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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蓝钰的目光也渐渐移到了风清持手中那两个精致的木雕娃娃上,容颜依旧冷漠,眉梢却是微微蹙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风清持的神色则是一片冰寒,如寒日泛在湖面的浮冰,没有任何温度,甚至还带了一分难以言说的戾气,就看溢出薄唇的气息,都是泛着幽寒,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比拇指稍大的木雕娃娃,沉声道:“有人在木雕上动手脚放了悦合香。”
闻言,蓝钰和玉轻尘皆是一愣,眸色都有些复杂。
悦合香是一种极为难得的药草,制成香料与幽衣花混在一起,可以让人忘记一刻钟之内的事情,而述月盛产幽衣花,他们这附近都有不少的幽衣花,这个时候正是幽衣花盛开的季节,空气中基本上都弥漫着浓郁的幽衣花香。
所以,刚才闻过了悦合香的士兵,这一刻钟之内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是一片空白,那段时间相当于就此凝滞。
那他们口中的两炷香时间,其实是一刻钟再加上一炷香!
那么,将言络带走的那人就是在前面一刻钟之内动的手。
“还真是好计谋!”玉轻尘声音听不出是冷峭还是感慨,如冰似雪的清瞳中,却没有一分暖意。
风清持削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微垂下眼眸。
刚才从言络手中接过木雕娃娃时,她就闻到了梧桐木的清香,那个时候她就觉得有些奇怪,毕竟梧桐木香不可久存,从来都是自树取之便芳香永绝,但是这里毕竟是靠近胥雪山,气候经年寒冷,梧桐木耐寒,她便以为会留得芳香更久。
再者,这是言络送给她的礼物,言络不会做什么对她不理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会对言络设防。
所以对于这件事情也就没有在意。
“这一对木雕是言络送给你的?”蓝钰看着风清持,虽然是在问她,可是,声音却很是笃定。言络从小就比较喜欢木雕玉雕之类的东西,他的雕刻技巧,近乎神技。
从她手中这一对木雕就可以看出。
风清持点头。
蓝钰缓缓皱起了眉头,“可是言络是不会对你动手的,他也不是完全不谙药毒之理,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将悦合香带入弥漫着幽衣花香的军营啊?”就算不会对什么有很大的影响,可是,毕竟是一种毒药,是药三分毒,言络根本不可能这样做。
再者,翎墨姑姑还在这里。
对言络来说,他就算是将世间所有的人算计到死,也绝对不会伤害姑姑分毫。
“不是言络。”风清持毫不犹豫地否定。
双手紧紧地握着那一对玲珑小巧的木雕娃娃,眸色深沉难辨,晦涩不明,“言络他……丧失了嗅觉。”不仅是丧失了嗅觉,连带着味觉,也已经没有了。
其实这个,她一早就知道,只是,言络既然没有挑明,她也就一直当做不知。
所以,即使是有人在梧桐木中下了悦合香,动了手脚,言络他……也根本没有办法发现。
蓝钰脸色瞬间一变,冷漠如星的眸子落在了风清持的身上,声音微沉了几分,“言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这样?”不仅眼睛看不见,甚至连嗅觉都丧失了。
言络的武功高深莫测,便是他都不是对手,谁能有这个本事将他伤成这样?!
风清持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神色再次深沉了几分。若不是为了她,言络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命不长久,五识……具失!
言络是那般恣意骄傲,可是,却要在为数不多的日子中,渐渐尝到沦为废人的滋味儿!
闻不到,尝不到,看不见,听不见,……接下来,也许……到了最后,连唤她的名字都不能。
其实,她不应该回来的!
她若是不回来,或许,所有的一切都会是好好的。
再或者,她当初不该救言络的,就算是救了言络,也不应该将他一直养在身边。
她不会是照拂了言络五年,他倾尽所有来爱她!
甚至……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风清持缓缓闭上幽深无垠的凤目,精致漂亮的眉眼之间,划过一抹深深的自厌自弃。
若是当初……直接那样死掉了,就好了!
