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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钢铁时代的开端续(首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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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百立方的高炉的头一炉铁水需要多长时间呢,如果是后世条件的话,热风炉1400度,球团矿一炉差不多6个多小时就能出一炉铁水。但是在这个年代,第一炉铁水足足用了12个小时,才正式出铁。按照赵保文的估计,新炉流动性差,要想运行平稳,大概需要三天时间。

    这是非常难熬的三天。整个新桥县搞铸造的有得是,但是能够完整的调度整个炼铁高炉车间的,只有秦路威和赵保文两个人。但是正常的高炉轮班需要六个人。所以在盖车间的时候,老赵和秦路威的办公室里都加了卧室和洗漱间,在厂里住上几个月是一早就知道的。

    赵保文还好,他家几十年就在钢厂家属院住着。他往石景山钢铁厂一上任,他的老伴直接就跟着他搬过来了。毕竟丈夫儿子都在铁厂,老太太也就只能来铁厂,就剩下儿媳妇在县城带着孩子。不过也快来石景山了。县里已经在准备是石景山钢铁基地的二期工程了,不光是40吨转炉和冷轧,热轧生产线,还包括发电厂,自来水,职工小区,幼儿园和子弟小学和初中。说企业办社会不准确,应该说,新桥县最后会变成一个产业联合体。

    秦路威就比较糟糕了。首先他还是个单身汉,不是没人给介绍。第一,作为一名实打实的冶金工程师,实践经验和理论水平双高的那种,再加上本身颜值不低,所以他眼高于顶,对于另一半要求很高。第二,他的假期和休息时间属薛定谔的,从来都处于有空和没空的叠加之中,充满小资情调的女人又受不了他。

    再加上他比较自负,不愿意自己的父母这个年纪再跟着来照顾自己,所以他就一个人忍了。但是三天下来,他的内务就已经彻底乱套了。

    这72小时中,他睡了4个多小时,而且是分成三次睡的。第三天的时候,速溶咖啡和香烟,浓茶早已经失去了效果,每次感觉自己判断力要下降,他就会灌下一罐红牛,靠那点牛磺酸顶着。

    三天时间,他不停的炉前,调度,炉顶三个地方跑,身上的汗水湿透了又干,干了又湿透。卧式床铺一片狼藉,双眼通红,胡子茬也没时间刮掉。

    或者说,他连蹲厕所都掐着表。

    也许是老天保佑吧,大部分的问题都在前三炉出了,等第三台连续三次顺利出炉装料之后,秦路威实在顶不住了,在把生产记录交给已经连续睡了5个小时,然后来换班的赵保文之后,他一头栽倒在自己的床上。

    他对自己还熬不过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师傅这点很恼火,但是毫无办法。老赵属于第一代铁打的钢铁工人,抓个空,就能抱着钢钎往墙上一靠,然后站着睡觉。而秦路威却需要找个能躺着的地方。

    他这一头栽倒,再醒过来就是十几个小时以后了,期间他似乎感觉有人给自己脱掉了衣服,还用毛巾擦了身体,最后还换了内衣。不过他实在他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不过他还是记着一件事情,就是去给老赵师傅换班。当他用顽强的毅力睁开眼睛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卧室里坐着好几个人。

    其中两个人好像是自己的爸妈,他揉了揉眼睛,全是眼屎根本卡看不清楚,但是另外一个小个子是谁?

    “郎君醒了。”一个软糯的,多少有些生普通话声音响了起来,还没等他揉完眼睛,一个小手就把他的手按了下来,一块热乎乎的毛巾就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呼~舒服。

    温热的毛巾让秦路威长舒了一口气。随着那双手轻重适中的在的脸上和眼眶,太阳穴等几处地方的按摩,昏昏沉沉的脑袋逐渐的清醒过啦。

    嗯,不对!这绝对不是自己的老娘!从他记事起,他老娘给他擦脸的时候,都好像用砂纸在打磨腻子,恨不得从自己脸上搓下一层皮来,怎么可能给自己作眼保健操!

    他刚要抓毛巾,就听见了自己老娘那亲切的声音。

    “别动!有人伺候你还尥蹶子,属驴的啊!”

    秦路威不敢动了,老老实实等着那人给自己擦完脸,然后又给自己拿来一双拖鞋,跟伺候病人一样打算搀扶自己去洗漱间。

    球都麻袋!老子又不是残疾人,也不是病的要死,去撒尿为啥要人伺候?!

    往前一蹿,钻进洗漱间把门关上,秦路威总算摆脱了那个穿着一身铁厂半袖工作服,但是却梳着一个古人发式的小姑娘。

    什么地干活!?老子又穿越了?

