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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一家茶坊中,最靠近窗口的一个座位里,一男压低了脑袋喝着茶,丝毫没有向旁边那些人似的侃侃而谈。
“你们听说了没?前一个月来进城和亲的和瑟公主,莫名其妙地被人杀死了,现在尸体还在皇宫里呢?”突然,一个低哑的男声从旁侧的桌子发了出来。
众人皆是一惊,顿时人声鼎沸,闹成一锅。
“这和瑟公主长期住在宫里,这皇宫是什么地方大家都知道,和瑟公主可是晟舟国的公主,有谁敢杀她呢?”一个质疑的声音立即出现,有些不相信地嗤笑道。
众人叫声附和,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这对于他们来说,可是一个爆炸性的事情,若是寻常人家的人被人杀死了,估计他们也只是惊叹一下便过去了。
但是这和瑟公主是别国公主,她的生死和两国之间的利益息息相关,原本她来到苍叶国和亲就是一桩有利的事情,最终客死异乡,两国之间免不了交战。
到时候受苦的终究是百姓。
“这个我也不相信,要是在皇宫里面都能发生这种杀人惨案,那皇上怎么办?岂不都要人人自危了?”又是一个反驳的声音响起。
确实这是个难以让人接受的事情。
那个男子见大家都不信,只好站到人群中间,双手对他们摆了摆,大声道:“你们先安静一下,听我说。我有一个表弟,是在宫里面当侍卫的,因为和瑟公主前来和亲,所以便被调任到东华园,也就是和瑟公主住的地方去保护她的安全。他每天都会在东华园的门口站岗,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再清楚不过了,这次趁着回家的功夫,才把此事说了一说。”
原来是有亲戚在皇宫里面站岗,听他这么一说,可信度提高了一点点。
但是还是有人不信:“那你说说和瑟公主是怎么死的?既然你的表弟在东华园当差,为什么不保护好她?还会让人遭人暗害呢?”
此话一出,倒也有几分道理,此时众人的目光倒是全都看向了说话的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听我说,据说是一个有身份地位的人进了东华园,说是要找和瑟公主说话,我表弟也就让她进去了。后来也有听见一些细微的声音,他也没有进去看,再后来,那个人出来之后,神色慌张,就连裙子上面都有可疑的红色。我表弟当时没有多想,再过一会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惊叫声,我表弟才冲进去一看,白花花的雪地里全都是血啊!红色的鲜血留了一地,那叫一个可怕,你们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那么多的血。”
那人描绘得有声有色,说到最后,脸上竟然带着一丝惊恐的表情,声音也渐渐锐利了起来。
众人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纷纷都没有说话。
茶坊里面沉静了良久,一人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呀,我表弟就被调走了,不过后面的事情他也有去打听过一点,都说和瑟公主失血过多,已经死了,死的时候,双眼睁的老大,死不瞑目啊!皇宫里早就传出消息了,这下估计两国之间的关系不知道怎么处理了。”说到最后,那人叹了一口气,目光微微朝着窗台那张桌子看了看,很快收回了目光。
“那晟舟国那边估摸着什么时候能接收到消息?”大家的关注点很快转移到两国纷争上,完全忘记了已经死去的和瑟公主。
“这个啊,如果快马加鞭过去的话,最快也要一个月。”那人喝了一口茶,沉声道。
众人的情绪都被他带动起来,在这个平静的清晨中显得有几分的躁动不安。
那人复又抬头看了一眼窗台的位置,那边坐着的两个人已经不见了,估计是去汇报消息去了。
他勾唇淡淡一笑,示意茶坊里面的人停下来,负手立在窗边,看着楼底下两个急匆匆回去的身影。
顿时方才还七嘴八舌谈论着国家大事的人通通停了下来,等候着那人的吩咐。
“魅大人,那两人已经离开了,我们是否也该撤离?”一个男子双手抱拳恭敬问道。
负手立在窗台边上的魅风伸手摘掉了自己的胡子,方才还是一副大汉的样子顷刻间变成了苍冥绝身边那个负手风云的暗卫。
底下那两人的身影越走越远,他转身淡然道:“撤。”
东华园中专门腾了一间侧院出来给明溪制作人皮面具,阿洛兰陪在他的身边,一日三餐悉心照料,寸步不离。
暗淡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透过薄薄的窗纸映照进了这个侧屋。
他伸手将萧长歌拿来的那张画像抚平,原来,从前的她就是长的这副样子,两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从前的她双眼皎洁如月,浅笑盈盈,光是看她的那两双眼睛就知道她是个单纯的女孩,令人心疼。而如今的她,虽然眼眸未变,但是眼睛里却没有了从前那种皎洁的光芒,一颦一蹙中皆是妩媚动人的样子。
“原来这就是从前的小花,可不如现在好看了,看起来太小了。”阿洛兰突然一把伸手抢过了明溪手上的画像,端在手上看了又看。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明溪脸色有些不好,但是终究没有说什么。
阿洛兰一面端详着画中之人,一面回道:“刚才就进来了,我敲门了,可是你没有听见。”
方才,估计是自己看这个画像看的太入神了,没有听见阿洛兰的敲门声。
明溪抚了抚脸颊,他竟然对小花的画像看的如此入迷,是着了魔不成吗?