玉轻尘看了一眼风清持,如雪清冷的眸中划过一抹疼惜之色,伸手安慰地轻拍了一下风清持的后背,转眸对着蓝钰清清淡淡地开口,“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以后有时间再告诉你,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找到言络的下落。”言络闻不到,看不见了,就连听觉都在渐渐消失,而且,离魂反噬在不断地侵蚀他的身体,日渐严重,以言络现在的情况,谁都没有把握说他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站在原地沉默不语了许久的风清持忽然睁开了眼眸,眸中一道微光闪过,“别找了!”声音淡淡,冷静而又清晰。
只是,清透的凤目中,有些微凉,有些复杂,里面氤氲不绝的墨色深沉浓郁到几乎可以滴出眼眸,如深不见底的幽潭,沉入死水,无波无澜。
闻言,玉轻尘和蓝钰齐齐一愣,都抬头看向风清持。
玉轻尘看了一眼风清持手中的木雕娃娃,那是言络和清持的缩小版,与两个人几乎是一模一样,栩栩如生,不得不说,言络这木雕手艺,还是炉火纯青,只是,极为坚硬的梧桐木,言络应该花了不少心思,“清持,难道你知道是何人所为?”
“白未檀!”风清持目光定定地看着手中精致的小木雕娃娃,一字一句地掷出了三个字,语气冷静地有些令人可怕。
她自幼学医,虽然说不上百毒不侵,一些寻常药材对她也是不起作用的,以前的身体是这样,换了一个身体还是如此。
所以,幽衣花对她来说,并没有任何作用。
但是,对方明明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两个木雕娃娃,一个上面下了与梧桐木清香相似的悦合香,另一个则是与幽衣花作用相同的白草。
当初去落霞峰的时候,偶然提起幽衣花,她对未檀说过幽衣花对她没有任何作用,而且,白草,只有苗疆才有。
再者,有这个能力擅自闯入末染军营将言络悄无声息给带走,也就只有未檀。
玉轻尘拧了拧眉头,“白未檀将言络带走是为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也凝重了几分。白未檀,他还真的是有些棘手。
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根本就看不出白未檀的意图。
似乎是要江山,可是,当初将兵驻扎在西海关附近也就什么动静都没有,甚至当时还控制了述月的一支大军,将他们一起留在了那里。
若是说不要江山,又为什么会与述月结盟,率领苗疆起兵?甚至于当初沧州城之所以城破,大半是他在其中推波助澜!
对于那位少年成名的白丞相,他是真的看不懂。
蓝钰贯来都是冷漠不变的脸色这一瞬间变得极为复杂,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从小到大,他敬佩的人就 只有两个,顾老将军和白丞相。
风清持摇头,“不知道。”或许,明日就会知道所有的一切了!
虽然不清楚未檀将言络带走是为了什么,不过,应该不会有事。
看了一眼蓝钰和玉轻尘,声音低落中还有些许疲惫,“将那些人都撤回来吧!”
蓝钰和玉轻尘点头。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垂眸看着手掌心的木雕娃娃,目光黯然了几分。
玉轻尘和蓝钰相视一眼,“你好好休息!”然后便一起走了出去。
此时,渠淩城。
干净清雅的房间。
言络一身天青色衣衫,眉目如画,精致无暇,清尘绝水的容颜之上,有几分难以掩饰的苍白,眼睫为垂,掩住了眼底的神色,使得本就有些苍白的漂亮容颜又孱弱了几分。
因为窗户是紧闭着,房间里面,并算不得很明亮,言络神色安静地坐在房间檀木桌前的椅子上,在他的面前,一盏香茗热气袅袅,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吱呀”一声,房间的梨花木门被打开。
一道颀长的身影缓步走了进来。
言络的眼睛虽然看不清楚,但也并不是完全看不见,依旧可以看见一团雪色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轻呷了一口茶之后,将手中的茶杯不急不缓地放下,抬头看向那道雪白的身影,削薄的唇微微一启,“白未檀!”声音很淡,但是与言络此刻的面无表情来看,莫名深沉了几分,甚至还夹杂了几分淡淡的冷锐孤峭。
清雅离尘的面容似有若无地一笑,琉璃云烟般浩渺无垠的眸子并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只是较之刚才更加薄淡了几分,牵了牵唇,语调淡然中且带了一分微薄的笑意,“言络,好久不见!”他和言络除了上次在战场上对上之后,这么久了,虽然当时都在西海关,却还真是从来没有见过。
言络微嘲了一声,“好久不见!”声音稍冷,冷意与嘲弄流转其中。
白未檀也不恼,优雅地拖出一张椅子在离言络不远的窗户边坐下,轻飘飘地开口,“你似乎一点儿都不意外是我将你带到了这里!”
