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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都陉,也就是后世八达岭高速西出口部分,在当时是个宽度200多米的夹山路,这个时候永定河还没从这边走,所以水源只能靠有数的山泉和掘井。这对于游牧民族来说,是最糟糕不过的进军路线了。
但是以当时的地下水位,打井真的不是什么难事,虽然当时还没发明冲击凿井法,但是用铁质工具的话,打一个口浅井并不难。
县里显然让他们直接用人去挖。县里就算到现在都有在地头上钻井的个体户。两三个人,几组钢钎,一个振动风镐,齐活。
北侧的井还好,南侧的井直接打出自喷来了。县里几个有地质经验的看看周围的山势,发现这里跟千佛山和趵突泉的地势差不多。再说了,太行山本来就是华北径流水源涵养地,建国后采煤被破坏了而已,打出喷泉来也不算什么。
有了水源,自然就有立寨的本钱。徐世勣不愧是名将,河北军得到大量的弩和重箭之后,他仔细勘察地势后,在军都陉的山口处摆了个漏斗一样的阵势出来。
这让突厥人无比别扭,因为接触面太窄了。
第二天突厥人的第一轮进攻几乎是光速的败退回去,这些游牧民族大概头一回明白了什么叫交叉火力。300多米射程的层压伏远弩几乎整个封锁了军都陉的西口,护着冲车跟棚车上来的突厥拓羯几乎一瞬间就全被射死!每人身上都插着好几支箭。
至于藏人的棚车,两边营寨中拖来大黄弩,搭上月牙铲,一箭掀翻。
这种进攻都算不上进攻,所以在营寨深处的县急救队的人,自然也没什么事儿干。
鞠敬伟坐在自己的处置室门口,手里拿着一支铅笔,好像攥手术刀那么拿着,在一张白纸上划线。他并不是防疫出身,而是普外临床,然后转的硕士。是县里一干年轻大夫里少见的能主刀的医生。按照院领导的话说,鞠敬伟迟早要去三甲的,没想到的是直接穿越到了这个时候。
所以他也就去不了三甲了。
前期他被借到防疫上去是没办法的事情,如今疫苗生产线理顺了,他就回到了院里,扔下羊驼一个人跟各种培养皿作伴。
在组织康西战役的时候,武装部按照预案准备战地医疗队,鞠敬伟又作为外科的主力人员来到了军都陉(八达岭)前线。
河北军共和二年式军用弩的嗡嗡声,大嗓门士兵“万胜”的大吼,以及突厥人士兵濒死的惨叫,战马的嘶鸣全都打扰不到鞠敬伟在那专心致志的控制自己的笔触。
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小护士端着一杯茶水,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鞠敬伟叹息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铅笔。
“我说了好好几遍了,你是护士,不是服务员。工作里没有端茶递水。”
“苦儿知道,但这是苦儿自己作的啊,不是护士作的。郎君不口渴吗?”小护士在口音上明显是个古人,不过诡辩起来倒是一套一套的。鞠敬伟说不过的她,只能端起来喝水,不然这小丫头会一直盯着他看。
作为一条单身狗,鞠敬伟很不习惯。
县城吸纳古人作为劳动力甚至直接作为县城一员是一种必然,但是却是要有计划有步骤的吸收。最起码培训是跑不了的。不过给鞠敬伟倒水的这批小姑娘有些例外。
这批人是窦建德在进军聊城后得到的上千名宫女,都是些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大一些的十六七岁。历史上这批人是被窦建德遣散了的。
不过说实话,这个举动虽然历史上是作为窦建德的仁慈来说的,但是让这些小姑娘就这么遣散,并不是什么好办法。不过当时那个时代也没法说。
而在这个时空,窦建德一时间没遣散他们,就被新桥县给带偏了节奏。所以这些小姑娘就一直在聊城吃他的闲饭。等新桥方面说需要招一批充当军队护工的人的时候,老窦才想起这些人来。
所以就一股脑的塞了过来。理由有很充分,反正你们养的起。
这些小姑娘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语言培训和基础护工培训后,就全部分散塞到各个科室去了。有的是老护士们带,有的干脆就是医生带。
比如鞠敬伟,他除带着三个正经的实习生外,还带着五个古人小姑娘。其中这个叫苦儿的似乎很大胆,对鞠敬伟有些其他的想法。
至于橘猫,他没啥想法。
在两个军寨的后方,一共设置了十个处置室,三个手术室。县里三个医院的外科医生和实习生都到齐了。这次不仅仅是战地救护,还有给实习生们实际教学和练手的意思。
当然,河北军的人自然是要好好救治的,至于放倒的突厥人,那就看他们运气了。
手术室是直接搭建的板房,铺上木地板后用聚氨酯地流平。处置区用消毒白布搭起了通道。洗消室里有大桶的肥皂膏和75%医用酒精。这里条件自然不能跟县里比,处置人员能做的就是用猪鬃刷子蘸上肥皂膏把手臂洗刷干净,然后用医用酒精浸泡。
说实话整个医院里对战况会到什么程度心理并没有什么底。县城内收治病人最终的也就是车祸。但是一般的严重车祸,县医院进行紧急处理之后,一般直接走绿色通道送到地级市三甲类医院。一般的骨折,开放性伤口,一般性贯穿伤没有问题。但是对于大面积的胸腹联合伤,县里一般就会麻爪。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只能硬着头皮上!