“看够了就给我,我还要制作面具。”明溪揉了揉眉心,淡淡道。
听他这么一说,还在翘着手端详画像的阿洛兰立即将画像放到了明溪的面前。
“给你,你应该已经快做好了吧?等你做好的时候,我就要把这副鬼样子给洗了,变成小花从前的样子。变一副样子来玩玩就不会太无聊了,说不定还有很多人能认识我。”阿洛兰想了想,如果自己真的变成了小花从前的样子,那该会有多震撼。
但是明溪听了她的话,却是很不屑地笑了笑:“你就这么喜欢变成别人的样子?难道你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么?”
阿洛兰摇了摇头:“不是,你不觉得偶尔换个角色也很不错吗?至少不会那么枯燥,你也该多笑笑了。看你成天板着一张脸,多难看啊!”
笑嘻嘻的她突然伸出手捏了捏明溪的脸颊,在他白皙的脸庞上上下其手,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明溪正压低着眉头,郁郁寡欢地盯着她。
阿洛兰吸了一口气,猛地收回了手,脸颊泛红。
她猛地一转身,面红耳赤地盯着自己的靴子,双手紧紧地扯着自己的衣袖,她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
讪讪然地笑了一会,转身的时候竟然发现明溪的脸颊上面也出现了两抹可疑的红晕。
“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出去吧,你在这里会影响我制作。”明溪低着头没有看她,声音却是有几分莫名的沙哑。
“哦,那我就先出去了。”阿洛兰强忍着自己的笑意,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出了侧屋,阿洛兰复又去了萧长歌的房间,进去的时候,正看见她在换药。
幽暗的房间里显得有几分的深沉,里面没有点烛火,稀薄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显得有几分光亮,但是始终没有白天的感觉。
“小花,我来帮你吧。”阿洛兰见状连忙走到了萧长歌的面前。
她伸手扶着萧长歌坐了起来,又拿了枕头垫在她的脑后,让她坐的更加舒服一些。
“小花,你这里怎么也没有宫女伺候着?她们人都到哪里去了?”阿洛兰左看右看,始终没有见过人,有些愤愤不平地抱怨。
“换药的时候,我都会把她们遣开,并没有让她们进来,不用大惊小怪。”萧长歌淡淡解释道。
“为什么?难道是她们太碍手碍脚了吗?”阿洛兰眼睛转了转,答道。
萧长歌被她有些滑稽的目光逗笑了,却也不敢笑的太大声,唯恐拉扯到了自己肚子上面的伤口。
“这两罐药都是你需要的吗?你说下应该怎么上药,我来帮你。”阿洛兰伸手握住了两个不同颜色的瓷瓶,说道。
房间里面很安静,萧长歌慢慢地把自己的单衣解开,露出了包着纱布的小腹。
“不用了,我让她们不用守在这里的原因,就是不想她们见到我小腹上面的伤口。”萧长歌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道伤口虽然不是很深,但是还是有些长,若是第一次见到的人还是觉得有些狰狞。
阿洛兰却冷哼一声,挑眉道:“谁不会受点伤?我倒是觉得受过伤的人才更有魅力,我还想要身上出现一条伤疤呢!”
这话倒是逗的萧长歌再次笑了出来,有些苍白的脸颊因为笑意变得红润起来,看着说话十分认真的阿洛兰,她心里倒是什么芥蒂都没有了。
但是,等到她的小腹全部露出来,看着包裹着纱布渐渐透出了血迹,很显然伤口还是没有好全。
阿洛兰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伤口,脸色非常难看,不过她的双眼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直到她慢慢地拆开了纱布,那双手,隐隐约约中竟然有些颤抖。
“慢点慢点,我看着都疼。”阿洛兰不由自主地叮嘱道。
透着血的纱布看起来确实有些惊恐,不过萧长歌却依旧面不改色,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这两天的换药已经让她麻木了。
总算是扯开了纱布,上面的血迹变得有些难看,有些都已经干涸了,星星散散地分布在纱布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