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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司机下车后就将三轮车扶起来,然后蹲在那个年轻人面前问他:“兄弟,你觉得怎么样?”
唐浩泽听到他说话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不过也不怪他怕。
这年头碰瓷的虽然还没专业化,但是人要是抓到了机会,该坑的还是要坑的。
试想一下,一个人如果好运气好被车碰到了却只收了点小伤,说不定能在医院疗养一段时间,然后还能拿到一两万的私了。那相当于一年多的工资了。
因为年轻人坐在地上,看不出身高,不过看得出来有些瘦削。年纪二十来岁,皮肤也有些黑,想来是因为长期在户外工作,晒出来的。
他小心站了起来,脸上有点痛苦,说:“脚扭了一下。”他说着弯身去捡散落地上的废品。大部分是课本书籍之类。
这会刚放完暑假,有人卖书。青年想来是刚从巷子里人家收购来的。
出租车司机连忙帮他去收拾,看他脚一拐一拐的,就说:“兄弟,要不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年轻人摇头说:“扭了一下脚。大概没什么事。”他还要干活,不想浪费时间。
司机说:“你手上也伤了。”青年手肘有擦伤。
唐浩泽这时过去说:“这位大哥,你将鞋脱下看看,脚到底扭得重不重。”
青年也许是觉得脚实在是有些疼,也就将鞋脱下了。他看着脚面,说:“有点肿,不过大概敷一下就没事了。”
他说的轻松,司机和唐浩泽却没那么乐观。因为他的脚板已经出现了淤血。
司机也许是觉得这青年不像那种会碰瓷的人。而且这事他想逃也未必能逃得掉,虽然心疼可能要花的钱,但他还是说:“兄弟,你脚扭得不轻。我还是送你去医院看看。这医药费,我给你出了。”
他说着又对唐浩泽说:“小哥,实在对不起了。等会我送你到前面大路。你再拦一辆车,这车费我自然不要了。”
唐浩泽看他愁容满面的,却还说要送那青年去医院。觉得这司机比刚才载他到酒店的那个是天壤之别。
那个青年的伤,他觉得没那么简单。脚板淤血,证明脚板内部被挫伤了,那样的力道,骨头也有可能出现应力性骨折。
这司机愿意送青年去看医生,而且还承诺出医药费。青年却不太想去。
唐浩泽不知道两人最后会怎么样。不过不管结果如何,这个费用对他们两人来说可能都有点承担不起。
如果青年真的骨头折了,至少两个月无法工作。司机就不仅仅是出医疗费那么简单了,怎么也要赔误工费营养费什么的。司机可能一个月的收入就没了。
如果司机看到要出的钱太多,偷偷溜了,看这青年刚才脚受伤了还不想去医院就知道他大概没多少钱,才想着拼命工作。
唐浩泽脑子里转了一圈说:“我和你们一起去吧。你们这样的事,最好是请民警来协调一下。我也好给你们做个证人什么的。”
他想知道自己看人准不准。
司机连连点头,说:“好好!”他也是怕自己被讹上了。
青年却有点犹豫,说:“可我这车……”
“有锁没有。有锁的话,先锁上了。这些东西没什么贵重物品吧。你收了多少钱?如果不见了,我给你。”
“都是废纸,才几十块钱收来的。”
唐浩泽一直听着两人的对话,觉得自己确实应该跟着去一趟,虽然可能会有些麻烦。但他感觉两人好像都是挺不错的人。他大概就是去做个证人什么的。至于去买东西他也不急着一时,去外滩玩,日后更加是有的是时间。
青年拿出一条铁链将车后轮锁上了。
司机扶着他上了车,直奔最近的医院。
医院给拍了X光。结果和快就出来了。医生看了一下胶片,说:“这脚的第五跖骨应力性骨折。没有看到碎骨。骨裂不算太大。”
听说是骨折了,出租车司机和青年脸上都是一遍。
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这青年就算是年轻,但是要想恢复,怎么也要两三个月。不管是青年和这出租车司机谁负责,都是要承担相当的压力。
交警也来做了笔录,初步判断双方都有责任,现在想要确定双方的责任谁更重一些,已经很难判定。
司机可能也在懊恼当时没有先让交警在现场勘查。现在说也说不清了。他先是忙里忙外的帮青年取药交费。
所有东西都处理好之后,司机对青年说:“那个,王维。你看这事该怎么处理?”他自然是希望私了的。不过他觉得这王维也不会狮子开大口,只看王维没有要求住院就能看出一些。
王维想了一下,说:“大哥,刚才医生说我这骨头大概一个半月就能愈合,但是两三个月不能做重活。在愈合之前每周要来取一次药。按照这医药费,一个半月,大概要一千来块钱。我两个月不能工作……交警说我们双方都有责任,我们就当作双方各占一半的责任。要不你给我两千,这事就这样算了。这次你出的医疗费算在其中。”
出租车司机听说要两千,倒也没有觉得多。他开车的,一个月辛苦一些也能有三四千左右。能用两千解决这件事,他也愿意。
他连连点头,说:“可以。我们立个字据。等会我送你回去,顺便去银行取钱。”
出租车司机又请唐浩泽做个见证人。
唐浩泽看他们这样谈好了,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听准的。他也就没有拒绝!
