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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青城撸起左手的衣袖,把手臂伸到了周忠眼前。
周忠往他手臂上一看,盯住了他的手腕,脸色涨红呼吸急促,一把抓住越青城的手腕,激动地声音发颤:“你,你,你是------”
他禁住声往周边看了一下,稳住情绪放开越青城的手腕,不紧不慢的说道:“随我到门房候着吧,”转身从角门进去了。
越青城紧跟着周忠进了角门,周忠等他进来回手把门关上,对站在门房外面的两个年轻家仆说道:“什么人都不许进来,有事到后堂找我。”
说完,拉着越青城的左手手腕就往里面走,越青城被他抓着的手腕,就觉得像是被铁箍箍住了,下意识的释放出真气想弹开他的手。
周忠感觉手上一震,警醒过来,连忙放开了越青城的手,他心里微微吃惊,没想到越青城的真气不弱,嘴里说道:“老奴骤见世子殿下归来,有些失态,请赎罪。”
越青城说道:“周老伯关心则乱,不妨事。”
一路上遇到的丫鬟家仆都给周忠行礼,穿过几进院落,到了一处宫殿大门外。
两个绿衣小鬟正从里面出来,看见周忠,连忙闪到路边行礼。
周忠问她们:“王妃殿下可在里面?”
其中一个丫鬟答道:“殿下正在‘静安斋’里作画。”
周忠对她说道:“快去禀报殿下,就说我给她带了个人来,在后堂等着觐见。”
小丫鬟答应一声跑向殿里,周忠带越青城进了大殿,直奔后面。
越青城随着周忠一路行来,就见这王府里亭台楼阁不知凡几,房屋不知有多少间,看得他眼花缭乱。
跟着周忠进了大殿之中,只见正中设有一张宝座,两旁各有四扇屏风,殿内雕梁画栋,肃穆安宁。
转过屏风出了大殿,正中是一座府邸,从府门进去,两旁是三间偏殿,中间是五间寝宫。
周忠带着越青城到了寝宫门外,示意他停下等候。
不大一会儿,刚才跑进去的那个丫鬟从寝宫里出来,对周忠说:“王妃殿下让你们进去。”
周忠紧走几步,推开寝宫的门,让越青城先进,越青城进去后,他跟了进去,回手把门关上。
越青城进到寝宫里面,就看房间正中的锦榻上,端坐着一位宫装妇人,她的面容平静不施粉黛,虽然已近中年,可是仍能看出年轻时必是一位娇艳美人。
她的美目看向越青城和周忠,平静的问道:“周管家,你带来的是什么人呀?”声音温婉平和中自有一股威势。
周忠上前几步,躬身答道:“王妃殿下,请屏退左右人等,老奴有要事禀告。”
美妇点了点头:“知你在后堂等我,必是有什么要事,我已经让他们都下去了。”
周忠示意越青城上前来,指着他说道:“殿下,我今天给您带了个人来,您看看他是谁,”闪身退在一旁。
王妃秦玉梅上下打量了一番越青城,眼神中先是惊疑、后是惊喜,猛然站了起来走下锦榻,一把抓住了他的左腕,把他的衣袖撸了起来。
眼睛盯住他手腕上的银色手镯仔细观看一下,抬起头来端详起越青城的面容,看着看着,眼里涌上了泪花,颤声说道:“你,你可是青儿么?”
