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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粉色公主泡泡裙的小尼姑艰难地从椅子里抖着小短腿站起来。
妈呀,终于能看见镜子了。
然后,头皮白白粉粉,脸蛋也白白粉粉,要不是有一双乌黑的石榴大眼睛,可能整个脑袋看上去就是一个完美的包子的小尼姑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顾爽爽屏住了呼吸。
沈墨城眼眸不眨。
雪糕蹙着小眉头。
店老板也没走。
空气好静好静。
小家伙眼睛不断地睁大,愣了,着实被镜子里光秃秃的小人儿吓愣住。
可安静,半晌,才伸出肉粉粉的小手,爬上头顶,结结实实地摸了一把。
摸完后,茫然地盯着自己的五根白手指。
大大的眼睛里,眼泪串串是一点一点蒙上雾气蓄满出来的,呼吸加快,一抽一抽梗着小脖子。
最后——几乎所有人屏息的等待里。
“呜哇!!!”
完蛋……
“宝贝。”当爸爸沉叹一声,立刻俯身抱起哭颤要倒的小人儿。
“呜呜呜!呜……我的头发,小雪糕的头发,我不要这样,妈咪,妈咪!……呜呜……”
顾爽爽眼眶跟着赤红一片。
从爸爸怀里接过伤心欲绝的小尼姑,妈妈声音哽咽,低声哄着,快步走出了发型屋。
雪糕把老板大叔给的妹妹的一束断发攥在手里,追出去。
留下眉目深刻表情沉重的男人。
“宝贝……妈咪sorry,可是相信妈咪,很快会长出来的,好吗,不哭了宝贝,我的宝贝……”
顾爽爽抱着一直扑腾嚎啕大哭的女儿站在车边,弯腰从车里拿儿童湿巾,哄不好,眼泪擦了又有。
这个结果,预想到了。
小家伙伤心极了,小手扒住眼睛,小嘴通红,衔着口水丝啜泣抽噎,生气愤怒无法接受!
一家人在理发店外面逗留了将近一个小时。
小家伙哭得没了力气,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眼睛都肿了起来。
妈妈抱了,爸爸又抱,哥哥也在哄,怎么都不行,棒棒糖都不管用了,不肯上车,发脾气,不肯走,要她的头发。
天色将暗,晕着夕阳斜影。
顾爽爽精疲力尽,把小烈货暂时交给爸爸和哥哥,喝多了水,她先去上个厕所躲一躲。
二十多分钟过去,顾爽爽从发型屋出来。
白色卡宴车边,男人背对着她蹲着,怀里圈着儿子女儿,女儿的哭声……居然没了?
父子仨在说着什么好像。
顾爽爽放轻了脚步,慢慢靠近。
瞧见他手里放着手机,举高了放在看得清楚的高度:“没骗你,宝贝自己看,这是不是妈妈?”
小雪糕凑近了点,睁着大眼睛不眨地瞧。
哥哥也凑近了。
这时男人低沉的嗓音显出了笑意:“小雪糕不是第一个光头的,你妈妈才是,你看她头顶光秃秃的,丑不丑?丑吧。所以小雪糕才不是最丑的那一个呢,就你妈妈剃了光头还咧嘴笑,她脸皮是不是很厚?”
小家伙盯着看,一直扁着的嘴翘起来了,“呵呵,哈哈……妈咪原来也是光头哇。”
“恩,比你丑多了的光头,所以不哭了好吗?”
“恩恩!”小家伙知道自己不孤单,用力点了点头,小手抱过大大的手机,“我再看看。”
男人勾起薄唇:“爸爸给你打印一张出来,如果有同学问你怎么是光头,你就把妈妈的照片给他们看。别担心,一切你妈妈给你顶着呢。”
总算把小家伙哄上了车。
男人关好车门,嘴角笑意不散地转过身——
顾爽爽原地站定,抬头看他,暮色里还能看得见的小脸青白发黑!
四目相对。
男人的表情一秒钟的一愣,随即恢复淡漠如常。
顾爽爽:“你给我说清楚,沈墨城你给我讲清楚!我那张光头的照片你怎么还有?你怎么还收着!!”
没有见过溺爱女儿溺爱到这么黑自己老婆的……
这人斜了一眼,淡定无比地转身,走向驾驶座。
“沈墨城!”
怒-_-###!!!
男人关上车门,小女人的咆哮关在车外,修长手指捏了一下眉心,沉着脸发动车子。
笨蛋怎么会懂,有一种爱叫做‘关于你的全部收集珍藏’。
哪怕是存在脑海里的一抹剪影,害怕忘记,要一遍一遍翻出来回忆。
……
夜幕里回到公寓。
顾爽爽给小雪糕戴上连衣帽,下车之前冲前面吼了句:“我非常认真地和你讲清楚了,你要是敢打印出来,我…我不和你过了!”
把光头照给女儿看这件事,念在他是哄女儿的份上,不计较,别的再不能忍!
上楼,气呼呼进了家门。
王姐迎出来:“玩累了吧,开心哈,桌上有水果呢,咦,先生在后面?”
顾爽爽哼了一声,和孩子们换掉鞋子,带着他们去浴室洗手。
出来后在客厅迎面撞上门口进来的男人。
顾爽爽看他。
他不看她,西装外套递给了王姐,从她面前经过目不斜视地进了浴室。
顾爽爽:……
伸出去接衣服的小手僵在了半空,妈蛋……甩脸甩了一天,没完了哈?!
能不能给她个暗示,她究竟哪里惹到这位老爷了?
晚餐吃饭,这人除了和孩子说话,一眼都没瞧过顾爽爽。
就连王姐努力的找话题,让先生给太太递一下汤匙,这人低头优雅吃饭,全然没听见,不理会。
……
晚餐后,他在露台接了个长达十分钟的电话,一身居家服进了书房。
顾爽爽在客厅盯着他关上门的。
电视的声音在响,孩子们在自己的房间里画画或者算术,吵吵闹闹。
顾爽爽低头瞄了一眼手里的书,烦躁地把书搁在大腿上,坐了一会儿,抬头看钟,又朝紧闭的书房看。
九点给孩子们整理完毕,弄上了床。
顾爽爽回到自己的卧室,翻开小衣柜找出平常穿的两件套睡衣,拿在手里却又放下了。
换了一件玫粉色的真丝睡裙,吊带款,去浴室。
二十多分认真地泡了个澡,省掉文匈,套上睡裙,把头发卷进干发帽里,出来。
客厅里站了会儿,咬住下唇,朝书房走了过去。
她敲门也不等反应,知道不会啃声,推开门就进去了。
书桌后,男人深刻的轮廓在光线下透出几分清隽,不缺成熟的独特魅力,认真工作的模样,盯着电脑,皱眉移动鼠标。
顾爽爽在门口站了会儿,慢慢地走过去,书桌侧面停住,小手摸住书桌的边沿。
看向他,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