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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场中发生了什么,因为何时起了争执,以金泰安为首的“元一堂”到底死了多少成员,很快就会有答案。
辛格在美国待了五天,同行的董事会成员少了,他的并购会开得异常艰难,最后心不在焉地以一个奇高的价格买下了美国的这家证券公司。
他不知道怎么向金妙言交待。
他辜负了她的期望,没有完成好自己的使命。金泰安执意不肯和他去美国,而是让自己将他送到开元街,并嘱咐他一个字都不能透露给妙言。
他惟有服从。
金泰安从来都不是听从别人安排的人。至于妙言,他自有办法将女儿从危险处境中脱困。
“如果你爱她,就请你善待她,如果不爱,也请明白告知。我不会把我的女儿托付给任何男人,将她的命运系在男人身上,比拴在风筝上还不可靠。”金泰安挑着下巴,对他说,只有他一眼就看穿,这个辛格,不过是普通的世俗男人,渴望所有新奇美好的相遇,却难有长久的善待。
女儿早就心有所属,辛格,不过是她求之不得,退而求的那个“其次”。随她去吧。在妙言的人生中,有些人出现了,又走了,一切退回原点,只多了一份沉甸甸的回忆,教会她勇敢,教会她坚强,让她独自一人也可以勇敢向前走,不害怕,不迷茫。
金泰安相信女儿会过得很好,他很放心。
纽约街头,人头攒动。辛格坐在露天咖啡馆抽着雪茄。
越乱的地方,心反而越静。
真想让时间就永远停在这一刻,他就不用回去面对妙言,第一次,有了躲开她的念头。
她迟早会知道,到时候会怎么做?一想到这里,辛格就不寒而栗,难道会再一次失去她?不,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可以在她懵懂未知的时候骗她结婚,也可以编一个清晰明了的谎言,让她一辈子不知道真相,甚至,他能丢掉一切,带她去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办法想了很多种,每种似乎都走得通,但又好像将他们的爱情送进了死胡同。辛格唉声叹气,都市夜晚的五光十色斑驳地映在他身上,愈加显得他一身寂寥。
这两天辛格不在家,金妙言周身都很不舒服,也许是因为父亲的事情焦虑憔悴,也许是因为等不到辛格的电话惴惴不安,她开始没完没了的呕吐,吐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吐完了,就病怏怏地躺在沙发上,懒得动弹。
“少奶奶,您这样可不行,得上医院。”张妈是辛格家的佣人,五十出头的年纪,精明能干,她看出了妙言在辛格心中的非同一般,早早就一厢情愿地改了称呼:“您看这才几天下来,您都瘦了一圈了,少爷回来了,一定怪我没照顾好您。”
说罢,要去打家庭医生的电话,妙言摆摆手制止了她:“我还是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吧。这样保险一点。”而且辛格打过电话来,明天中午到家,做完检查,她可以去机场接他。
“你怀孕了。”医生的声音隔着大大的口罩传来都是冷冰冰的,没有温度,“要吗?”
“嗯?”错愕之余,妙言不明白她的意思。
医生不耐烦地又解释了一遍:“我是问你打算生下来还是打掉!”仿佛妙言肚子里的不是一个鲜活的小生命,而是一个恶性肿瘤。
妙言垂着脑袋,认真看了看诊断书,她居然·要当妈妈了!一时间,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顾不得理会医生的不耐烦,逃也似的冲出了诊室。
孩子她一定会生下来,这是她的孩子,她会用命来爱这个小宝贝,但自己现在还没结婚呢,这个孩子一旦生下来,就算是私生子了,那怎么行,她不要孩子的身份有一丝瑕疵·那张怀孕的化验单紧紧地捏在她手里,快要被汗浸透了。
跑了几步,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是个孕妇了,肚子里还有个小宝宝呢,又立刻停下来慢慢走,甚至学着电视上的孕妇的样子,一手托着腰,一手抚在腹前。
“少奶奶,怎么样,结果什么时候出来?”张妈等在检查室外,见妙言出来了,赶紧迎上去。
“结果嘛,等辛格回来了我再公布!”她恨不得马上告诉辛格这个好消息,如果他愿意为这个孩子负责,妙言会和他一起,给孩子一个温暖的家。
电话响起,妙言一看,是辛格打来的,忙不迭接起来,欢快的声音就飞了出去:“你是不是下飞机了,我这就过去接你!”
