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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 突厥入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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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惹是东突厥阿延部的一名俟斤,他的全名就叫做阿延木惹。阿延部是个只有上千人口的小部族,牛羊牲口都不多,草场也贫瘠。甚至种粟米的地方都只有一小块。(草原民族并不是只吃肉的,羊和牛是用来过冬的。他们平常最主要的食品是奶制品和粟米。)作为一名俟斤头人,跟着可汗打仗是他的主要职责,只有打仗打的好,才能从南边抢来财货,或者从可汗那里得到一些赏赐,才能让部落的孩子们活下去。

    但是他不想去南边,哪怕前几次去南边,他确实抢来了不少的财货,也掳掠了不少的汉地女子过来。但是他依然从心里不愿意去南边。

    因为阿延部也曾经是个大的部落,但是在他父亲那一辈,阿延部衰落了,更准确的说,部族中的青壮年男子,在一场大战中被杀的七零八落,回到草原上之后,阿延部就被临近的部落抢了,抢走了很多的人口和牛羊,然后草场也被抢走了。

    而他的父辈们也在那场跟随沙钵略可汗攻打南边的战争中死掉了。雄才大略的沙钵略可汗本人也受了重伤,不久就死了。(从历史上看,阿延部是在隋朝开皇三年,公元583年,被大隋卫王杨爽击败)

    而阿延部讨回来的人给阿延木惹留下了南边的人其实很厉害的遗言,告诉他,如果再去南边,一定要小心。

    父辈死前的凄惨让木惹从小都对去南边抱有一种抵触的心理。每次跟随可汗出战,只要是去南边,他都要去找部落里的巫师占卜。

    这次可汗兴兵,说是要攻打河北。他又去找了巫师占卜,结果显示是凶兆。

    他真的不想去,但是又害怕可汗杀掉他,所以一路上他都胆战心惊。

    跟着可汗的大军走,一直没有打什么仗,自然没有什么危险,木惹多少有些放心了,没准这次就是溜达一圈儿就要回去了呢。不过走着一圈要是没有仗打的话,可汗自然也没有什么赏赐。想想一路上吃掉的羊和粟米,木惹又觉的肉疼。这次南下,莫不是要赔本啊。

    过雁门郡之后,大军东进,路就越来越不好走。好在全军顺着于延水,河岸边上青草是不缺的。木惹一路上一边行军,一边放羊,总希望自己的羊能肥一些,能扛饿,能多带回去几只。

    羊只是木惹诸多烦心事中一件而已,从草原走到这里,部族里已经有好几匹马的蹄子开裂,不得已而杀掉了。他一路走来,怨气便越重。

    他骑在马上,背着弓箭,用一个根长杆子驱赶自己部族的羊,一边暗自腹诽。

    这时候,他身边的一个子辈的儿郎叫了他一声。

    “俟斤,方才我看见一只鸟,停在半空中。”

    啪的一声,木惹用鞭子在这个儿郎的头顶上虚抽了一下。

    “思施力,你昨天没有睡觉吗,便在这里说什么梦话。鸟儿如何停在半空中。”

    那个叫思施力的突厥少年摸了摸脑袋想了想,觉的自家俟斤说的对,鸟儿如何能停在半空中呢,定是自己眼花了。

    其实别说是他和他家俟斤,就算把处罗可汗弄过来自己看,他也只能热为自己眼花了,反正他们又不认识无人机。也不知道新桥县民兵团已经完全掌握了他们的动向。就在五十多公里意外,新桥县的200多辆卡车正拉出一条好几公里的长队,施施然的从他们北侧绕了过去,直扑他们越过的鸡鸣山。

    他们只能顺着于延水,懵懂无知的往一个彻底超出了这个时代的陷阱里走。

    到了山脚下,大队的突厥人开始停下,然后搭起帐篷,圈起牛羊。再沿着山脚去居庸,便已经没有河了。各个部落的俟斤们留下牧羊的老弱,给自己和控弦,拓羯的水袋装满水,然后跟随可汗的大军隆隆向东东北。

    路程并不是很遥远,但是来到军都陉口的时候,南边的汉人果然早有准备,在路口用大木建了两座寨子,各种拒马,鹿呰俱全,还有高高的望楼刁斗。

    可汗让懂得汉话的人去劝降,很快对面的刁斗上唰的一箭射过来,那个懂汉话的人立刻被射的掉下马来。

    弩!南边汉人的弩。远远的看着那个家伙胸口上插着的那支箭,木惹不由的缩了缩脖子。

    舌人被杀了,可汗大怒,又派了个人钱去叫骂。这次这个人骂了两声后,就赶紧跑了回来,看上去非常怕被人射死,气的可汗抽了他好几鞭子。

    面子是不能丢的。很快可汗的大纛开始摇动,整个突厥军阵开始移动,以附离骑兵为首,各个部落的控弦之士们纷纷策马从汉人的营寨前面奔驰,然后把一支支的狼牙箭冲着汉人的寨子射过去。

    汉人根本不为所动,任凭这些狼牙箭乱射一气。其实也是,这些狼牙箭,本身就没多少杀伤力。

    有几个部落的勇士似乎想捞功劳,他们一边射箭,一边甩着绳套往鹿呰和拒马上套,打算靠马匹的力量把这些碍事的东西拖走。木惹远远的看了一眼,似乎是贺鲁家的,一群上等头人,看上去很兴奋。

    不过一会儿他们就不兴奋了,汉人们居然在鹿呰,拒马后方的挖了沟,贺录部的人刚把套子甩出去,后方钻出一排汉人的头盔来,然后弓弦一响,几个冲的靠前立刻被弩箭射成了刺猬。

    这下没人去冒险了。

    处罗可汗也知道这个寨子不是吓唬一下就能打破的了。他只好悻悻退下来,让各个部落的勇士后退扎营,明天再去砍伐树木,让军中的汉人奴工打造器械。

    木惹在退下来的时候,叫住了思施力。

    “俟斤?”

    “你等天黑,叫上两个人披上狼皮,去把那死人身上的箭拔一支来给我。”

    “拔箭?”

    “嗯,完整一点,赏你两只母羊,能产崽儿的。”

    一听这个,思施力立刻来劲了。当天晚上,他偷偷摸摸的爬过去,真的就拿了两支箭回来。

    木惹摩挲着这两支箭头足有一指长,箭挺比自己手掌还长的箭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他抬头问道。

    “思施力,有一模一样的狼牙吗?”

    “怎了可能呢,狼有大有小,狼牙自然有大有小,便是同一只狼嘴里的,也分上下啊。”思施力觉得今天自家俟斤很奇怪,净问蠢问题。

    “嗯,也是。思施力,你拿上我那只漂亮的银壶,跟我去找特勤。”

    所谓的漂亮的银壶,是木惹的父辈从南边抢来的一把簪花银丝提梁壶。木惹一直当宝贝留着。

    “俟斤,我们去干什么啊?”捧着壶,思施力一脸不解。

    “把这壶送给特勤,让他明天派兵的时候,把我们往后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