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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风清持蹙眉思虑的表情,言络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对面的莯流。
“莯流,你先回去吧!”见状,风清持出声吩咐道。
“是。”莯流应了一声,然后便直接离开。
“现在可以说了吧?”端起手中冒着氤氲热气的茶盏,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看着言络说道。
“哼!”言络冷哼一声,目光微凉地看着对方,话语中带了几分嘲讽,“你对锦雪还真是上心。”
“说的好像我亏待了你一样!”风清持对着言络翻了一个白眼,凉凉地开口。
言络被噎了半晌,绝美的流目幽幽地看着对方。
当年,她对他很好,与她对紫月痕一般无二,可是……那只是长辈对晚辈之间的疼爱宠溺,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
看着对方淡若清风的表情,言络心中多了几分无力,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带了时间的悠久。
“当年你被斩首之后,右相白未檀下令拆除摄政王府,里面的下人和……你的男宠……”最后四个字,咬地特别紧,说话的时候看着风清持的目光也凉了几分。
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他们都直接被遣散,让另谋生路,至于锦雪,王府被查封的时候他就已经不知所踪了,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当时发生的事情太多,一个男宠,失踪便失踪了,谁有那个时间去管他去了哪里!
风清持以手衬额,幽深的凤目深邃了几分,没有说话。
如玉雕的手轻轻拿住一个倒扣在茶盘之上的杯子,摆放在面前,然后顺手给自己添了一盏茶,抬头望向风清持,“对了,你去风家是为了何事?”
她的性子素来是比较懒散的,能让她特意去一趟风府,估计也不会是简单的事情。
风清持漫不经心地品着杯中的茶,缓缓回答,“去调查风清持的身世。”
“怎么?你怀疑身世有假?”
轻轻颔首,“在焱凤的时候见过玉轻尘,是她在怀疑。”
言络“咦”了一声,削薄的唇清冷地勾起,“玉轻尘此人不简单,这么多年,便是我都探不出她的深浅,她既然起了怀疑基本上不会有错。”
稍稍顿了一下,便继续说道:“不过玉轻尘那种人,性子太清冷了,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她根本就不会上心,怎么会突然调查你的身份?”
挑了挑眉梢,流光潋滟的眸子淡淡地看着风清持,“莫非你就玉家有什么关系?”
风清持沉眸思虑了一会儿,缓缓道:“我今日去风府,倒是听见了梦华颜和周妈的谈话,似乎……确实和玉家有些关系。”
然后便将自己在风府听到的谈话同言络说了一遍。
言络绝美的眼中划过深思,然后淡淡地看着风清持,“对于自己的身世,你现在怎么看?”
如果她想查清楚,他自然是不遗余力地帮忙,但是很多事情查清楚了或许就不会这么简单了,毕竟渝初玉家是一个大家族,与安阳城风家不一样,如果真的是玉家人,那她就没有现在这么自由了!
风清持挑了挑眉梢,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缓缓开口,“没什么看法,现在这样我逍遥自在。”
言络点点头,似是想起什么,眉尖轻轻一拢,“不过这件事情玉轻尘既然插手了,没有结果她是不会放弃的。”
“无妨,如果真有什么确定的线索,玉轻尘会告诉我的。”对于玉轻尘,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那就好。”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缓缓开口。
“要不要回去?”已经站起身的言络低头看着风清持,挑着眉梢问。
“你已经见过五皇兄了?”风清持放下杯子,双手环胸望着对方反问,话语之中倒是也不见任何意外。
言络只是微微颔首。
“走吧!”风清持也起身,目光清透地看着言络,清清凉凉地掷出两个字。
其实这两天她一直知道言络隐身在暗中,不过对方既然没有出来,她自然也不会点破。
两人并肩离开了茶楼。
看着前面不远处布局别致的忆故人,言络微微勾起唇角,“九年后第一次遇见你,就是在忆故人。”
言络忽然有些庆幸,幸好他来了安阳城!
风清持低低一笑,目光染了几分悠远之色,“其实当初,我真的没有认出是你。”
她怎么都无法想象,当年那个只会撒娇赖皮的小孩子长大了会是这般清姿泺泺,矜贵优雅的模样!
言络却忽然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面前的风清持,目光深沉了几分,就在风清持被看得不自在的时候,言络认真的话语才幽幽传来,“以前没认出没关系,你以后不要忘记了!”