越青城看着面前美妇的神情,让他有种见到了久违了的亲人般的感觉,自小到大他就盼着有这么一天,现在他有一种失群的孤雁终于又回到家的感觉,“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他哽咽着说道:“姨娘,是小青回来了。”
秦玉梅把越青城从地上拉起来搂在怀里,双手捧住他的脸看了又看,又摸着他的头和身上,神情喜悦的说道:“像,真像,周忠你看,这孩子和王爷年轻时真是像啊。”
周忠边擦眼泪边回道:“是啊,他刚到府门外我就看见了,长得太像了。”
秦玉梅拉着越青城的手不放,把他拉到锦榻旁让他坐下,问起他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越青城早已想好说辞,告诉秦玉梅是杨林搭救了他,这些年随着杨林到处漂泊,边游历边打听母亲的下落。
前些日子,杨林和他讲,王府被烧一事已过去多年,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了,让他回来看看。
秦玉梅听罢,神情有些低落的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事一直没有查出原委,你母亲至今下落不明,是我这做姨娘的没有做好。”
越青城赶忙劝她,周忠也在一旁相劝,对她说世子回来了,该高兴才对。
秦玉梅转忧为喜,让周忠下去按排酒宴,为越青城接风。
越青城对秦玉梅说,还是不要声张得好,过段日子看看再说。
秦玉梅觉得越青城说的有理,告诉周忠只在后宅设一桌宴席,她要单独招待越青城。
周忠退下后,越青城和秦玉梅说,他在外游历时,结识了小玉,二人情投意合,已得她爷爷的首肯,这次也带她回来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向姨娘禀告,所以没有带她过来。
秦玉梅一听,用手指点越青城的额头,责怪道:“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女孩子既然跟你来了京都,就该带她一起来,你把她一个人扔下不管,会伤了她的心的。”
越青城叫她不要误会,这是二人商议好的,他先回来看看,然后就去接她。
秦玉梅不听他解释,就要安排车马去迎,好不容易才被越青城劝阻下来。
最后让周忠亲自驾了一辆马车,越青城带着去客栈接回小玉。
王府的马车是有规制的,三辕车驾黑厢金漆,大红的伞盖,上面绣着金丝银线,三匹白色骏马拉车,从内城驰出,径直来到客栈门前停下。
外城的百姓看见这富丽堂皇的车驾,知道是有王府的人出行,不敢近观,都远远的围着观看。
就见一名披着银裘的绝美少女从客栈里面出来,被一个身穿白袍的高大俊朗青年男子扶进车厢,还有一条金毛大狗也跳进了车厢。
随即,车驾调头向内城驰回,那青年背手紧随其后。
车到并肩王府门前,中门大开,周忠略一迟疑,扬鞭催马直入,到了银安殿前停下马车。
越青城快步上前打开车厢,从里面把小玉扶了出来,狗蛋儿也跟着从车厢里跳了下来。
一路上,小玉坐在车厢里隔着软帘,看着路边围观的人对着马车指指点点的小声议论,心里既是欢喜也有些紧张。
她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好的车,也没有被这么多人围观过,又想着刚才越青城说,这是接她回并肩王府,姨娘等着见她,心里忐忑难安。
小玉不羡慕荣华富贵,更喜欢乡间山野的无拘无束。
跟着越青城来西京的路上她就在想,既然选择了越青城,自然是他到哪里就陪着他到哪里。
不过她一想到要在那深墙大院里常年生活,真的是有些不愿意。
她对那繁琐的规矩感到厌恶,被人伺候服侍着很不习惯,觉得一点都不自由。
她想和越青城说出心里的想法,又怕惹得他不快,想着反正只要能常和他厮守在一处,去哪儿她都愿意。
正在胡乱想着,小玉觉得马车停了下来,车厢门打开,越青城伸手扶住她,让她从车上下来。
小玉一下车,迎面就看见一座巍峨的宫殿矗立在面前,从宫殿的台阶上,走下来两排各十几个妙龄少女,中间簇拥着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宫装美妇,那美妇人笑吟吟地看着她。
美妇在三阶台阶上站定,十几个少女在她两旁排开,越青城低声对她说道:“那是我姨娘,你去给她见个礼吧。”
小玉轻轻点了一下头,体态轻盈端庄的走到阶下,对美妇敛襟蹲身行礼,说道:“民女梅玉芊拜见王妃殿下,恭祝殿下身体安康,福寿绵长。”
越青城在旁边听的不禁发愣,我这芊妹从哪里学来的这些礼仪和祝词,我怎么不知道呢?
岂不知从朱永康到了桃庄开始,小玉就让他教自己学了诸多的经史典籍,在朱家别院又默默观察,以她的聪明伶俐,朱永康都自叹不如,掌握些礼节礼仪又算得了什么。
王妃秦玉梅也没想到,这面前的绝美少女仪态端庄,礼仪问候恰到好处,一看就是知书达理的大家小姐,哪里像越青城说的,是山野里长大的毛丫头。
她轻移莲步走下台阶,伸手搀起小玉来,爱惜的打量着她说道:“都是自家人,无需行此大礼,你就叫我姨娘可好?”
