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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惊叹，亦有人恨极，怨极。
王锦凌一个箭步冲上前，噗通跪在了大殿中央：“师父，徒儿有事禀奏。桑……小师叔私自偷盗宗门法宝锁天网，被徒儿发现后还妄图灭口，若非燕飞路过，徒儿恐怕早已葬身兽口。”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整个广场遽然安静下来。这番话不仅是宗主萧风渊，就连各位长老都面带寒霜。
顾睢抬眸望去，看清楚那张脸，眼底有些玩味儿。舌头抵着上颚，心头情绪几番变化，脸上仍旧一派澄澈明朗。
“徒儿所言句句属实，若师父不信，可与桑小师叔一同上问心台接受审问。”王锦凌长磕而下，以额触地，唇角兀自扯开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她之所以能容忍到此时，便是要当着全宗的面彻底将桑乔从云端拽下来，彻底踩入尘埃里。
什么天才儿童？呵，实际上不过是个鸡鸣狗盗，残害同门的小人罢了。
面对指控，桑乔神色未变，坦然自若的接收全宗各种打量的目光。她眯着眼睛瞥了王锦凌一眼，神情中透着些许怜悯，些许讥诮。
普通绳索压根困不住一名金丹修士，王锦凌最多是吃了点苦头罢了。没想到她死不悔改，句句攀咬，可惜到头来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胡说八道。”顾睢上前站了两步，扬起小脸，目光如炬，一身浩然正气：“明明是你突然暗中偷袭我们，这是证物。”对方冲上来的脸，不打不行啊！
他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用四怕精心包裹的罪证，于掌心展开，赫然是三把寒冰柳叶刀。
放眼衍云沧月，谁人不知寒冰柳叶刀乃是王锦凌的专属武器。身为剑修，她并不擅长正面搏斗，却深谙飞刀暗器之道。
因此当下顾睢拿出证物时，王锦凌惊骇得猛然起身，脸上的震惊和慌乱暴露于人前。
同样惊讶的还有桑乔，连她都不知道顾睢是何时捡的寒冰柳叶刀。
恰好顾睢侧过脸来，削薄的红唇微微张开。
他说：别怕。
桑乔心头隐隐一动，轻微得连自己都没注意到，一双布满泠冽寒霜的瞳眸正慢慢回暖。
“这算什么罪证？我发现桑小师叔的秘密，她欲灭口，我出手正当防卫，有何之错？”王锦凌梗着脖子辩驳了一句。
“不对啊，乔乔如果想要杀你灭口，你早就死了。”顾睢歪了下脑袋，眨巴下眼，天真的说着最戳心窝子的话：“毕竟你和乔乔比起来修为差的不是一两点啊，要不然怎么才一招，就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呢？”
王锦凌一噎，美眸几乎要喷出火来。妈蛋，我当时怎么没弄死这个小王八蛋！我那是一招落败吗？明明是你丫的搞偷袭。但这明显更丢人，你是不是早就笃定我根本不敢辩驳是不是？
桑乔清咳一声，努力憋住笑。
顾睢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我说错了吗？她就是很弱啊。”
“没说错。”桑乔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但是爹爹说做人要委婉，所以你不能直接说她弱。”
顾睢一脸迷茫：“那说她一点都不强？”
“……”王锦凌气得直喘气，而且觉得自己要气到吐血了。
周围徒然陷入安静中。
“噗嗤！”
不知道是谁忍不住笑了出来，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有长老云淡风轻的打了个圆场，心里却是一阵暗爽。一个磕药上去的，瞧瞧王家这群人最近几年都吹了啥牛，天才儿童？放她娘的狗屁！
不说还好，这句话刚落下，底下众弟子绷不住，哄堂大笑。
王锦凌深吸一口气镇定心神，继续朗声说道：“师父和诸位长老明鉴，不若卸下桑小师叔的纳戒，看看问天锁是否在她手中。”
立刻有王姓长老肃声断道：“没错，是非曲直皆有问天锁而起。桑乔，你若主动交出问天锁，说不定还能从轻发落。”
桑乔“啧”一声扬起眉梢，眼底的怒火几乎快要溢出来。
眼前这一幕何其相似，又何其眼熟。
说起来，这位王姓长老正是上辈子那个给她按上“鲁行事鲁莽，作风颇似魔修凶戾”评语的人呢。
虽然发生的事与上辈子不同，可大致剧情走向却保持一致。
盘旋在心头的烦躁愈盛，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桑乔舌头抵着上颚，眸底染上一缕薄红。难道就算重来一世，也改变不了既定的命运？
名曰“暴戾”的猛兽即将几欲脱牢而出……
左手忽然被握住。
她侧头，入目处那人面容坚毅，目光赤忱清亮，还有自己的倒影。
睫羽垂下，复又抬起。
心底徒留一片平静。
桑乔微歪了下脑袋，嗓音无辜又天真的问：“宗主尚未发话，王长老这是打算……强行给我落实罪名？哦，我知道了，您这是生气前些日子我爹爹拒绝了王家客卿长老职位一事？”
童言童语，有时候也是天底下最致命的利器。
一时间，无数双打量的目光落在王长老脸上，引得众人窃窃私语。就算桑乔再天才再懂事，也不过是个五岁孩童。
算计？那是什么玩意儿！
说不定王长老拉拢不成，怀恨在心，提前给桑小师叔定了罪。
相比于弟子们戏谑的目光，各峰长老心思各异。尤其是各大家族出来的人物，心底对王家偷偷拉拢桑镜尘的小人行径恨得牙齿痒痒。
要知道桑镜尘可是分神三重境的剑王，而其父澜沣真人更是五洲唯一一个剑帝。
王家拉拢桑镜尘，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就连宗主萧风渊看着王长老的表情都将信将疑。
“以下犯上，目无尊长。”王长老心头一凛，刀锋般冷厉的眸子一转，与出窍境强者的赫赫威压一并扫向桑乔。“哼，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才逼至跟前，却在半途被一道劲气轻松遣散，又直逼王长老而去。
王长老骇得面色花白，抬手捏诀，防护罩尚未成形，就被劲气击中胸膛。只听“哐当”一声，整个人向后翻去，摔了个四脚朝天，旋即哇的一声吐出口血。
桑镜尘立在银光如练的月华下，飘渺若仙：“我儿岂能任你欺辱！”
一众梅里雾海的弟子们看得是热血沸腾，纷纷直身而立。
“谁敢辱我峰小师叔！”一声声直入云霄，震得人头皮发麻。
“岂有此理，你们梅里雾海是打算要造反吗？”另一名王姓长老拍桌而起，引得王氏子弟们皆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