话语很轻,语气很沉,目光带着认真和执拗,就那样定定地看着风清持。
风清持微微一愣,半晌不知道应该如果回他的话。
见状,言络勾唇清柔一笑,看着风清持的目光是从来没有过的认真和深情,“我是言络,言如怀瑾,握瑜其络,这是你给我起的名字,我希望你能记得,不会忘记。”
风清持被言络眸中的深情微震了一下,沉默了许久,才淡淡地看着对方,轻轻一笑,有几分感叹,“真没有想到你竟然还记得这句话。”
当年她刚成为摄政王不久,从皇宫回王府的途中遇到了昏倒在地上的言络,彼时他衣衫褴褛,脏乱不堪,蓬头垢面,面容脏污根本认不出本来的样貌。
那个时候念着蓝钰经常一个人待在摄政王府,担心他会很无聊便想着为他找个伴,所以就将言络带了回去,并且还为他取了名字。
只是事与愿违,言络和蓝钰两人从小就不对盘,在一起说不了三句就要打起来。
言络轻声低笑,并没有说话。她说过的话,他从来都不曾忘记过!
她就像是一束光,瞬间照亮了他黑暗的生活,但是当九年前她离开之后,他的生活,却比以前黑暗的时候,还要痛苦千百倍!
住在她曾经住过的地方,守着却染中的一方衣冠冢,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差不多十年!
当两人快回到院子的时候,太阳已经微微西沉,淡金色的余晖散在并肩而行的两人身上,为他们周身清冷的气息镀上了一层暖光。
如此容颜绝世的两人在林间缓缓地行着,树木摇曳,偶尔有落叶自上空缓缓飘落,美得如诗如画,两人似乎是从水墨画中优雅地走出。
似乎一瞬间,就能迷了无数人的眼!
夕阳下的身影,也越拉越长!
“刚才二皇兄派来的人出现了?”快走到院子的时候,风清持忽然开口,深邃的眼中还有着几分冷然。
虽然这里的一切已经被处理过了,但是空气中仍然有着微薄的血腥味,缓缓浮动。
言络点点头,眼眸幽淡地看着远方,削薄的唇轻启,“看来这次紫羽是真的想要紫舒的命!”
风清持勾唇嘲讽一笑,只是那双眼中,没有任何的笑意,一派冰凉无垠,“十年不见,二皇兄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言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
许久,才缓缓开口,“起风了,先进去吧!”
风清持点点头,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五哥。”看见紫舒,风清持对着他淡淡一笑,似乎对刺杀这件事情丝毫不知情。
紫舒“哟”了一声,看着并肩而立的二人调笑地开口,“怎么?出去一趟还拐了个人回来?别说,还挺配!”
风清持:“……”
言络:“……”
紫舒并没有注意他们之间的小怪异,而是扬了扬手中的碗筷,朝着他们笑道:“快点去洗手吃饭。”
两人都齐齐地离开了,去洗手吃饭。
紫舒看着两人的背影,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将饭盛好,分别放在饭桌上。
接过言络递来的软巾擦手之后,风清持便率先走了出来,看了一眼桌上的三碗饭,抬头望着紫舒,“莯流没有回来?”
紫舒漫不经心地回答,“莯流回来了,但是又出去,让你不要等他。”
风清持点点头,也没有说什么。
“对了,小七,言络知不知道你的身份?”紫舒看着还在里面没有出来的言络,将声音压低了几分。
关于小七的身份,没有她的允许他自然不会告诉言络,再者,这种事情真打算说的话也应该是她自己当面说。
风清持点点头,“在焱凤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原来他已经知道了呀!”紫舒淡淡地开口,然后就直接坐了下来,“那我们就先吃吧,不用等他了!”