“能用那种办法悄无声息将我带走,除了苗疆祭司,应该也没有其他人有这个能力了!”他虽然看不清了,但是,并不代表被带来这一路他丝毫不知情。
只是……言络的眸子微不可见地狠戾了几分,有些凉寒。
白未檀竟然真的敢……敢在那株梧桐木中动手脚!
那是他送给清持的礼物。
“呵呵……”白未檀低低一笑,声音清清淡淡的,“你应该知道,要想算计到子染并不简单,不过若是经你手的东西,她定然不会怀疑!”
言络眯了眯眼睛,绝美的流目虽然无法聚焦,却依旧流动着微冷的寒光,声音淡到几乎听不出任何情绪,“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白未檀只是眸光淡淡地看着面前的青衣男子,如云烟的眸子有些复杂,也有些说不出来的高深莫测,幽幽一笑,“目的么?!”这三个字,很是寡淡,还有一抹淡淡的怅然。
并没有回答言络这个问题,而是将脸上的情绪敛去,恢复了素日的淡然,“这两日,你先留在这里。”
“你到底要做什么?”言络冷冷地看着白未檀,语气肃冷深沉。他没有忘记,明日,便是白未檀多清持所说的十日之期。
放在以前,白未檀的想法他倒是能猜出四五分,可是现在,他是真的完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呵呵!”白未檀低低一笑,声音很是清朗疏离,却并没有回答言络的话。就让所有的一切,都在明日结束吧!
言络皱起眉头,看着面前只剩下一团模糊影子的白未檀,没有说话。
“不要尝试离开,你现在的情况,根本做不到!”声音冷淡地说完这句话之后,白未檀便直接离开了房间。
房门再次被关上,言络安静地坐在椅子上,面前的茶已经是微凉,至少,没有冒出腾腾热气。
眼眸微微一敛,如鸦羽一般长而卷翘的睫毛上下翕动了几下,在眼睑处落下了一片淡淡的阴影。
白未檀走出房间不久,在长廊转角的地方,就看见了一身素青色衣衫的月时九。
她站在一丛翠竹之前,目光认真地看着白未檀,似乎在这里等了许久。
“小九!”白未檀浅浅一笑,声音清和淡雅,似雨后青烟袅袅的山涧传来的清音绝响,极为好听。
月时九缓步走到了白未檀的面前,“你将言络带来了?!”
白未檀点头。
月时九将头偏到了另一侧,“那你应该见到风清持了吧?”
白威严身子微微顿了一下,淡如冰晶的唇轻轻一抿,声音却似乎轻快了一些,“嗯,见到了。”弯唇轻轻一笑,连眸光,都柔和了几分。
“那你等一下是要帮言络解除离魂反噬是么?”月时九继续问。
白未檀微微颔首。
“所以,兄长,你攻下述月皇城也只是为了第一任苗疆祭司锦艺留在这里的上魂蛊吧!”锦艺是苗疆第七任祭司,与述月皇族渊源极深,那是的他与圣女是一对恋人,就在两人即将成婚之际,苗疆有人叛变,圣女为救锦艺身亡,锦艺万念俱灭之下,想起了苗疆禁术离魂,只是,他苦等一生,都没有等到圣女回来,之后,心死如灰的他觉得离魂禁术根本就没有用,为了不给后人留下妄念,便将书帛毁了,本来是想毁了上魂蛊,但是,最后到底舍不得,将唯一能解离魂反噬的上魂蛊交给了当时的述月皇帝,只是将上魂蛊炼制的方法毁了个一干二净。
至于当初那唯一一个上魂蛊,永存述月皇陵!
白未檀浅浅一笑,没有任何隐瞒地回答,“算是吧!我以前答应过子染,若是不能在沙场为她征战四方,便在朝堂为她谋家国太平!”其实,还有一个灭掉述月国的原因,述月与末染迟早会有一战,还不如在他尚且活着的时候,让天下一统,归于太平。
河清海晏,天下太平!
然后,子染就可以自由自在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的天下,从来都只为她。
月时九并不傻,白未檀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她自然明白了对方是什么意思,深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眸眼深深地看着白未檀,“那走吧!”
