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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甘心情愿,却也不想朝命运多拿。他聚啸山林,就预料到不得善终。他不像《水浒传》里的宋江,当了土匪还想被招安,占山为了王还想为朝廷当狗腿子,他至死不降,是因为知道自己至死都不能降。他其实是个明白人。
不明白的人是我。
他也看透了我这一点,唯其因为看透,刹那竟然心生怜悯,于是竟没有着急手起刀落。这不是恻隐,算有丁点儿的惺惺相惜。然而惜的也不是我,是那个遥想中想当然的青春正涩的自己,那时他也曾经有梦,只不过后来被现实一一粉碎罢了。
人总要被打破,再弥合起来的东西都会面目全非。没有人能找回当初,更何况那当初还不见得值得被找回。
谁都有支离破碎的曾经。
从前有人说女人一生要投两次胎:一次出生、一次嫁人。
我现在不这样想,父母和另外一个男人没有办法、没有资格、更没那个本事塑造你的人生,女人的一生也要靠自己亲手雕塑、打磨。女人的救世祖唯自己,只有女人自己可能给自己最想要的,也最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
别人,都是揣摩、猜测、甚至想当然。就像小时候我们总觉得父母不知道我们想要什么,嫁了人以后仍旧了一个人默默而孤独的承受许多磨合与不理解一样。他们给的,只是他们以为你需要的,却并不见得是你真正想要的。
当然,一个成熟的女人一定懂得对别人的付出心存感恩。
至少,最近这一段时间应该是安全的。谁也不想在风口浪尖上兴风作浪,那是作死。李剃头是聪明人。
可是李剃头却一直并未放弃努力,他把萧晗放了出来。我不知他是怎样说服萧晗对此事三缄其口的。但我却十分清楚李剃头的逻辑---我对付不了你,但有人能对付得了你。
所以萧晗出现在公司倒确实让我感觉十分意外。
萧晗云淡风清,她仍旧那样,而且模样也没怎么变,我甚至觉得经历过了那些不堪以后她甚至更加的风情万种了。
“我回来了。”她说。
我点点头。倒显得有些局促,又像真做了什么对她不起的事情一样,我想自己这心理真是不够强大,应该再着意、着力栽培自己这厚脸皮。
“听说张若雷给我的股份都作废了?”
我点点头,“他不是张若雷,他是淮海。”
萧晗又笑。
“那是否我把张若雷整回来,让他再签个转让协议那些股份便又都回到我兜里了?”
“首先你得先说服张若雷跟你结婚,然后向所有人证明他有独力行为能力,再者证明他是真正的张若雷,然后-----还得再把他弄死一回。”
萧晗听我说完,咯咯娇笑:“好麻烦哟!
”
“是呀。”
我回。
“不赏碗饭吃?我刚回来,得有个饭碗,得安身立命,得自己养活自己。”
我又笑,“你萧晗张嘴,大把金主争着抢着养你,别在我这儿苦穷,你从来都不穷。”
萧晗没搭腔,从包里摸出烟来,点上。
“没的商量?”
我一摊手,“庙小。”
“哪怕我拿张若雷的信息交换也不成?”
我一犹豫,就这么略微犹豫的当儿,萧晗“哗”的一声就笑开了。她将指间夹着的细长烟杆抿进面前的烟灰缸,我眼见那烟柄面目狰狞被挤成一团,孤独的蜷缩于烟灰缸一角,萧晗则拍拍手起身。
“听李剃头讲,还以为你长进了。”她俯下身来,从我这个角度望过去,能看见她漂亮而饱满的胸形,在她妥贴内衣里婉转屈就,呼之欲出。
我不由咽下一口唾液-----这样的女人,有几个男人真能拒绝呢?
她走后,整个心才真正被沮丧占据。像病毒一样,它们迅速从我身体里冒出来,被疯狂的复制,掠夺。
我早该想到,李剃头不会束手待毙。谁也不会。我总是低估自己的对手,总是对这世界一再误会。世界从来没有在我手中被真正掌控一天,莫名的空虚大片攫住了我。以至于高天成出现我都没有发现。
“怎么了?”直到他坐到我面前发出问句,我才从茫然中清醒,回过神来,大脑和脸一样,只留给他更大片的茫然。
他看到我魂不守舍的样子。
“怎么了?”再一次发问。
“噢,没。”我有些慌乱,这时候我需要一支烟,什么烟不重要,什么酒也不重要,甚至是不是烟或者酒都不重要。
“萧晗回来了。”我说。
高天成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我低下眼睑,“是啊,你怎么会不知道?”我自我嘲笑,“只我没想到这一层罢了。”
“李剃头怎么会什么也不做?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不能直接对付你,或者暂时对付不了你,就一定会给自己找支枪,萧晗是最好的选择。更何况现在万茜也不在,他更没忌讳,不必跟任何人交代。”
“你早想到了?”我觉得胸口堵得慌。既然你们早就想到了,为什么没有人出言提醒?