风清持:“……”
“对了,你的性子应该不会将这件事情主动说出来,是谁认出你的?难道也是言络?”紫舒慢条斯理地吃着饭,淡淡地问。
小七的性子他还是知道的,除非有人识出了她之前的身份,并且逼她承认,不然……这件事情可能永远会成为秘密。
“不是言络,是未檀。”当初来帝京的时候她就想过这个问题,未檀太了解她了,只是不过初次见面就人出了她的身份,这让她还是有几分意外的。
紫舒扒饭的手微微一顿,在风清持看不见的地方目光神色怪异了几分,似乎是想说一些什么,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刚缓步走来的言络正好将紫舒的表情看在眼里,微微垂首,眼中的眸色瞬间深沉了几分,有些高深莫测。
再次抬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淡慵懒,对着二人缓缓一笑,没有说话。
用膳过后,三人便各自回了房间。
风清持在房间里面看书,外面想起了有序的敲门声。
“进来。”抬眼看了一眼门外,淡淡地掷出两个字。
话音刚落,一身墨衣的莯流就端着紫砂茶壶缓缓走了进来,熟练地为风清持沏了一杯茶。
“阁主,已经查到为兰姨娘接生的那个接生婆的下落了。”莯流站在一旁低低地开口。
风清持放下手中的书卷,淡淡看了他一眼,伸手端起手边冒着热气的茶盏。
“那位接生婆原先是梦府负责接生的李嬷嬷,后来梦华颜怀风苍,她就去了风府,直到兰姨娘生产之后,她便请辞回了老家。”
“我今天下午去见过那位李嬷嬷,莯流仔细问过,对于当年的事情这位李嬷嬷确实不知情,不过……”
说到这里,莯流稍稍停顿了一下,眼中的神色复杂了几分,语气微沉了几分,“李嬷嬷说,因为兰姨娘是她这辈子最后接生的人,所以对于风五小姐的身体特征还是记得很清楚。”
莯流突然觉得有些怪异,自从知道她是曾经的紫翎墨之后,即使她现在的这具身体是风清持,但实际还是会更偏向于紫翎墨。
莯流小心地看了风清持一眼,继续开口,“她说风五小姐的左肩处有一枚月牙形的红胎记。”
闻言,风清持精致的眉目之间添了一抹似有似无的浅笑,抬眸淡淡地看着莯流,启唇轻问,“你下午就是查这个去了?”
莯流点点头。
“你用晚膳了没有?”风清持忽然问。
这个转变让莯流有些措手不及,微愣了一下,回过神才低低地回答,“还没有。”
“厨房里面我让下人留了晚膳给你,你去吃饭吧!”
“是。”说完之后便离开了房间。
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风清持用手指支着额头,缓缓陷入了沉思。
左肩处的胎记,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
背对着镜子,将藏蓝色的外衫褪至肩头一下,然后是中衣,当里衣褪下之后,镜子里面出现的,是丑陋而又狰狞的伤疤,新旧交加,遍布整个肩头,一直绵延到背部。
风清持勾唇嘲弄而又清冷一笑,绝美的容颜之上没有半点表情,只有一望无尽的薄凉。
风清持,你以前,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窗边传来一道轻微的声响,风清持瞬间将衣衫拉上肩头,眼中神色瞬间凛冽了几分,冰冷地看着站在窗前的那人,一启薄唇,清凉的声音从唇边溢出,“言络,我不喜欢别人一直干涉我的生活!”
那双眼眸,望着言络依旧不带半分感情。
言络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对方,里面有压抑和阴鸷,微哑着声音开口,“你背后的伤……是怎么来的?”
风清持看了他一眼,然后偏开目光,淡淡地解释道:“不是我经历的,是曾经的风清持。”
她唯一受过的伤,也就刚睁开眼睛那时风云依在她身上留下的,她从来不吃亏,这笔账,风云依迟早要还她!
言络的声音依旧是闷闷的,带着几分执拗,“以前你也在风府住过。”说话的时候,目光也是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没有丝毫偏差。
“你觉得我像是会被人欺负么?”看着言络,风清持缓缓问道。
言络依旧望着风清持,眉目微敛,绝美的眼眸一派晦暗不明。
看着站在窗前一言不发低着头的言络,风清持神色之间有几分无奈,之前的冷冽尽数褪去。看到这个样子的言络,心中那些冷漠的话语又忽然说不出口了!
“对不起!”言络忽然低低地开口。
风清持一愣,神色狐疑地看着青衣绝尘的言络。
“我刚才无意看到莯流出去,知道你还没有休息所以就从窗户进来。”只是,没有想到会看见那一幕。
后肩都是细长而又狰狞的伤疤,即使知道并不都是她曾经受过的,可是心就是狠狠一疼!