司机果然送那叫王维的青年去到市郊的一处出租屋,送进屋子后,用笔写下了字据双方签字,然后让唐浩泽也在上面签了名,留下了日后联系的地址。
看到唐浩泽写着的地址是复旦大学,出租车司机和王维才知道他是要来报道的学生。事情到了这里,也算是结束了。
出租车司机一脸郁闷,开着车送唐浩泽回酒店。
在路上唐浩泽看他心情不好,不由说了句:“师傅,总算是没出什么大事。那也算是不幸中的大事。”
出租车司机苦笑说:“那也是,如果出了大事,我更慘。还好那王维是个讲道理的。你不知道啊,这世道变得让人都不敢将人往好里想。我有个哥们,也是开车的。去年碰到骑自行车的。也没多大的事,那人不是脚疼就是头晕,医院查不出什么来。前前后后花了两万,还给了那人一万多才了了事。”
唐浩泽听他这么说,笑了笑,没再说话。
出租车司机明知道有可能会被讹诈,但还是送那个王维去医院。王维也许肯定知道如果他装个头晕什么的,就能让出租车司机吓个半死,最后不得不拿更多的钱出来私了。但他只是要了一点应得的赔偿。
有人喜欢弄奸,但更多人愿意守着自己底线的。司机将唐浩泽送回酒店,已经是晚上酒店钟了。弄那起交通意外,就用来三个多小时。
不过唐浩泽也没觉得浪费了时间。反正他现在还是闲得很的。
第二天,他才又去买了一些东西。然后就到了新生注册报道的日子。
虽然上的不是新的大学,但唐浩泽还是轻车驾熟办好注册,然后拿到宿舍房门钥匙。
他报的企业管理专业,分配到管理学院的宿舍楼。他东西也不多,也没用师兄师姐带路,一路上问着人找到自己的宿舍。开门进去后,他发现自己还是最早的一个。这宿舍半新半旧的。不过床倒是新的。
宿舍内也有一个洗手间。
床和书桌衣柜是一体化的。上面是床,下面的书桌,旁边有一个小衣柜。看着都像是全新的。一间宿舍六个人,床位早已经分配好了。这宿舍都是按照学号分配。每张床的铁架都用不干胶贴着人名。也不用说谁先来就能占个好床位的事。
学号是按照班上学生姓氏安排的,他的床位在宿舍中左角,应该属于最后一个床位。
他先是将行李袋丢到床上,然后去指定的位置领了被铺回来将床铺好。他可能是来得比较早,这时还没舍友来。他留在宿舍,先是去办了一张饭卡,充了点钱进去。然后就离开学校去买东西。
出门在外,有些东西是必须要准备好的,他首先是找了个药店,买了一些退烧药和一个体温计。然后又去商场买了一个几瓦功率的小吊扇,和一个小风扇,又买了一个台灯。最后买了一辆新自行车。复旦很大的,没一辆自行车肯定不方便。
他回到宿舍,发现有些床上,已经有了行李,但是宿舍内没有人。想来也是出去了。
这天还是周末,唐浩泽看吃饭还有点早,拿出手机打了卢梦的手机。
卢梦却是挂断了电话。唐浩泽笑了笑,等了一阵之后,才拨通了卢家的固定电话。果然卢梦接通了电话:“你办好入学手续了?”
“已经办好了。我来得比较早,人挺少。我还去外面买了点东西回来。”
卢梦说:“听说大学要军训。你们要军训多久?”
“暂时还不知道,不过至少要半个月吧。也有可能是二十来天。军训完没多久大概就是国庆了。”
来那个人说了一阵,卢梦最后支吾着说:“那你在沪市好好学习,别去招惹那些女生!”
唐浩泽失笑,柔声说:“我有你就够了。而且还有那个女生能比你漂亮的?”
“哼,嘴巴想抹了糖是的。”她说唐浩泽嘴巴是甜的,她的语调却是甜滋滋的。“还有,以后你要换号码吧。等换了号码要马上跟我说。”现在的移动通讯漫游加长途,怎么也要一块半以上一分钟。
唐浩泽却说:“你的嘴巴肯定是糖做的,总是甜甜的。”
“流氓!”卢梦低声笑着说。“啊,我爸回来了。不说了。换了号码记得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