真是操淡,我为什么要让别人来出言提醒,我自己早就该料到。难为我还以为自己有多高明,闭门造车。所以在我身边的人几乎没一个有好下场。
像万茜、康生。康生根本是无辜的,万茜也是,他们跟我跟萧晗风马牛不相及,半点儿关系都没有,却被卷入这场是非,到最终并不能全身而退。而康生,甚至为此而丢掉性命,想到那天的场景,我浑身汗毛直竖,我站起来,心里
更加乱了。
高天成悄然走到我身后,两条胳膊像两支大鸟一般兜头朝我罩下来。
“临敌大忌,自乱阵脚。”
是啊!可是我又怎能不乱呢!
败就气急败坏,像个孩子。又不能等,其实我从来没有真正长大。他搂得我紧,我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松一点,这才得以从他的怀抱里出来,胸腔自由的呼吸,这才意识到,这是一切的基础,只要有了这个,一切皆有可能,有什么好怕的呢?
没有!
更何况我身后还有高天成,还有阿东,还有梅森,我从来不是一无所有人。
《权利的游戏》大结局时,我追了剧尾。这部hbo的神剧开播以来,高开高走,全球吸粉无数,没想到结局竟然烂尾。龙母死在最爱的男人手里。最关键她在登上铁王座之前就疯掉了。就像那时候淮海骂我,他骂我是个疯子。女人总是为男人、为爱才会发疯。可没有人会真正爱上一个疯女人,再爱也不行。人都向往美好,美好才能引人想要占有,疯狂不会。
接连失去爱人的丹妮最终失去了自己,她强大到世上里再没人可以与她匹敌。然而她仍旧有软胁。女人的软胁永远只有一个-----爱情。所以从古至今,堪破情关的女人到最后都登峰造极。芈月是,孝庄是,武则天是,慈禧是。
女人一生要闯的关有两个:一个是情关,一个是情绪关。
可如果情关闯过了,情绪也就好控制了。毕竟情绪也无外乎因情而来。所以女人一生要闯的关口不是结婚嫁错人,不是生孩子有可能遇到的危险,是情关。
萧晗倒一时安静,没有继续来我这儿捣蛋。一周后,李剃头被自己的手下枪杀,浑身被打成筛子,全部都是血窟窿,从里面汩汩流出血来。
所有人都以为他必死无疑。他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他被最好的兄弟出卖,当年曾一起出生入死,他的震惊跟他的心死该在一个时速。更何况他也不是什么钢铁战士,也没练成什么金钟罩、铁布衫,也没什么神功护体。
但他就那样消失,如同泥牛入海,没半点声息。
枪杀他那个兄弟也姓李,跟他同姓,据说当年两个人一起从深圳罗湖海边游到香港去捞世界,该是禁得起考验的感情。可这世间最难捉琢的就是人心。
那李老二来找我,说想金盆洗手了。
我很奇怪。
“你把老大干掉了,不就是想当老大么?”
“不是!”李老二很沮丧,背叛让他心情灰暗,“如果他不死,他就永远无法逃出升天。他死只能是他唯一的善终。”
我眉头皱得一定很紧,“我以为你当初答应跟我合作是为了钱或者权,没想到都不是。就是说他还没死?!”
“有些人不会死。”他说。
“你想要什么?”我起了杀心。这两个人必须死,他们的话没法儿信。哪怕这就是他们自己自编自导自演、将计就计的一个计策,也不敢担保他们以后不会后悔。他们这些人,后悔太正常不过。
更何况李老二是我收买的。
开弓没有回头箭。
但是李老二跟我说,让我别作无谓的安排。
“你不提,他也一直在蕴酿。尤其跟万茜有了孩子以后,虎毒不食子。但是他没有机会。现在这个帮派明着是在我手里,其实我知道有谁想要反我,想把我也干掉,等我也死翘翘了,我们两个就可以光荣退休,再不过问江湖中事。我大哥让我给你捎个话儿,说让你照顾好万茜和万欢,这是他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
我还是怀疑,人在江湖飘,对别人要讲信誉不假,但是如果轻信任何人,就是傻。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没让你相信我啊?!”李老二摊摊手,表情十分无辜。“把剩下的钱给我。我和他也会分头走,其余的事情我们都安排好了。其实我们干这么多年,也不是差钱。不过这钱你不给我的话,江湖上的传言就没法儿圆。我不吃里扒外,我不欺师灭祖,你让别人拿什么由头来干掉我?”
我不理解,我的表情一定告诉了他。
“你不怕来人假戏真作?真把你杀了?”
“怕就不会了吗?”他反问。
也对,怕就不会了吗?
“你和他既然都想金盆洗手,为什么当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