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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清清在基地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江莲。其实江莲早上六七点就出去买菜去了,一直到中午才把菜买回来,她进来看见有一个长相甜美可爱的女孩子一个人睡在沙发上,吓了一跳,过去看看,觉得这姑娘不像坏人,就从旁边椅子上拿了个摊子盖到白清清身上。
白清清突然被她的动作惊醒,一脸懵懂地看着江莲。
江莲有些手足无措,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介绍自己:“我......我是这里的阿姨,我是过来给大家做饭的。”
“哦 ,阿姨好。我是漠漠的朋友,她刚才出去了,我在这儿等她。”白清清也清醒了,揉揉眼睛坐起来,看了一眼周围,ALU的队员还是一个都没有下来。
“阿姨,你知道这里的人一般都什么时候睡醒吗?”
江莲摇了摇头:“都没个准的,不过很少有人上午起床,除非他们有事。我下午要出去一趟,现在要先做饭了,免得孩子们醒来没饭吃。”
江莲笑着对白清清说完,白清清点点头,礼貌地问了一句:“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坐着就好。”
白清清点点头。
一个半小时后,江莲从厨房出来,对白清清说:“小姑娘,我的饭菜做好了,你要不要来吃点?”
白清清有些尴尬,她刚才吃太多零食了,现在实在吃不下,但又不好意思开口决绝江莲的邀请......
结果江莲看出来她的窘迫,她自己也习惯了,这些孩子跟她都一样,不爱吃正餐,就爱吃零食,于是笑着说道:“我把汤放在锅里炖着,其他的饭菜放进冰箱了,你要是饿了就过来吃。”
“嗯,好,谢谢阿姨!”
江莲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便拿上包出去了。
这么热的天气,别墅附近只有一趟城郊公交可以去市里面,这趟公交一个小时一班,车上一路都被太阳晒着,非常难受。但是打车去市区的话,少不得又得一二百块钱的打车费,江莲从来舍不得打车的。
于是她站在路边等公交,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等到一辆缓缓驶过来的车子。
很快,她到了市里,再换市里面的公交,最后来到了一个虽然房子老破,但是因为地理环境好房间非常贵的一个小区,这小区的房价都快到十五万一平了。
刘磊就住在这个小区,这所房子在二十多年前,还比较便宜,因为那个时候还没有人炒房,当初是她和刘磊一起赚的首付。
她和刘磊都是小城镇上的人,是同乡,高中毕业就来北漂了,那个年代只要努力,在北京买套房子还不像现在这么困难,毫无背景的年轻人至少都能看见希望。
于是她和刘磊奋斗了十年,终于凑齐了首付。在这十年之间,她从十八岁到了二十八岁,她家乡的父母不停地催她回去找个老实人结婚,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她没听。作为稍微有点文化又见过世面的女性,她不想回到那个小山村,她觉得自己有本事能够在北京立足。
“你都快三十岁了,那个男人还不跟你结婚,肯定是不想要你的。你赶紧回来找个人好好结婚。”
“妈,现在是新世纪了,女人都独立自强的,又不是到了三十岁就必须结婚的,再说刘磊会跟我结婚的,我们俩只想在北京买套房再结婚。”
她还记得当初跟家里面的对话,那时候的自己是多么自信啊,也把爸妈气得不行......
后来,在她三十岁的时候,她终于跟刘磊结婚了。
两个人在北京奋斗了十二年,这十二年搬了不少次家,有时候是跟十几户人家和住在一个五十平的小房子里,每一户都只能放一张床,夏天舍不得开空调,那个时候冬天也没有暖气。有时候是跟刘磊住在便宜的地下室里,什么老鼠虫子啊乱爬,夏天若是下暴雨,还会把他们住的地方淹了......她为了这个房子奋斗了前半生,什么苦都吃过,还染上了一身病。
后来,她和刘磊付了首付,房产证上写着刘磊一个人的名字,因为刘磊对她说:“现在房价长得多快啊,国家还限购了,以后说不定一个人只能买一套,你要是现在跟我一起买了,那么咱们家就只能买一套了,不如这一套先用我一个人的名字买,下一套房,再用你的名字买。”
她同意了,因为她觉得自己深爱的男人不会骗她,而且觉得都是一家人了,房子写谁名字什么的根本不需要在乎。
然后他跟刘磊结婚,怀孕,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
快生江京河的时候,有一天,刘磊突然跟她说:“咱俩都没有北京户口,孩子很难进好的公立学校啊,私立学校贵,普通学校教不出来孩子的......”
