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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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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半月楼的这几年,夏犹清靠自己后天的努力渐渐也成了新一辈中的杰出,不过却常遭人嫉妒,不受人待见,除了齐三,楼里只有医师殷辰和厨房的金花婆婆同她说些话。

    第一天见到殷辰时,他正在给大师兄施针,那是她第一次知道美得不可方物也能用来形容男子,洁白的肌肤透着白玉的温婉气息,狭长的凤眼又有些高贵典雅,可谓是雌雄难辨,令人痴迷。

    但是由于大师兄一直没有醒来,加上他懒于救治,常常坐在听风水榭发呆,他在夏犹清心底的美好形象,也一点一点流失了。每月换药施针时,她都会拿剑驾在他的脖子上,一年又一年殷辰就在她的威逼下替一个他认为已无望的病人,诊断了七年。

    而金花婆婆,这个掌管半月楼上上下下饭食的人,不仅厨艺惊人,武义更是出奇。江湖上大大小小门派的名招式,她都会武出几招,甚至习得精髓。

    人就更有意思了,常年待在厨房,但对于江湖上上下下的人和事她都知晓,常常给她讲些江湖故事。每次都说得声情并茂,极其夸张。她还十分疼爱夏犹清,每次饭后都会做些小点心,惹得累了一天的小孩心花怒放。

    至于半月楼的其他人,只因她是孤兰的徒弟,也是孤兰主动收她作为唯一的弟子,就将她视为眼中钉。

    孤兰是齐三的母亲,就连齐三本人都没有从她那学得个一招两式,却被一个外来的黄毛丫头抢了这个优待。

    半月楼虽有杀手无数,暗线万千,但在江湖上的名声不太好,拿钱办事杀人亦救人,只要钱到手,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要不是有孤兰坐镇,那江湖上所谓的侠士正派就都要来声讨。

    直至如今江湖上还流传着孤兰带人勇战十大恶“蛇”,将那些为非作歹的江湖败类打得如今没了下落,江湖就此才有了这些年的宁静。

    孤兰是个极为洒脱之人,她助他儿子创建半月楼,自己却不愿做楼主,却无人知晓这其中的缘由,就连她的亲生儿子都不知,因此江湖上人人都感慨她一介女子能有如此广阔胸怀。但在夏犹清看来这母子两人处处猜忌,少有言语,而齐三在半月楼虽为楼主但由于孤兰的存在,一直没有什么话语权,楼内也基本都是孤兰的支持者。

    平日里,夏犹清除了练武时必要的指点,其他时间没有同孤兰没说上几句话。不知是为何,她同江湖传说中的不太一样。孤兰师傅的眼神总是幽深又无神,像是一潭浑浊的死水,指点时不看人,也能讲出错误所在。导致夏犹清几度以为这位师傅是个瞎子。

    直到她长大一点,在金花婆婆那学会了喝酒,有一天去练武时,被师傅闻到了身上的酒味,她才从师傅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光芒,短暂又让人挪不开眼。

    师傅喝起酒来总是醉醺醺地说些胡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她说:“你个小丫头这么小就学会喝酒这一点倒是跟老娘我很像。”

    她忍不住问道:“师傅是为了什么而喝酒?”

    师傅转而温柔的看着她,与纪婷师姐的温柔不同带着长辈的训斥语气:“小孩子喝酒不好,你这几坛就当孝敬你师傅我了,练功去吧。”

    夏犹清隐约觉得这母子两真像,总是有种心里藏着事不愿与人知的感觉。

    她这才察觉到,自己已经同以往不同了,脸上也没了喜怒哀乐,一切欢喜或不平之事都藏于心底,若不是手中寒光剑还直指前方,又何尝不像个已死之人呢。活着却如同死去一般,毫无生气。

    倒是大师兄本该是凭借一身武功仗剑江湖,师姐应当会走遍天下尝遍百草悬壶济世,师傅也会在安详中度过晚年,其他拢月山庄的弟子哪一个不是心怀壮志,憧憬未来,可偏偏老天作弄人,让她这个只会躲在他们背后哭哭啼啼的野丫头活了下来,想复仇却没本事就连仇家是谁都不知晓,只能带着他们的念想苟活于世。

    这几年大师兄一直昏迷不醒,殷辰基本已经放弃了将他天天泡在药池之中,她明白她心中的“夸父”已经倒下了,但她依旧觉得他才是真正活着的人,活在她的心里就像个巨人拉着她前进。

    弹指一挥间,七年过去,当年那个小女孩未及桃李也过碧玉,这一年的孟秋十日,又到了看诊之日,殷辰习惯地提着药箱,前往药池,走到半路才察觉不对劲。

    今日那丫头怎么没提着剑来?

    此时药池门口的一个扫地婆婆,提着扫帚一个扫帚花竟耍出了个剑入九霄的招式,顿时灰尘四起,灰蒙蒙的一片,最后扫帚破灰而出直指殷辰面门,在约莫一拳之距处定了下来。

    殷辰似已习惯此景,无奈道:“金花婆婆,您不在厨房待着,怎么跑这儿来了?”