如果以前他有能力护住她,也就不会有现在成为风清持这件事情,说到底,还睡觉他太没用了。
“算了,你以后还是敲门吧!”风清持无奈地开口。
言络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对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风清持扬起眉梢看着他,将手边的书收好然后顺着椅子坐下。
“我只是来告诉你,尹子希回来了,将行云止水的花儿和陛下给带走了。”言络依旧站在窗前,淡淡地掷出一句。
风清持笑了笑,“我倒是将它们给忘记了!”离开焱凤之后她才突然想起来行云止水还有两只动物。
“它们没出什么事吧?”风清持问。
言络微不可见地抽了抽唇角,“它们没事,有事的是行云止水的下人,尤其是你那个侍女,湖蓝。”
风清持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我觉得花儿还是蛮听话的。”
言络:“……”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眸子淡淡地看着风清持,“我……要走了,回焱凤的途中你自己小心一点。”
“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么?”风清持有些意外,她以为言络会和他们一起回去的。
言络摇了摇头,缓缓开口,“碧倾云就在里安阳城不远的地方,我要去和他打个招呼。”
最近“打招呼”三个字说地特别沉,甚至还带着几分冷意。
风清持明白对方话语中的意思,眼眸深沉地看了一眼言络,“你自己小心一点!”
她查过碧倾云,这个人,确实有一定的能力,很厉害。
言络勾唇展眉一笑,眼中带着几分清魅和慵懒,淡淡地瞧着风清持,薄唇一启,狎昵暧昧地开口,“你是不是在担心我?”
风清持深邃的眸子瞬间凉了几分,不过却并没有出言否认。
言络唇角的弧度更明显了,清姿泺泺,绝色倾城,“放心,我会小心的。”
说完之后从怀中缓缓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匕首很轻便,呈现淡银色,外鞘周身用黑金刻着一朵木樨花,雕刻地极为仔细,甚至连木樨花的花纹脉络都是清晰可见。
言络将它递到风清持的面前,目光清淡中却噬着一抹笑意。
“送我?”风清持挑起眉梢看着他。
言络点点头,缓缓开口,“对,送你。”
风清持接过,将匕首从外鞘中拔了出来,眼前瞬间银光一闪,凛冽异常。
“匕首外鞘低端还有三个小孔,可以放银针。”言络在一旁悠悠地开口。
风清持倒过来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三个细小的孔径,勾唇笑了笑,“原来如此。”这个地方可以放带毒的银针,谁会想带,匕首外鞘之中还另有一番乾坤。
言络只是目光温和地看着她,没有说话,看着风清持淡笑的容颜,“喜欢么?”低低地问,声音和眼眸都带着一分明显的期待。
上次他们被银叶之赤刺杀的时候,他发现她身边根本没有趁手的武器,然后他便想着为她打造一件,想了许久,才觉得匕首最适合她。
“很不错。”风清持不吝夸奖。
言络轻轻一笑,“那就好。”
“那我先离开了,我们焱凤见。”说完之后转身离开。
这次没有再翻窗,而是从房门离开。
看着言络离去的背影,风清持眼神忽然有几分感慨,还有几分其他的情绪,难以言明。
收回目光,将手中的匕首进鞘,忽然现在匕首薄厚之处的背刃之上,刻着一行细微的小字。
凑近了看才能看清。
——言络相赠,仅予清持。
风清持勾唇笑了笑,将它收好。
翌日,清晨。
苍穹山。
一头毛驴在竹林之间闲悠悠地晃着,毛驴上面,还坐着一位灰衣老者,花白的胡子,甚至连眉毛都是雪白的,看上去约莫有六七十岁的年纪,双目却是炯炯有神,手中还拿着一只酒葫芦,悠哉游哉地骑驴而行。
看着阵法再次被人轻易破除,兰泽和林叔都从院子里面走了出来。
兰泽只是惯行例事出来查看。
至于林叔,眼中带着几分期待,眉眼都带着笑意和期待。
公主说过她会经常来看他们的,会不会是公主回来了?!
微凝一双苍老的眸子,聚精会神地盯着远方,当看见从林间探出一只驴头,林叔眼中的失望之色丝毫不加掩饰,一扭头就回了院子。
兰泽无语了半晌,唇角微微抽搐。就算不是那个女人需要表现地这么明显么?
看着骑驴而来的老者,兰泽倒是神色恭敬地上前,“玄医老人。”
玄医老人看了那个二话不说直接扭头离开的林叔,神色狐疑地看了一眼兰泽,“成林怎么了?我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兰泽心道:你没有得罪他,但是这个时候你出现就让他失望了,毕竟林叔盼了那么多天的风清持!
