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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七微微一顿,冰蓝色的眸子浮现了一抹诧异之色,凉凉地看着言络,没有任何情绪地问,“你要做什么?”
言络看了一眼屏风的位置,没有说话。
意思,自然是很明显的。
“你要给她用药!?”时七的语气更冷了,一双眸子如淬了冰雪一般。
言络没有说话,只是一直静默着。
言络没有说话,时七自然也是不会说话,两个人就都这样沉默着,僵持不下。
许久,言络才轻声开口,“我想……让她忘了我!”
时七沉默了半晌,微微抿了抿唇,神色凉薄且清傲,“我虽然希望她放下你,但是,无论如何,我不会选择这种方式!”
如果他想,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可以抹去师姐对言络的记忆。
顿了一下,时七再次抬眸看着言络,语气幽然地开口,“言络,纵然你是她所爱之人,我也不会同意你抹去她的记忆,一个人的记忆,除了她自己,谁都不能做主!”所以,他可以算计她,可以制造她和言络之间的嫌隙,甚至可以对自己出手,却从来不会干涉她的意愿。
言络神色一滞,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苍白还是无奈。如果不是无可奈何,他也不会想到这一步!
将自己从清持的生命中彻底抹去,没有谁比他更绝望!
时七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言络,又看了一眼绘着山水墨画的精致屏风,冰蓝色的眸子墨蓝色的光芒幽幽流转,越来越深,越来越浓。
紧抿着薄唇沉默了许久之后,时七才缓缓转身,垂下眼眸看着窗外的景色,只留给言络一个精致无暇的侧脸。
眸子里面的光芒辗转流转,明灭不定,就像是暗夜中的一抹幽蓝色的孤月,神秘而又幽深。
“……那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时七的声音,幽幽凉凉,一出口,就像是碎了一地的寒玉。
言络微微一顿,脸上极快地闪过一抹惊讶。他自然知道时七所指的那天晚上是那天,是清持喝醉酒的那一次。
“早在那之前,我就已经恢复心智了。”时七的声音幽幽凉凉,平静到没有任何情绪地叙说。
言络的眼眸中再次闪过一抹讶异,一直看着时七月白色的背影,没有说话。时七竟然装傻?!
“不是装傻,我只是对自己用药而已。子时到丑时会恢复如常。”大概是知道了言络心中所想,时七难得地解释道。
尔后眸子微微眯起看着天际渐渐飘散的流云,“那天晚上,我其实是想直接要了她的,可是,她哪怕喝醉了,喊的一直都是你的名字!”他也是骄傲的,在那种时候,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如何愿意成为她所爱之人的替身!
但是,要他直接放弃他又不甘心,所以,才会有了之后的一切。
“你……为什么告诉我?!”言络之间轻轻勾动了几下,声音很轻很轻。这件事情,他和清持都不知道,只要时七不说,将永远是一个秘密。
“她……”时七看了一眼那扇水墨屏风,似乎可以透过屏风看向里面的人一般,声音也放轻了几分,幽幽的,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她会想知道这个真相,我也不想再瞒着她了!”况且,他本来就没有想过要一直瞒着她。
本来只是希望用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套住师姐,可是,她到底和寻常女子不一样,对她来说,即使是已经发生了关系,也不可能借此来捆绑一生。
言络眸子有些感叹,却并没有多少波动,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紧,眸中情绪掩在长而卷翘的浓密睫毛之下。
“言络,我虽然愿意将所有的一切告诉你,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愿意成全你们,也不代表我会放弃她,我只是不希望她难过而已!”时七看着言络,目光寡凉认真,声音轻如流云地开口。
“你很爱她?!”言络的声音,比时七的声音还要轻上几分。
时七没有说话,他对师姐的感情不需要向言络说明。
言络也不在乎对方是否会回答,偏头看着那一扇屏风,声音极轻极缓,“我和她,已经没有可能了!”
这次换了时七一愣,微凝着眉梢看着言络。
“时七,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言络轻飘飘地开口,语气却是极为深沉,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掀不起半点波澜。
时七一顿,白皙精致的容颜愣了愣,神色莫名幽深,“什么意思?”