    金花婆婆收起扫帚,同时翻了个白眼:“真不知楼主怎会养你这么个庸医,一个病人七年了还未治好,我看你别自称医师了,说出去只怕丢了我们半月楼的脸,让人非议我们楼主养了个没用的小白脸。”

    殷辰沉住气道:“婆婆,是那丫头让你来的?”

    金花婆婆没好气道:“阿清今日临时接了个任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让我盯着你,要是你不认真看诊,老娘我让你吃一扫帚灰。”

    殷辰心里有苦说不出,这还没看诊呢,扫帚灰就已吃了不少。但他不愿与婆婆起争执,这个金花婆婆要是动起真格,楼主也拦不住她。

    他只能装作大度,转而问道:“还有什么任务比她大师兄还重要?”

    “这次的任务极为重要,关乎到我们半月楼在江湖上的名声,你个小白脸懂什么?”

    殷辰不笨,对江湖之事也都了然于心不外于表,心中暗想:这几年江湖未见风波,当下还有什么事比天星阁阁主的爱女失踪还重要?想必曹阁主也来求过齐三了。

    各个茶楼酒肆的说书人都在讲着天星阁阁主爱女失踪的故事,虽然老套但也没法子,谁叫江湖上风平浪静,七年前的拢月山庄失火又只当是天灾,只有阁主的爱女为爱离家出走这事还有些女孩爱听。

    醉霄楼是洛阳城最大的酒楼,据说老阁主的爱女最后一次露面是在洛阳城。不少江湖中人都纷纷赶至,闲人散客是为了钱财,初入江湖的小卒是为了名声,而门派中人大则两者皆欲。

    酒楼内坐着的大多是佩剑挂刀之人,一双双鹰眼直勾勾地盯着那说书人。店小二哪见过这等场面,一边小心招待着,一边替说书人捏把冷汗。

    只闻案板一拍,一声厉道:“话说这天星阁阁主曹乐生武功超群,为人正直,其门下弟子皆是武艺高强,侠肝义胆,可谓是群星璀璨,阁主的爱女曹子芊更是不同一般的女子,自小受尽宠爱,如今出落得更是亭亭玉立。曹阁主一心想为女儿寻得个名门侠士做良配。只可惜曹子芊钟意了个穷苦秀才,惹得阁主动了怒将爱女禁足,谁知这曹子芊性子倔,硬是要与那秀才在一起,两人约好私奔,可那秀才却迟迟未出现,这曹子芊却是失踪了......”说书人擦了一把脸,正准备接下去道。

    几名清一色白底红边的少侠昂首阔步走来,身姿飒爽,男的风流倜傥,女的鲜眉亮眼引起座下纷纷议论。

    “神鹰教也来了?哪还有我们什么事?”

    “不怕,你没看到那废物也来了,抢不了我们的功劳。”

    顺着轻视的眼神望去是神鹰教弟子的最后一位,走路大摇大摆,转弯时撞到一处桌角,引得那桌人嗖嗖站起,杀气写在脸上。

    一位女弟子忙过去劝架却也是不服输道:“我赔给你们就是了。”一枚金叶子放在桌上,熠熠发光。

    待那闹事之人收了金叶子,她才拉着师弟入座。其他弟子不满道:“那废物又给咱们惹事了。”却在迎上师姐犀利眼神之前,收起锋芒,齐齐入座。

    看热闹的人议论:“神鹰教就是不同,出手阔绰啊。”

    “有钱有什么用,你没听到吗?一句道歉都没有。”

    “神鹰神鹰,就是这般傲慢。人家有大将军撑腰,咱惹不起。看见了吗?”

    一位刚入江湖面若书生的小卒问道:“你们说的那个废物是什么人啊?”

    那人一脸老道回他:“那废物是神鹰教南门山山主裴攻的徒弟,听说入教以来武功平平,还爱惹事生非,长老们都想逐他出教呢。”

    那小卒颇有刨根问底的好学劲,又问道:“啊?那他都犯了什么事啊?”

    还没待那人回答,那“废物”一脚踹开那老道之人的凳子空出一个座位,将自己的凳子踢进去,不慌不忙的坐下,不理旁人的惊讶神情,抑扬顿挫得说着自己的“英勇”事迹:“小爷我十岁那年,趁着裴功那老顽固上茅厕,抓了一把炮仗扔了进去,吓得他裤子还没穿好就掉进了粪坑,后来足足泡了三个月的药汤他才敢出门见人,哈哈哈......”

    那小卒听后不可思议道:“少侠为何如此对自己的师傅?”

    只见他甩开衣摆,又一脚重重的踩在桌子上,像个混世魔王道:“谁叫他喊我废物!”

    四下皆不敢言语,谁都不知道这个捣蛋鬼会用什么法子来对付自己。

    只有那小卒初生牛犊不怕死,恭敬道:“在下时风,初入江湖,就能遇上少侠这般英勇,不畏强权之人,实乃幸运至极。敢问少侠尊姓大名?”

    对方一脸惊喜,站好身姿,没了刚才的不可一世,抱拳道:“看来你我是同道中人,在下盛煜岚,以后你我就是兄弟了。”

    时风:“好名字,盛兄实乃青出于蓝胜于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