不过面上还是沉稳地看着对方,“林叔刚才在准备饭菜,肯定是去看看饭熟了没!”
完全是说谎不带打草稿,脸不红心不跳的主。
玄医老人点点头,神色之间非常满意,“还算成林有点心!”
兰泽:“……”等一下他要不要找个借口去公子那里避一避?
玄医老人从毛驴上面下来,看了兰泽一眼,嘱咐道:“傻子走了一路了,你牵它去喝点水,吃点东西。”
“是。”兰泽虽然有挺多想要吐糟玄医老人的,但是内心深处还是挺尊敬他。
看着玄医老人往院子而去的背影,兰泽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灰色小毛驴,无奈地开口,“走吧,傻子,我带你去吃东西!”
这个院子里,一共养了两只宠物,小豹子和小毛驴,对于名字,他内心皆是不可恭维。
一只花魁,一只傻子!
他还能说什么呢?他无话可说。
院子里面,玄医老人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垂头丧气的林叔,眼中添了几分好奇和不解,“你怎么了?怎么我一回来就是这个表情?”
林叔瞪了玄医老人一眼,喃喃自语,“怎么就不是公主呢?”
“你自个儿在那说什么呢?”玄医老人将酒壶放在木桌上,看着面前的林叔,问。
林叔抬头看了他一眼,额头的皱纹都已经能夹死苍蝇。
看着对方如此表情,玄医老人正想说话,林叔又突然间站了起来,“不救,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对方认真而又慎重的表情让玄医老人顿时愣在原地,动了几下苍老的眸子,一脸狐疑地看着林叔,“什……什么事?”
林叔眸色微微一沉,“不救,公主回来了!”
玄医老人归不救:“……”
神色怪异而又怀疑地看着林叔,“你说的公主是那个?”
“哎呀!”林叔叹了一口气,看白痴地看着玄医老人,缓缓开口,“除了紫翎墨那丫头还有谁能是我口中的公主啊!”
这下换成玄医老人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林叔,“你开什么玩笑?那丫头都去世快十年了。”
顿了一下,继续开口,“再者,我可不想那丫头再来祸害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玄医老人的声音已经微不可见地变了几分,有些低沉。
“呵!”林叔一声冷笑,冷嘲热讽地开口,“当年也不知道是谁听到那个消息直接就哭了!”
玄医老人瞬间跳脚,反驳道:“我哪是哭了,我是喜极而泣,终于不用再被那个丫头整天烦着了。”
“你就死鸭子嘴硬吧!”林叔冷声哼道。
玄医老人没有再说话,只是眼眶却已经微微红了。
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抬眸缓缓看着对方,语气沉重地问,“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连眼神之间都有几分沉重。
“哈哈……”林叔大笑出声,“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玄医老人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等着对方开口。
笑了一会儿的林叔终于停了下来,目光再次认真了几分,“不救,我说的是真的,公主真的回来了!”
玄医老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半晌不知道说些什么。
“不救,你是神医,你相信一个人死后可以借着别人的身体活过来的事情么?”林叔定定地看着对方的表情,问。
玄医老人一震,“你……你是说那丫头借着别人的身体活……活过来了?”
那表情,除了震惊,就只能用惊悚来形容了。
林叔点点头,“对。”
“可是你怎么肯定那就是翎墨?”玄医老人还是不相信世间会有这种事情。
“我确定,好歹我是看着公主长大的,而且她对苍穹山极为熟悉,她绝对就是公主。”林叔肯定地回答。
看着林叔坚定的眸眼,玄医老人费了许久的时间才说服自己相信这件事情。
“那……她现在在哪里?”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和眼神都带着无法言喻的激动之色。
说完之后眼神还一直往那栋小竹楼瞟去。
“已经离开了!”看着玄医老人期待而又殷切的表情,林叔幸灾乐祸地笑了笑,直接吐出五个字。
玄医老人表情顿时一滞,脸上的笑意都瞬间僵住,神色哀怨地看着对方,“你怎么不留住她?”
林叔冷哼一声,“我为什么要留住她?你自己一离开苍穹山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怎么留她?”
玄医老人无言以对,凑近了几分好奇地问,“那她现在是什么身份?长什么样子?有没有以前好看?”