当时她很不理解,也觉得没有道理......她在北京奋斗了这么多年,凭什么孩子不能上好学校呢?办法总会有的吧,而且网上也说,外来子弟不是不能上学,也不是不能上公立学校,就是需要一些条件而已,他们努力努力,总会有的吧?
可是江京河还没有出生,刘磊就已经和一个有户口的女人在一起了。那女人其实也是外地人,不过人家上了大学,毕业之后进了一个二十年月薪只有四千从来没有涨过的单位,但是这单位可以给他们户口。刘磊就为了以后孩子上学方便,和她在一起了。
或许也是因为别的原因,但是刘磊当初就是这么声泪俱下地对江莲说,都是为了孩子,他这是在为孩子付出。
然后他的新妻耍了一些手段让江莲净身出户了,江京河在刘磊手里长到两三岁的时候,那个女人又看不惯他了,把他送回去给江莲了。
一晃二十年过去了。
江莲现在站在刘磊家的门口,静默一会儿,随后仿佛是鼓足了勇气一般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
“谁呀?”伴随着一个道尖细的声音,一个女人过来给江莲开了门。
那女人已经这么胖了,但是脸上的皮肤倒还是挺好地,看起来经常做保养。江莲还记得很清楚,第一次看见刘磊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这女人看起来还是一个清纯大学生一般的人,虽然不怎么好看,但是给人的感觉特别舒服,她当时都觉得,刘磊移情别恋也是情有可原的......谁会喜欢她这种生完孩子身材走形年纪又大的老女人呢?
结果没想到,这些年因为江莲身体不好,她早就瘦下来了,又因为性格方面不爱跟人争抢,浑身上下都是平易近人的气质,看起来就是特别让人喜欢的那种中年女人。
而刘磊的这个妻子呢?估计有二百斤重吧,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时跟别人吵架吵得太多了,满脸戾气,让人看着就害怕。
女人没有反应过来江莲是谁,但是看她眉眼之间似乎和江京河有几分相似,猜测这人是不是就是江莲......
“你是?”
“我......我来找刘磊。”江莲觉得自己的身份对于她而言实在尴尬,就没有说。
不过女人已经从她这表情看出来了。一般而言,前妻上门见到现任妻子,就算不打一架也肯定要弄得非常不愉快,但是面前这女人完全没有不愉快,反倒在猜到她就是江莲以后,立马就满脸微笑地把她请了进来。
她早就知道了,江莲是个软包子。江京河可能还不好对付,但是这江莲,好骗的很。
她带着江莲坐到沙发上,然后又去喊了刘磊过来,喊完她就躲回房了,却偷偷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他们俩说话。
其实这也是离婚之后刘磊第一次见江莲,他记得刚离婚的时候,江莲身材还没有恢复,脸色也不好,但现在,由于江莲依旧每天劳动,再加上这段时间在基地吃得好睡得好活也轻松,整个人都有生机了不少。
但又因为病魔长期的折磨,还有一些病怏怏的柔弱。那一瞬间,竟然让刘磊觉得......觉得对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有一丝丝的忏悔。
尤其是家里那个母老虎仗着自己学历比他高又有户口,尽快每个月只拿着税前四千的工资,还是每天都对他颐指气使,家务活从来不做,到家就吃喝看电视玩游戏。
可是刘磊也不敢怎么样,他已经这个年纪了,又没什么本事,也没有底气,如果跟现在这个妻子离婚的话,他再也找不到条件更好的。所以就算她好吃懒做,他也忍了。
但现在,他看着江莲......如果当初没有跟江莲离婚,现在江京河已经可以自己赚钱了,而且还这么厉害,他是不是早就过上好日子了?也不用再为小宝发愁了?
“我......我听京河说,你家孩子现在生病了?”江莲看他久久不开口,就自己主动开口问道。
刘磊回过神来,点点头。
“ 不要紧吧?”江莲问了一句,没等刘磊回答,又从包里掏出一沓现金,“这里是五万块钱,你拿去给孩子看病吧。”
刘磊接了钱,疑惑道:“就五万?你这些年又没结婚,儿子又会赚前钱,没有什么要花钱的地方吧,只有五万吗?”
江莲满脸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刘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有些过分了,赶紧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小宝......小宝这个病实在很严重,可能要花费上百万......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江莲似乎是相信他了, 微微垂下眸子,似乎有些犹豫。
刘磊一看有戏,赶紧问她:“你这些年攒了不少钱吧?”
“我......我是攒了一些,可那些,都是给京河娶媳妇儿用的......”
刘磊亮眼闪过一丝光,追问道:“你攒了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