

    纪飞道:“好话不背人,现在就说。”

    小七没办法了,把手伸到怀里,掏出一个小皮囊来。

    越芊芊眼尖,一眼认出,往怀里一摸,然后咬牙切齿地手指小七:“小七,你------,”竟是连七哥也不叫了。

    小七连忙闪到纪飞身后,双手连摇,对越芊芊说:“芊儿,不是我,是小青让我拿的。”

    越青城心里明白,苦笑着和回头瞪着他的越芊芊说:“芊儿,别信他,我怎么会呢。”

    纪飞一看,又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哎---,这里除了红璐,你们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崔红璐闻言低下头不做声,越芊芊还是气鼓鼓的,越青城在一旁哄她,小七抓起地上的水筒递到纪飞面前:“师父,您喝水。”

    纪飞接过水筒,在小七头上拍了一把,坐了下来。

    崔红璐抬起头,轻声说:“狗子那么一点儿,吃不了肉吧?”

    小七苦笑:“我实在是不知道,上哪儿去给它找吃的呀。”

    越青城拍拍小七说道:“不妨事,我有办法。正好你买了羊来,我们做了吧,垫垫肚子,也给大家解解馋。”

    他把小狗交给越芊芊,招呼一下小七,二人把羊抬起来到了小溪边,宰杀剥皮弄了起来。

    崔红璐起身去众人的背囊里找出锅碗一应物事,放在地上后,又去林子里找枯枝木材。

    越芊芊抱着小狗偎在纪飞身上,仍然是余怒未消。

    众人忙乱一会儿后,架在篝火上的锅里冒出腾腾热气,小七有点等不及了,掀开盖子捞出一块肉,放到嘴里尝了尝,冲着纪飞和越芊芊喊道:“师父,芊儿,可以吃了。”

    越青城走过去拿手扶了一下纪飞说道:“师父,吃饭了。”

    纪飞答应一声,起身往那边走了过去。

    越青城伸手从越芊芊怀里接过小狗,同时把皮囊放在她手里,对她说:“别生你小七哥的气了,你也不对。”

    越芊芊笑了,点点头说:“青哥哥,我没那么小心眼,走吧,一起过去。”

    小七一看越芊芊过来了,伸手从锅里抄起半个羊腿:“来,芊儿,哥给你举着,你吃肉,哥啃骨头。‘

    越芊芊一脚踹在他小腿上,嗔道:“去你的,”一抹笑意浮上嘴角。

    越青城一边吃,一边找了个小碗,把带着的馍馍掰碎,舀了些肉汤泡上,等放的不烫了,端到小狗眼前。

    小家伙儿吸鼻舔舌嗅了几下之后,一头扎进了碗里,

    弄得越青城差点没端住碗,一阵唏哩呼噜,吃的干干净净。

    它意犹未尽地看着越青城,小尾巴摇的像风扇一样。

    越青城拍拍它的头,对它说:“你还太小,吃多了受不了。”

    众人吃罢,歇息了一会儿,纪飞说道:“不早了,进山吧,找个过夜的地方。”

    听着纪飞说要进山,越芊芊有些着急了,她对纪飞说:“纪爷爷,这小狗-----”

    纪飞有些无奈,正要说话,越青城说道:“师父,芊儿喜欢,就带着它吧。”

    纪飞有点犹豫,说道:“我们可不是去耍,带着它不方便。”

    越青城赶忙说:“我知道,我帮芊儿看着,不让它给咱们添乱。”

    纪飞想了想,点点头对越青城说道:“好吧。”

    越芊芊高兴了,抱着小狗靠在纪飞身上,对他说:“爷爷,你真好。”

    越青城把背囊腾出一个来,将小狗放进去让越芊芊背上,一众人等收拾起东西,往山里行去。

    一边走一边说着话,越芊芊说:“我们给小狗起个名字吧。”

    小七马上响应:“我赞成,你叫大小姐,它是个母的,就叫二小姐吧。”

    越芊芊气急:“叫小六,是你姐姐。”

    这下,就连崔红璐都忍不住了,手掩着嘴双肩抖动,怕小七看到,连忙咳嗽了几声掩盖过去。

    纪飞思索了一会儿,对孩子们说道:“我提个建议,叫它狗蛋吧,贱名好养活。”

    众人听出纪飞的话里,包含着一丝说不清又道不明的含义,不做声了。

    越芊芊打破了沉默,语调欢快的说道:“好,就叫狗蛋儿了。”

    她扭头冲背囊里的小狗说:“狗蛋儿,你也找不到爸爸妈妈了,以后我们都是你的爸爸妈妈。”

    越芊芊的眼里含着泪花,脸上却笑容灿烂,她忧伤并快乐着。

    是啊,也许我们的一位或者几位亲人已经离去,再也得不到他或者她们的爱了。

    但是还有更多的人,更多的朋友,更多和亲人一样的人,给予我们爱,我们不是一个人,并不孤独。

    有这么多的人在爱着我们,我们有什么理由只去忧伤,而不去快乐呢?

    我们应当,而且必须要去快乐!

    这山是青的,水是绿的,花是香的,树是翠的,这个世界是美好的。

    我们有痛,但我们更应该是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