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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荔微微弯腰,将姜逸阳紧紧抱住,轻轻拍抚着姜逸阳的后背。像是一个母亲正在哄哭泣的孩子。
姜逸阳哽咽着,声音支离破碎:“我以为我能保护她的……我以为……我能……”
米荔一时没反应过来姜逸阳的意思,只当姜逸阳对段姝言的不幸离世无法接受。
这个时候,她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姜逸阳。
故而只能任由姜逸阳抱着自己。
姜逸阳滚烫的泪水沾湿米荔的衬衣,很快就洇出一片水渍。
米荔无声叹息。
这几年来,她对姜逸阳和姜河山父子不和的事情有所察觉,每次问姜逸阳的时候,他总是搪塞过去,久而久之,她就不再问了。
总觉得父子一脉,血浓于水,以后总会好的。
可现在她为什么觉得姜逸阳孤立无援呢?
*
那天,姜逸阳抱着米荔哭了很久。
米荔以故交之女的身份,一直在殡仪馆陪着姜逸阳。
中途,李乐瑶过来和米荔搭话。
“我看过米小姐的电影,演技不错。”
米荔颔首:“李小姐过奖了。”
“不过我觉得,米小姐在电影里的演技,可能,没有在生活中的演技好。”李乐瑶微微笑着,声音却十分冰冷。
米荔心中一凛,脸上却不动声色,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
“看来,我还不够努力,没能让李小姐作为观众感到满意。”米荔抿了抿唇,“希望未来的作品,能让您满意。”
米荔抬手,将颊边的碎发拢到耳后,礼貌的冲李乐瑶笑了笑,便快步走开。
她不能确定李乐瑶对自己和姜逸阳的事情知道多少,但是她能感觉到,李乐瑶对她已经产生了怀疑。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李乐瑶也太准了点吧!
米荔背上隐隐浮起一层冷汗。
段姝言的葬礼结束后,米荔回到姜逸阳的公寓。
姜逸阳则回了颐园,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去做。
姜逸阳在内心深处,不相信自己的母亲会无故坠楼,甚至像外界传言的那样,他的母亲受不了疾病折磨,选择自杀。
段姝言除了家里来重要客人才会出卧室以外,其他时间基本上都在她自己的卧室里度过。
当天没有姜家没有客人造访,段姝言断不会踏出卧室一步。
她怎么会坠楼?
姜逸阳心里有个假设,他要去确认一下。
姜河山一回颐园,便借口身体不适回了卧室。只留下姜逸阳兄弟俩在偌大的客厅面面相觑。
“哥,你累了,上楼休息吧。”姜逸风看着眼下乌青的姜逸阳,温声劝着。
姜逸阳摇头。
他不想,也不能休息。
他认定段姝言的死不是意外。
他需要证据来辅佐他的观点。
“你跟我来。”姜逸阳起身往楼上走,姜逸风一声不吭,跟着他上了楼。
姜逸阳径直走进段姝言的卧室,姜逸风进去后,姜逸阳反锁了房门。
“哥,你这是做什么?”姜逸阳的行为,无疑让气氛变得有些紧张。
姜逸阳示意姜逸风小声点,刻意压低了声音:“你对妈的过世难道没有任何疑惑吗?”
姜逸风闻言,沉吟了几秒,才道:“我只是觉得妈走的有点突然,一时间难以接受。”
“是啊,妈走的太突然。”
姜逸风认真打量姜逸阳,逐渐敛了神色,失声道:“哥,你不会是觉得妈走的有点蹊跷吧?”
姜逸阳眉头紧皱“嗯”了一下。
姜逸风只觉得寒意从脚心开始蔓延,直到没过头顶,骇然失色,道:“可是……妈是在……家里……”
“你是不是觉得妈在家里,不会有人害她?”姜逸阳声音发紧。
起初,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甚至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可这三天下来,姜河山的态度,他和姜逸风也看到了。
根本不像是死了老婆那样悲痛。
姜河山的状态甚至有些兴奋。
这不得不引起姜逸阳的怀疑。
就算父母多年不和,可是发妻亡故,装也要装一下吧?
转念一想,或许姜河山确实装了,只不过他拙劣的演技骗得了外人,却骗不了自己的儿子。
“你觉得,会是谁?”姜逸风毫无头绪,医院工作忙,他平时也很少回颐园,泰半时间都住在医院附近的单身公寓里。
家里的事,他知之甚少。
从感情上来说,姜逸风不愿意相信母亲是被人所害。
一想到多年来病痛缠身的母亲,姜逸风宁可相信段姝言是意外身亡。
而不是带着对着世界的不甘与失望被人害死。
姜逸阳挑眉,拍了拍姜逸风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逸风,我希望你能帮我。”
现在这个家里,他唯一信任的就只有与他血脉相连,一母同胞的姜逸风了。
他有预感,段姝言的死,和姜河山脱不了干系。
“家里的佣人对我戒心比较高。”姜逸阳给姜逸风安排了一个任务,“他们对你的戒心不重,你去打听打听,母亲出事那天家里都有谁在。”
“哥,你是不是有怀疑的对象?”
“没有。”姜逸阳没把心里的第一人选说出来,就是因为他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行吧,这事儿包我身上。”姜逸风严肃道,“我这两天搬回来住好了,一方面帮你打听一下,一方面多陪陪爸。”
听见姜逸风提姜河山,姜逸阳暗暗握紧拳头。
“那好,今天我托你的事,你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姜逸风排着胸口保证:“我绝对不告诉任何人。”
“包括爸。”姜逸阳补充。
“行!包括爸。”
姜逸阳环顾段姝言的卧室,感受着段姝言在这里曾经留下的痕迹。
淡淡的檀香味,萦绕在他的鼻尖。房间里的陈设一如往常,连插在花瓶里的百合,都还保持着盛开的样子。
除了,总是卧床不起的那个女人。
一切仿佛都没有改变,但仿佛一切又都变了。
姜逸阳挨着段姝言的床边轻轻坐下,脸上的颓色格外明显,眉宇间尽是伤痛与疲惫。
他总以为,只要有段姝言,他的家就是完整的。
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