“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言络的声音轻且沉。
时七狠狠地愣住,一双好看的眼眸泛起了一抹细碎的涟漪,怔怔地看着言络,半晌没有任何言语。
言络无奈而又平静地笑了笑,“所以,清持以后……就交给你了!”
“我……给你把脉!”时七抿了抿唇,道。
言络摇了摇头,“没用的。”他不是病了,而是离魂的反噬。
时七转身看着言络沉默许久,缓缓上前,清寒如玉的指搭在了言络的手腕上,半晌之后,眉梢微凝,没有说话。言络的脉象,除了虚弱了一些,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发生了什么事情?!”时七轻轻地问。
“大概,寿终正寝了!”言络轻笑,带了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时七精致的轮廓又冷了一分,似乎连呼吸都是冷的。
看着这样的时七,言络轻叹了一口气,“禁术反噬而已。”
“什么禁术?”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时七的目光已经移到了那一扇屏风,眸子幽深如墨。
十年前,摄政王紫翎墨被斩首示众,十年后,已经死去的摄政王借着别人的身体重生!
言络没有想到时七对这件事情这么敏感,愣了一下,微不可见地颔首。
没有再去看风清持,对着时七轻轻地开口,“时七,清持以后……就拜托你了!好好待她。”说完这句话,言络反而觉得内心很轻松,就像是一瞬间所有的聚集在一起的乌云都散开了,除了对床上那人的一抹卷帘,似乎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感情。
时七顿在原地,没有说话,眸色清寒地看着言络。
待他的身影离开之后,时七才缓缓开口,“师姐,你早醒了吧?!”
屏风里面的风清持,面色苍白,伸出双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白净无暇的脸上,两道泪痕极为明显。
时七缓缓走了进去,看着靠坐在床上的女子,冰蓝色的眸子渐渐变成了湛蓝,一片幽深纯澈的蓝色。
“你……不打算留住他么?”时七闭了闭眼眸,然后缓缓睁开,眼眸已经恢复了冰蓝色,纯净无暇,语气清凉。
其实,师姐一直都是清醒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刚才才会对着言络解释那天晚上的事情,他骗了师姐这么久,没有办法当面承认。
他害怕……看到对方渐渐变得漠然没有温度的眼睛。
风清持抿着唇沉默了许久,“我要去西海关。”
时七微愣,墨黑与冰蓝色的眸子浮现了一抹不解,“去找言络?”
风清持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时七垂眸静静地看着她。
“我要去找未檀。”风清持的声音,低沉而又平静。
她不傻,所有的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她现在自然知道言络所介意的不是她和时七之间的事情,再加上当初就是未檀去找了言络之后言络才开始疏远自己。
所以,禁术所需要付出的代价,言络最开始一定是不知道的,极有可能就是那次未檀去言府找他将一切事情都告诉了言络。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这句话,时七说出来的时候声音极低,微不可闻。
师姐已经知道那件事情暑假他一直在欺骗她,会不会不再允许他留在她的身边了?!
所以,现在他并没有多少底气,并且连语气都有些小心翼翼。
风清持这时才抬眼看着时七,白皙的脸上泪痕犹在,一双眸子已然深沉了几分,幽幽的墨色在眼眸中流转。
未待风清持说话,时七轻如流云的话再次传来,“师姐,……对不起。”
风清持顿了一下,依旧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她自然知道时七所指的是那件事情,眸子微不可见地凉了下去,“你什么时候恢复正常的?”
时七抿了抿唇,眸子染了些许复杂,却还还是如实道:“……那次发烧的时候,清醒了就已经恢复了心智。”
“为什么要那样做?”风清持面无表情地看着时七,冷声问。
时七看了一眼风清持,缓缓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因为我喜欢你。”
然后面容似染了白雪一般苍白,缓缓开口,言语之间带了无法掩饰的自嘲,“师姐,其实,这才是我,只要我想要,不管是什么,不择手段都要得到。”他就是这样一个极端的性格。
然后,语气极其凉淡荒芜地添了三个字,“包括你。”这一生,他所求的东西并不多,也……只有她一个而已。
风清持眼眸复杂,她本来是很生气的,可是转念一想,到底她和言络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与时七并无半点关系,那个时候的言络,总会有理由疏远她。
再者,时七当时若是真的想如何,那个时候的自己根本没有半点反抗能力,所以,对于时七这样做,她心中还是有些庆幸的。
“时七,虽然以前说过,但是我还是想郑重地说一遍,现在,我放在心中的人是言络,以后也只会是他。没有其他任何空出来的位置。”风清持的声音清淡低沉而又认真。
在时七僵住的神情中,再次开口,“你也知道我就是以前的紫翎墨,我的实际年纪其实比你大很多,对我来说,你就像是我弟弟一样,姐姐照顾弟弟,理所应当,完全没有掺杂半点男女之情,如果之前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情,我在这里,向你道歉!”