小玉低着头,又微微对她行礼,轻声说道:“姨娘好,我不懂规矩,不周之处请您见谅。”
秦玉梅拉起小玉的手说道:“在这里除了我,你就是规矩,快随我进来,”,边走边问跟在后面的越青城:“青儿,我说的对吗?”
越青城笑着说:“姨娘说的怎么都是对的。”
一行人来到后堂,酒宴早已摆好,秦玉梅让小玉挨着自己坐下,越青城在下手相陪。
秦玉梅让人又摆了一张矮几,对周忠说道:“今天是世子回府,你也坐下吧。”
周忠推辞了一番,然后也就坐下了。
秦玉梅端杯站了起来,越青城等人也连忙起身。
就见秦玉梅双手高举酒杯说道:“夫君,今日青儿带玉芊归府,你在天有灵也该高兴吧,这杯酒我和孩子们还有周伯敬你,望你保佑他们平安。”
说罢,将杯中酒倾倒在地上,越青城等人也依样做了。
秦玉梅等侍女把几人的杯中再次斟满,又把杯举起说道:“姐姐,今天妹妹代你迎接青儿和小玉归来,愿你平安无事,早日回府与我们团聚。”
把杯中酒饮下,示意越青城等人坐下。
她让侍女把酒给众人倒满,端起杯来说道:“青儿,玉芊,姨娘欢迎你们回府,来,干了这杯。”
越青城和小玉端杯站起,陪着秦玉梅把这杯酒喝了。
再次坐下后,酒宴正式开始,秦玉梅让他们不要拘束,今天就是家人相聚,没有那么多规矩。
越青城和小玉给秦玉梅敬了酒,秦玉梅让他俩去给周忠敬酒。
她告诉越青城和小玉,已故王爷周振天是周管家一手带大的,当年陪着王爷东征西杀威名赫赫,王爷故去后一直留在府中看护左右。
越青城赶忙带着小玉给周忠敬酒,老人笑脸上挂着泪水接受了。
这顿饭直吃到月上中天,期间几人是哭了又笑,笑了又哭,最后是王妃秦玉梅悲喜交加之下不胜酒力,已经有些醉了才罢。
周忠让人服侍她去歇息,王妃定要小玉相陪,小玉就随着去了。
越青城被安排到东面的一所大偏院,周忠告诉他说,这是世子的府邸,王妃秦玉梅一直让人经常打扫,只等你回来。
周忠把越青城让进正房,只见房里纤尘不染,摆设的非常齐整雅致,一看布置房间的人就很有品味。
越青城从来不饮酒,今天晚上心情激动也是喝了不少,现在脑子昏沉,早早睡下了。
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越青城才醒,睁开眼来觉得口渴的厉害,起身要下床找水喝。
一掀被子,发现身上穿着一身柔软的白色薄棉便衣便裤,这不是他自己的衣物,正在思量间,听见房门响,他连忙又跳上床钻进了被里。
一个十七八岁高挑丰满的妩媚女孩儿,怀里抱着几件衣服走了进来,她看了眼躺在被子里面正在看着她的越青城,大眼睛清澈明亮,樱唇轻启:“殿下,您醒了?”
越青城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只见她穿着一身粉裙,腰肢纤细,酥胸高挺,面若桃花,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居然是蓝色的,皮肤白皙,头发的颜色微微泛红。
越青城有些惊异的问道:“你是谁,怎么进了我的房间?”
女孩儿把手里的衣物放在床边的柜子上,对着越青城行礼:“我叫梦兰,是王妃殿下安排来服侍您的。”
越青城略微放了心,说道:“我身上的衣服呢?”
梦兰有些脸红,低头说道:“殿下昨晚酒喝多了,衣服有些污秽,婢子给您脱掉拿去洗了。”
越青城大吃一惊,坐起来问道:“我身上的衣物是你给换的吗?”
梦兰看他瞪着自己,盈盈的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