“不用了言言,我已经到家了。”辛格的声音听着闷闷的,有点不开心。这让她心倏地一紧——莫非是爸爸的事情办得不顺利?电话里她不好多问什么,脸上的笑容也垮了下来,一个劲儿地催促司机快点开。
“辛格!”妙言走进房门,四处搜寻辛格的身影,客厅里空无一人,“难道出去了?”她自言自语,不会呀,他刚说已经到家的。
“少奶奶,少爷应该在楼上。”张妈说着,转身进厨房,准备替辛格做一桌接风大宴。
妙言推开书房门,在沙发上看到了那个牵挂了数日的身影。他面容有些憔悴,脸上有新生出的胡茬,神色阴沉地盯着电视,不知被什么节目吸引。这一趟外出,他劳神劳力,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胆战心惊才将爸爸平安送出,想到这里,妙言心里充满了感激,她想过去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一步一步走向他,她有太多话想告诉他——她怀了他的孩子,她想和他结婚,他们马上就要有一个幸福地三口之家了。妙言觉得,她是在走向自己的宿命,走向一个宁静的港湾·
电视声音兀自高了,女主播的嗓门像尖尖的指甲搔刮着玻璃:“本台最新消息:8月18日上午,位于本市开元街的一家酒吧发生爆炸,警方确认,头号通缉犯金泰安在爆炸中当场死亡,另有四十余名黑社会成员被炸死,五名警员受重伤,事故原因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辛格,你看,现在的警察胆子多大,竟敢愚弄民众,要不是我知道你已将爸爸平安送去美国,新闻里的消息我恐怕都信了。”她轻轻地将胳膊环住他,头抵在他颈后,湿热的呼吸落在他肩上。
辛格手握紧了又松开。
他无法再隐瞒。
“妙言,对不起。”
那双纤白的手似乎搂得更紧:“你是不是怕我气你不接电话啊?是我太不懂事了,明知道你有那么重要的事要忙。”
“对不起·这三个字又从他嘴里缓缓吐出。
“是因为在美国耽搁的时间太久了吗?没关系的,你看,我把自己照顾得多好,就是,太担心你了·
辛格猛地拉开她的手,站了起来。妙言这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红了眼眶,腮边,还挂着一滴泪。
“新闻没有骗人,说的都是真的,你爸爸死了,他已经被炸死了!”这句话说完,辛格觉得自己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软软地摊在了沙发上。
房间的颜色诡异地阴暗起来,明明窗外阳光明媚,辛格的脸也变得棱角凌厉,像出现在噩梦中。
妙言一时反应不过来,冲上去质问他:“你的计划那么周密,不可能有闪失的,你向我保证过,一定会将我爸爸平安送出的,那还能有假?”
脸上的表情木木的,似乎是在问辛格,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爸爸说在越南安定下来,就会和娜娜姐结婚,那还能有假?”她的眼神有点直了,辛格怕她出事,摇晃着她的肩膀喊她的名字:“言言,你别吓唬我,你听我说·
“我亲眼看见你们一起出了门,上了车,不是去机场的吗?怎么会·金妙言的嘴唇哆嗦得不成样子,话还没说完,眼神就涣散了,随即,软软地倒在辛格怀里。
“言言!言言!”辛格拦腰抱起她,放在沙发上,给她喂了些清水,她才悠悠转醒,感觉好一些了,但眼泪还是不住地往下滚。
“到底·是·怎么·回事?”妙言哽咽得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他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让我护送剩下的四个人·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怎么和他一起瞒我!如果我劝劝他,说不定他会改变主意的·她红着眼睛,嘶哑着声音质问他,一颗心被撕扯得鲜血淋漓。
“言言,你爸爸说,聚在开元街这帮人,对新接任的弟兄是个威胁,如果不铲除,不仅王克无法立足,连你,也不会有安生日子过·辛格愧疚地看了她一眼。
“辛格,你对我说句实话,替他瞒着我,是不是因为你早想撇清和他的关系?我爸爸死了,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我是黑帮大佬的女儿,你会有一个身家清白的女朋友,是不是这样?”妙言言语咄咄逼人,目光落在他身上,让他无处遁形,的确,他这样想过,将金泰安送到开元街的一瞬,他的确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看到辛格表情的一瞬,妙言全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一直以来就是他的心结,他本可以清清白白做生意,靠他的聪明头脑成为A市的风云人物,自己却自私地将他拖进这泥潭,现在辛格是什么?帮助通缉犯逃跑的共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