    放完水,在洗脸池子那使劲拍拍自己的脸,秦路威总算回魂,发现自己依然在铁厂里,热风炉鼓风的呜呜声依然能听见。

    从洗漱间里出来,卧室里已经没人,但是毛巾被和凉席什么的都已经放好了。出了卧式,赫然发现自己的父母,那个一脸羞涩笑容的小姑娘,以及县里主管工业的毕副县长都在。

    “毕头儿,你怎么来了。”他含糊的问着,一边从桌子上抓起泡着橘子皮和胖大海的冷瓶,也不用杯子,就这么嘴对嘴吹。

    “高炉顺利出铁了,我自然是来送给养和开庆功会的,哎,我说斯文,斯文。”

    “扫地。”秦路威灌了一肚子的凉白开,肚子里咣当咣当响。他抹了抹嘴,有些不自然的指了指那个小姑娘。

    “这,这是哪位啊……”

    “郎君,我叫晴天,是,是……”小姑娘给他福了一福,就是穿着现代衣服行这个礼充满了违和感。

    “生活秘书。”

    秦路威愣了一下,然后噌的往后跳了出去。

    “你这是什么反应?”毕头儿挪了挪屁股,“这才几天时间啊,你的屋子就快进不去人了。你没人照顾,县里跟冶金委员会自然要给你想办法。是吧,秦老师。”

    这句话是冲着秦路威的爸爸说的,老秦赶紧点头。

    秦路威看了看在座的几个人,毕头老神在在,自己的爸爸眼神儿躲闪,老娘冲着小姑娘猛看。以他的智商,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所以他冷笑了一声。

    “好了,不谈这个,河北的人走了没?”

    “没有,等着一起蹭庆功宴的饭吃呢。”毕头儿说道。

    “蹭饭?他们想蹭点儿铁吧。”

    “然也。”

    “哼,对了,赵老爷子呢?”秦路威拿起旁边的工作服和安全帽就要走。

    “别忙,赵老爷子睡下有三个多小时,他说炉子没问题了,韩师傅在炉前。让你放心的去吃饭。庆功宴的事儿他就不掺和了,让你做代表。跟你说啊,我也是来蹭饭的,调查船的人抓了一条400多公斤的蓝鳍金枪鱼,县里批给你们了。”

    “我靠!什么运气?!”

    ……

    实际上毕头儿送来的不仅仅是蓝鳍金枪鱼,还有各种海鲜和县里组织的一个乐队。这时候也没啥官腔可打,毕头儿一句吃好喝好玩儿好,庆功会就算开完了,剩下的就是胡吃海塞。

    窦建德和几个河北道的官员也在胡吃海塞之列,都是文化人,吃喝的同时也不忘了作诗,可惜钢厂的现代人完全对这个无感。

    啃完对虾的窦建德自然往秦路威这边蹭。

    “要铁?”秦路威很直接。

    “嗯。”老窦也很光棍儿,“去年河间,信都二郡都种了冬麦,如今马上就要夏收,跟着就是种玉米。犁头,镰刀,锄头等农具缺口甚是不小。”

    “我知道了。”秦路威点了点头,“你跟我来。”

    窦建德赶紧跟上:“秦小哥,这大炉,一日可产铁几何啊?”

    秦路威看了他一眼:“现在产量只有设计产能的20%,一天也就是200吨,嗯,折合新桥县市斤是四十万斤,早着呢。”

    窦建德:“……”

    两个人走了一会儿,来到了一个空场,这里堆了一堆奇形怪状的铁瘤子,还有半截的糖块铁之类的东西。

    “这是出铁的时候淘汰下来的不合格产品,大概有个20多吨,嗯,四万斤,不过你们用没啥问题。我给你画个宝庆炒钢炉子,回头你找付海伟,让他找陶瓷那边给你弄些耐火砖。这个炉子砌好了,从焦化那边买点焦炭,然后你们自己的铁匠们就能炒钢了。然后烧刃也好,用灰口铁渗碳也好,都随你。保准你的犁头,锄头,镰刀什么的,比他们的刀剑都好。”

    一顿忽悠,把老窦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不过也不算忽悠,秦路威说的全是实话。不过一口气拿到四万斤生铁已经出乎老窦的预料了,而且还是白给的,他还以为自己又要赊账呢。

    河北行台的人欢天喜地的走了。秦路威总算又回到了熟悉的节奏中。其实作为值班总调度,在高炉顺畅了之后就不需要死盯着了。但是他必须在值班室里,处于随时能找到的状态。因为现在很多事情只有他和赵保文能解决。比如出铁的时候看渣和计算煤气炉压。但是看冲天炉的转高炉很容易,所以大部分时间,秦路威就在总调度室编写冶金教材的初稿。

    然后享受生活秘书带来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但是他并不知道,给他配生活秘书这件事儿,在县里引起了一场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