县医院的急诊科主任目前就在处置室前面的集中查验区待命。县里暂时按照美军2008战地创伤体系进行了分级。虽然分级了,但是按照县医院的各科主刀医生的经验看,恐怕撑死就是救治一下重伤,4级为危重伤都是听天由命。
毕竟没有体外循环,没有肾上腺素,县里能做的就是直接挂生理盐水和氧气。如果救不过来,那就救不过来了。
在临行之前,县里专门给开了会,告诉大家这个年代,心肠要硬起来。没有办法处置的,就不要浪费医疗资源,要学会放弃!
前方的喊杀声依旧,但是后方处置中心一直没有伤员过来。这种情况第一是河北军目前在寨子里,突厥人很难大军压上。第二,河北军披甲率实在太高了。突厥人被强弩压制,控弦的箭只能抛射,根本就是碰大点!再加上突厥人的箭很多都是用动物牙齿甚至石头磨成的,铁箭少,造成的伤势也很浅,这时候的士兵们根本不把这个当回事。
不过战争总会露出他残酷的一面的,又过了一段时间,第一个伤号出现了。而且从头盔侧面的标记看,还是个不小的官儿。
这个人叫王小胡,信都郡团练使,行台北面招讨司前军弓手都虞候。在北面大寨壕沟阵地指挥弓弩手射突厥人射正欢的时候,被突厥人的射雕手瞄上了。
也是这家伙太兴奋了,这些年何曾这么痛快的糟践过箭支。然后从壕沟里露出来的太多。
他被人扶着后送到处置中心的时候,左上臂被射穿了,一支足有拇指粗细的箭杆插在他的胳膊上,已经肿了一大圈儿。
“紧急处置,送二号手术室。”
二号手术室就是鞠敬伟负责的,他现在已经换好绿色的手术服,戴好了口罩,手套和护目镜。
“大夫(dafu),我这膀子……”疼的龇牙咧嘴的王小胡冲着鞠敬伟一阵傻笑。
鞠敬伟看了看他的伤口,然后问道:“不是左撇子吧。”
王小胡摇头。
“那就没事儿,顶多损失点力气。现在闭嘴,躺好不要动,准备麻醉。”
附件:鞠敬伟的手术记录:
伤员被平车推入手术室,神志清,精神尚可,痛苦貌,左上臂上1/3段可见一处开放性贯穿伤口,伤道经过上臂上1/3段前面穿出体外,可以看到伤口有活动性出血,并且有箭杆异物。查体未见受伤肢体的前臂以及手指有麻木、感觉减退等神经损伤症状,亦未见皮肤苍白缺血、肢体发冷等大血管损伤症状。
伤员遂取仰卧位体位,由麻醉医师进行臂丛神经阻滞(定位穿刺臂丛后注射麻醉药),给予辅助镇痛及镇静后,将患者转至右侧卧位,左上臂水平放置在小手术桌上,前臂搭于手术架上。先以无菌生理盐水冲洗创口外层,清除血凝块以及污染物,之后以毛刷蘸肥皂水刷洗受伤肢体外侧皮肤,无菌生理盐水冲洗干净后,以碘伏再次冲洗创口外层。受伤侧肢体常规消毒,酒精脱碘,铺手术巾,左前臂及左手以无菌手术巾包裹,之后铺大单。
对于箭杆伤口进行扩创,以手术刀切开圆形创口上下极各2cm,逐层显露并清理创口内的异物及污染物,剪出皮肤边缘坏死失活的黑色组织。初步检查无明显血管神经损伤后,拔除箭杆异物,以S型拉钩伸入创口,将创口逐层拉开探查是否有神经血管损伤。
逐层探查过程中可见,2处动脉分支断端,以血管钳钳夹后,4号线对断端进行结扎。可见1处静脉撕裂损伤,给予缝扎处理。探查中未见上臂重要神经损伤。以生理盐水冲洗创面,对出血点电凝止血后,再次生理盐水冲洗创面,未再见到有活动性出血。以1:1碘伏生理盐水稀释液浸泡纱布,填塞浸润创口5分钟后,再次冲洗创面。
留置橡皮引流管一根,逐层缝合受损以及切开的筋膜,确保没有死腔残留。在前臂创口外侧2公分处以尖头手术刀取一小切口,作为引流管出口,缝合结扎固定橡皮引流管。最后垂直褥式缝合关闭两侧创口。创口外给予酒精纱布湿敷,外面包裹无菌敷料,引流管外口接负压瓶。受伤肢体以三角巾悬吊制动固定。
麻醉苏醒后,患者生命体征平稳,送回病房,每日观察引流液体的性质及量。创面每日消毒换药,观察创口是否有红肿渗出等感染征象。由于创口存在污染,给予破伤风抗毒素以及加强抗感染治疗。
……
鞠敬伟手术的同时,处置室和另外两间手术室中伤员已经很多了。不过大部分是开放性的轻伤和普通的骨折。很多都是实习生直接清创处理就完事儿的。等鞠敬伟手术出来,发现外面的喊杀声居然已经停了。
“高都使,前面仗怎么样了。”这时候都监军司主事高雅贤正好过去,鞠敬伟赶紧叫住问一下。
“鞠先生。”高雅贤拱手为礼,“好叫先生知道,突厥已然败了。”
“这么快?”鞠敬伟虽然有心理准备,但依然被吓了一跳。
“正是。”看上去高雅贤也很兴奋,“我军于九时出寨,一刻列阵。突厥奴以骑兵冲阵。王将军以弓弩射之。八千硬弩,三千强弓,万矢齐发,突厥前锋尽丧。中卫军以大铠兵列阵向前,如墙而进。突厥刀矛箭矢皆不能伤。战至三刻,突厥兵胆气已丧。马军都虞候薛万钧以五百具装踹其中军,一鼓而下!遂全军掩杀,突厥奴已经全军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