白未檀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对方,清雅的眸眼中,似乎是有一抹不解。
“你别告诉我解除离魂反噬仅仅是上魂蛊就够了,还有万蛊之王的心头血!”月时九声音淡淡,她就是万蛊之王。
尚未给白未檀说话的机会,月时九眼眸一抬,落在了不远处的那个院落,“事先说好,我是因为你才救的言络,我和他之间可是没有半点交情!”若不是兄长,她才不会牺牲自己的心头之血。
身为万蛊之王,她的心头血可是很珍贵的!
看着这样的月时九,白未檀勾唇笑了笑,但是,在月时九转身的时候,直接一记手刀落在了她的后颈。
“兄长,你……”月时九眸中有诧异之色,仅开口说了三个字,就晕了过去。
将月时九打横抱起,“陵泓!”
低唤了一声,一身墨衣的陵泓就从暗处走了出来。
“公子!”上次翎墨殿下离开的时候,便也放他离开了。
其实,从一开始被翎墨殿下生擒的时候他就知道翎墨殿下不会对他如何,所以也从来没有担心过自己的生命安全,反而是公子这里,让他有些忧心。先且不论其他的,就是无殇发作起来,都是一次都一次离开。
将手中的月时九交给了陵泓,声音淡淡地吩咐,“把小九送到尹子希那里去。”
陵泓看了一眼昏睡的月时九,又看了一眼白未檀,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道了一声是。
待陵泓抱着月时九离开之后,一身鹅黄色衣衫的白离从树上轻轻一跳,稳稳地落在了白未檀的面前,走到白未檀的身后,稚嫩的容颜带着几许感叹,“公子,月小姐若是醒了,肯定会恨你的!”公子将身边的所有人都已经支开了。
白未檀淡淡一笑,似有若无地看着天际的流云,脸上的表情却是莫名浅淡。
“将这封书信交给子染!”白未檀自衣袖中取出了一封书信,将它交给了白离。
接过书信,白离眼眸明明深沉到了极点,却还是故作深沉地笑了笑,半开玩笑地道:“哇塞,公子是打算向翎墨殿下表明心意么?”
表明心意?!
白未檀神色忽然顿了一下,似乎……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一次明明确确地对着子染表明心意呢!
“早去早回,明日这里就由你镇守,待一切事情了了之后,你和陵泓将蛊王兵毁掉,然后兵权交给子染吧!”天下太平,这是他答应子染的。
“……好!”白离脸上玩笑的神色顿时一收,极为沉重地说出了一个字。
看了一眼言络所在的院落,白未檀沉默了片刻,然后转身离开。万蛊之王,未必就只有小九一人,他的心头血,也可以解除离魂反噬。
黄昏的夕阳已经彻底散去,如夜幕的天际,出现了第一颗星子。
营帐之中,没有点灯,一片幽暗。
风清持依旧是以之前的姿势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如绸缎一般顺滑的墨发一般落在身后,一般垂在胸前,额前有一些细碎的发,遮挡住了眼中的情绪。
忽然,一只飞镖乘着夜色破风而来。
风清持瞬间抬头,黑暗中,目光更显冷锐。
伸手一拈,修长的两指夹住了飞镖。
风清持并没有追出去,而是借着幽暗的光芒盯着墨银色飞镖上面的信封看了片刻,然后缓缓起身,取出火折子点亮了烛火,营帐之中,顿时一室清辉。
漂亮白皙的手纤长匀称,动作利索地拆开了信封。
信封里面,并不是书信,而是一片淡蓝色的叶片,叶片上用小毛笔写了几个字。
明日卯时,胥雪山主峰之巅!——未檀。
风清持盯着这一行小字看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未檀的字,如他的人一般,没有霸气无垠,没有龙飞凤舞,反而是隽秀疏离,傲然无双,极为工整好看。
翌日,天尚未亮透,大约应该是黎明刚刚过去的那阵,东方别说红霞了,连一抹鱼肚白都没有出现。
万籁俱寂。
风清持换了一身简便的蓝衣,墨发仅用一根藏蓝色的发带随意地束起,未施粉黛的面容依旧绝色倾城,精致无暇,挑不出任何一点瑕疵,就是那双清透而又幽深的凤眸,较之往常似乎更加清冷深邃,也更加复杂,削薄的唇微抿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身姿颀长,如山林间笔直的翠竹,却带了一抹说不出来的凉意。
没有惊动任何人,包括玉轻尘和蓝钰,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营地。
然后,踏着苍茫晨色,朝着远处的胥雪山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