时七的脸色一白再白,眼中神色幽深如墨,语气低沉而又不甘心地问,“真的……就没有半点机会么?”
“对不起!”风清持回答,“时七,你以后……定然会遇见比我好,而且与你灵魂相契合的女子!”风清持的话语很真挚。对于时七,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将对方当做弟弟来疼爱,她是真心希望时七以后可以开心。
大概与他的经历有关,时七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别人给他一点温暖,他就会掏心跷地对一个人好。
听着风清持的话,时七容颜之上在一瞬间覆上了一层寒霜,声音也是如寒冰凉薄,没有任何温度,“师姐!”他的声音,稍微拔高了几分,也带着掩饰不住的怒意。
“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即便是那就,也不能对我以后的生活做出规划。”然后眸子没有一丝偏差地看着风清持,一字一句地开口,“我不喜欢这种设定,尤其是由你说出来的。我只知道你是我放在心上的人,现在是,以后也是。”他的感情,没有那么轻贱,她可以不喜欢他,但是,他并不喜欢从她嘴里听到自居以后会喜欢其他人。
人的一生这么短,他不认为自己会爱上其他的女子!
所以,师姐口中的假设,不存在。
风清持一噎,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许久之后,才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时七,你何必如此!”
“我自己的选择,我心甘情愿!”时七如是回答。
风清持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缓缓躺下,“时七,我要休息了,你先出去吧!”
时七替风清持将被角掖好,然后离开了房间。
躺在床上,风清持有些疲惫犯困,可是,却又不想睡。
其实刚才在言络尚未离开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想过直接走出去,但是,走出去了又如何,她根本无法预知言络那个时候会有什么表情!?
再者,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这几天也只能待在玉林城。
至于言络所说的禁术反噬……想到这里,风清持的手紧了紧,脸色浮现了一抹深沉之色,紧抿着唇,清透的眼眸中,一片深沉如墨。
她欠了言络,太多!
这辈子,都还不了。
倘若……言络真的活不了多久了,那她应该怎么办?!
风清持的心,在一瞬间沉入了谷底,心中冰凉。
随即似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眸色在一瞬间坚定了许多,然后转为平静。
最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此时,苗疆。
千仞山,冰心泉。
青枢和青潋拿着食盒从山洞外面走了进去,两个人的面容如出一辙,一样的白皙精致。
只是,一位比较活泼,另一位则是更为冷漠。
山洞里面的一个密室中,夜明珠光晕清亮,照亮了密室中的一切。
靠墙是一张简单的雕花木床,床尾是一排书架,上面整齐地放着很多书卷,密室中间有一个梨花木桌,上面摆放着一套精致的白玉瓷杯,还有几碟精致的糕点,这个密室,与一个房间无异。
在最角落的一个碧玉软榻上,侧卧着一道修长的妖红色身影,手中持着一本书卷,如瀑的墨发垂泻了一身。
面容精致妖娆,似写尽了世间绝色,魅惑地几乎令人移不开眼,在看着他的那一瞬间,眼底就只有这张惊惑世人的绝色容颜。
听见外面传来声响,漫不经心地将目光从书卷上移开,修长如玉的手轻轻一样,手中的书卷径直飞到了书架上,与周围的书卷齐整地摆放在一起,没有任何空隙。
缓缓做起身子,妖红色的衣袂在碧玉榻上拖沓出一片惊艳,妖魅绝色的唇角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双魅然的眼睛里面,带着一片阴冷的凛冽。
白未檀囚禁他也已经够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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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