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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多到让人脑子都反应不过来,都不知道该如何去思考和处理这些信息。
大家都知道今天是单义堂给自己平反的日子,魔坛那边的人是没想到单义堂的人真的能平反成功,单义堂的人虽说对罗四两充满信心,可是真当平反了,他们心中却也有说不出来的感觉。
还有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当年的事情居然如此复杂,谁都不曾预料到这些,谁也不敢预料这些。曲折,意外,反转,再反转,让人无言。
那些该暴露的真相,都暴露出来了;那些不该暴露出来的身份,也都暴露了出来。
罗四两的真实身份瞒不住了,所有人都知道了。
于家费尽心血的退行也彻底白费了。
可单义堂的真相终究是大白于天下了,他们总算对那些死去的,还有活着的人,有了一个交代。
场上,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只有于小婷的啜泣声不绝于耳。
张蓉蓉和何青怡望向于小婷的目光也复杂的厉害。
罗四两与于保国在对视。
罗四两曾经与于保国打过几次交道,于保国留给他的印象一直都不错,他一直觉得于保国是一个温顺谦虚的君子般的人物。而方铁口却说这个人骨子里面藏着的狠劲儿比谁都厉害,尽管他的脸上永远带着和煦的笑。
今日罗四两再看见于保国的时候,发现对方果然如此。
这让他有了陌生感。
许是于家的身份藏不住了,他自己也无需再去藏着自己的阴狠了。
于保国死死盯着罗四两的眼睛。
罗四两回视。
于保国扭头瞥了一眼哭着不停的于小婷,然后再回头对罗四两冷声说道:“单义堂的事,我于保国帮你们证明了,不为别的,就为那些铁骨铮铮的好汉。”
“多谢。”罗四两回道。
于保国抬了一下手:“不忙道谢,虽说于家就剩下我这一人了,但我希望你们单义堂能记下今日之情。”
罗四两扭头看于小婷,看了稍顷,他才微微颔首,简单说了两个字:“放心。”
于保国亦是点了一下头,眼中的狠厉之色更盛了几分,他说:“装了这么多年的老鼠,外面的人早就忘了贼王于家,就连我自己都要忘了我曾经也是一头恶狼。走了,别忘了你的承诺。”
于保国摇了摇手,转身大步朝外走去,没有再看于小婷一眼。
于小婷哭着想追上去,却是被罗四两一把紧紧拉住了。
罗四两望着于保国雄壮的背影,仿佛看到了刀光血影。
……
津门,于家柴房。
于小飞被捆的跟粽子似的,他倒在地上拼命挣扎,绳子深深勒进了他的肉里。满是汗水的脸在地面上挣扎着蹭着,整张脸全蹭上黑色污渍。他嘴里还勒着绳子,一直在含糊不清地喊着:“放开我……放开我……”
徐小刀就在一旁站在,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劝道:“小飞,你就别闹了。师父牺牲他一个人,就是为了保全我们,你不要辜负师父的苦心啊。于家,不能再出事了。”
“爸……爸……”于小飞在地上含糊不清地嚎着,眼泪把脸上的黑色污渍冲开了好几条线。
徐小刀亦是蹲在地上,放声痛哭。
……
单义堂终于平反了。
所有的证据都核实过了,国家的力量也动了起来,国家的力量是多么的强大。都有了这么多线索了,再要是查不出真相,那就太牙碜了。
国家的力量干预了之后,就发现了更多的细节,当年单义堂一案也终于彻底浮出了水面,让世人都能清楚的观瞧。
单义堂真不负这“义”字,无论是江湖道义,还是国家大义,他们都做到了最好。
单义堂铁骨铮铮的数百条汉子终究没有白死。
罗四两对那些活着的还有死去的,也终于有了一个交代。
……
卢光耀坟前。
卢光耀其实一直没有埋葬,当初是怕林家查到一些别的事情,后来又怕暴露了身份,会给单义堂惹麻烦。所以卢光耀的骨灰一直供在罗四两江县老家,他也是一直用此来鞭策自己,让自己尽快为单义堂翻案,给他们讨来一个说法。
所幸,这一日没有让他们等待太久。
最后,卢光耀的坟葬到了八宝山,是国家特许的。单义堂之前那些英烈的坟,就没有再动过了。其实大多数人都没有坟墓,当年被鬼子枪杀了之后,也都是扔在了乱坟岗,随便刨个坑匆匆埋葬了,真正有人去收尸做坟的很少。
但是国家还是给这些英雄做了英烈证明,还在烈士陵园里面造了一块烈士墓碑,写下了他们的事迹,还在这块碑上认认真真刻下了当年牺牲的所有人的名字。
而那些英雄的后人,也得到烈士后人的证明,享受烈士后人的待遇。
这一日,全国各地许多人都在痛哭。
死了的人固然是含冤而死,可真正承受痛苦和骂名的却是那些活着的人。
这一日,他们似乎是要把藏在心中这么多年的委屈全都哭出来。
罗四两坐在卢光耀坟前,他的坟前放着一壶小酒,几样小菜。
罗四两从不喝酒,卢光耀也极少喝,想要把手法练到完美境界,最先就是要戒酒,因为酒精会麻痹你的神经,会影响你进行最细微的操控。
可是今日,罗四两却是倒了酒。
他看着卢光耀的墓碑上的照片,思绪万千。
快手卢家原本就是京城人,卢光耀现在得葬京城,也算是落叶归根了。
罗四两给卢光耀倒着酒,一杯杯倾倒地上,他自己却是很少喝,更多时候是在惆怅地望着远方。
他在回忆他和卢光耀相处的点点滴滴,他有超忆症,能回忆起所有最细微的细节。往事如一部极写实的电影,在罗四两脑袋里面不断回放,他心绪也跟着这些记忆不断变化。
自从卢光耀教会他控制自己思想和情绪之后,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控制的很好,他做的非常好,可是今日他却是放开了所有枷锁,任记忆流淌,任思绪万千。
只是今日,他却不再像从前那般崩溃无助了。
他只是静静地旁观,如同一个陌生观众审视着自己所有的回忆和情感。
良久之后,罗四两脸上露出让人读不懂意味的笑,他举起了杯,对着卢光耀的照片沉吟着说:“卢家有后,单义堂亦不会绝。”
说罢之后,罗四两喝下了他人生第一杯酒。
酒入喉头,强烈的辛辣味呛得罗四两咳嗽不止。他用头抵在了卢光耀的墓碑上,呛的面红耳赤,呛得青筋凸起,呛得涕泗横流。
落日的余晖也只是敢轻轻地盖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