林叔还来不及回答,玄医老人眉间已经染上了忧虑之色,“会不会成了男子?老头?或者是小毛孩子?”
林叔抽搐了几下,他决定等玄医老人将所有的可能都想一遍然后再告诉他。
“你怎么不说话了?难道翎墨那丫头真的那么惨?”
终于在林叔不忍直视玄医老人表情的时候缓缓开口,“没有,她现在是安阳城风府的庶出小姐,行五,风清持,容貌么?倒是比以前还要生的好看些。”
“这么说翎墨那丫头赚了!”玄医老人笑着开口。
林叔也笑了笑,看了一眼那栋竹楼,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而且我还觉得公主和公子很是般配。”
“你想干嘛?”玄医老人瞬间抬头狐疑加怀疑地看着对方。
林叔贼贼地笑了笑,“这一辈子我做过不少的事情,可是这红娘的事情,我还从来没有试过。”
玄医老人:“……”看着对方的眼神带着几分嫌弃。
“都老成一把骨头渣子了,还想着这些事情!”凉凉地看着对方,开口道。
林叔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倒是玄医老人眉间闪过一抹沉思,沉吟了一下,用手捋了捋花白的胡子,“不过翎墨这丫头既然回来了那潋月的腿或许就能治好了!”
然后看了一眼林叔,“对了,你知道那小丫头现在住在那里么?”
林叔一愣,摇了摇头。他当时忘记问了。
“那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再来苍穹山?”玄医老人继续问,不过眼中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果然,他也没有失望。
林叔再次摇了摇头,“公主说以后有空就回来。”说完之后他才发现这句话说了和不说没什么两样。
兰泽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看着两人不断变化的精彩表情,唇角都不住地抽搐着。
摸了摸正在吃草的小毛驴,同情地开口,“真是辛苦你了!”跟了那么一个性子不着调的主子!
“喂,你去干嘛?”看着离开的那道灰色身影,林叔直接开口。
“我去找潋月,和他谈谈。你去做饭吧,我都一天一夜没有吃饭了!”玄医老人背对着林叔回答。
“饿死你得了!”看着那个背影,林叔恶狠狠地说道。
不过还是转身进了厨房去准备早膳。
时七正在房间里面看书,清晨的曦光从半开的窗户拂进,洒落在他的身上,晨光温暖,却依旧无法驱散他周身寒凉如冰的气息。
骨节分明的手轻握着书卷,仅露在外面的一只幽深如潭却不带任何温度与感情的眸子淡淡地看着手中的书卷,削薄的唇角依旧没有任何弧度,淡如冰晶。
“叩叩叩!”外面的门响了三声,然后便是玄医老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潋月,是我,师傅。”
潋月微微抬起眸子,“嗖”地一声,一根极其细微的银丝如迅影一般掠到门边,然后再次回到时七的手中。
房门,已经被打开。
玄医老人看了一眼时七,缓缓走进了屋子,看了一眼放在他腿上的书卷,缓缓开口,“又在看医书呢?”
时七如鸦羽一般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扫过眼睑,在白皙无暇的眼角下透出的薄影微微颤动了几分,微颔首。
看了一眼神色寒凉,默不作声的时七,玄医老人心中有些酸涩。
当年……如果发生了那些事情,潋月也不会是如此性子!
寡淡凉薄到没有一丝一毫常人该有的情绪。
“为师应该同你说过你那个师姐吧!”看着一眼时七,玄医老人有些感慨地说道。
时七没有说话,只是眸子淡淡地看着对方。
“她上次来了苍穹山,想来你也已经见过了,她的医术不必为师差,你的腿……为师有七成的把握可以治好。”
翎墨和潋月二人学医的资质都极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是,都少了一颗悬壶济世的心。
每次想到这里,玄医老人心中都有些无奈,明明两个极为优秀的弟子,却都无法继承他的衣钵。
时七目光依旧凉淡,没有任何表情。
玄医老人走到时七面前,有些沉重地开口,“潋月,你这般惊艳卓绝的人,不应该一辈子留在苍穹山,不应该一辈子坐在轮椅上,你可以去外面看看!”
时七本就淡薄的目光毫无波澜,白皙如雪的玉颜亦是没有出现丝毫情绪变化。
------题外话------
唔,林叔和玄医老人都要踏上当红娘的征途,哈哈……
晚安,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