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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砍了突厥以后的事情(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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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能攀附亲戚,但是有人就没法攀附了。所以对于很多反王割据势力来说,新桥县弄死突厥并不一定是好事。

    比如定扬可汗刘武周和他的手下大将宋金刚。本来他这个定扬可汗就是依附突厥而存在的,这下突厥人整个全军覆没之后,所谓的定扬可汗也就成了无根之木,无水之萍。在被唐军彻底击败之后,宋金刚被杀,他带着几十骑逃亡定襄。

    另外一个立刻感到亡魂大冒的则是高开道。

    在传说中,高开道是个隋唐时代的超级猛人。据说他曾经中了一箭,射在了脸上。然后他找医生疗伤,连着砍了两个不给治的医生之后,第三个医生以锤子凿子在他脸上开洞,然后把箭头取了出来。取箭头的时候,他还在大吃大喝。

    当然这百分百是胡扯。以干木匠活的把式在人脸上开洞的话,要不死于并发感染,侥幸活下来,也会因为三叉神经受损变成一个张着嘴流哈喇子的面瘫。

    这些都是题外话,不管怎么说,高开道也是一路反王,而且是那种可以完全不要脸,拿投降当吃饭喝水,拿反叛当喝水吃饭的人物。

    但是就这么一个人物,他在河北军勒石桑干的碑文中读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为率兽食人者戒!什么意思?这是乱世啊!有几个不是率兽食人呢?自己从豆子岗投军,然后被王世充击。从齐地奔渔阳,还不是一路走一路抢?大掠清池(今沧州),困北平,下渔阳。一路走来一路劫掠烧杀。半个河北都被自己荼毒了,这算不算率兽食人?

    如果算,那自己是不是也要到桑干河边上被人砍上一刀?

    别人可能对河北军战斗力有疑惑,怀疑河北是不是在吹大气,但是高开道不会。第一,他曾经想火并了罗艺,但是没有成功。自己有甲马,罗艺也有铁骑。正面对上,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但是河北军居然在攻城中直接击败了罗艺,而且那是涿郡!城墙上可是包砖的!

    第二,他曾经派人假扮匪徒,往滦水畔那个正在掘土的所在去袭扰。根据当地的老百姓说,那是河间郡那边的人,来此采掘什么重晶石。他们不光自己用一些难以名状的钢铁怪物在采掘,还用上等的精粮雇佣当地百姓采掘。其富庶让人眼馋。

    所以他打算劫掠一番。白天没敢去,因为着实不知道那些轰鸣的怪兽是什么物件。等到夜晚那些怪兽安睡了,才敢上前。

    然而,这些人刚刚上马,盘弓抡刀,对方营地里顷刻间亮如白昼,在一阵咔咔声中,扮做匪徒的兵丁顷刻间好像被割倒的麦子,矮下去一片!

    所以,其他势力比如王世充什么的,大概会怀疑,但是高开道绝对不会。河北人擅使妖法这事儿实在是太可怕了。可怕到他都后悔在兼并高昙晟的时候把那数千僧尼全都一并砍掉了。这时候没准还能拉个出来做个法事什么的,破一下河北的妖术。

    俗话说的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河北军干掉了突厥人,下一个是谁?自然不用说,就是自己啊!没见他们开矿都开到滦河边儿上来了吗。

    那么打吗?显然不能。自己的根子依然是依附突厥,如今突厥自身难保了,他还依附个屁啊。投降河北,高开道又害怕自己和突厥贵胄们一个待遇。

    思来想去,高开道觉得为今之计,只有一个了,那就是走为上!

    公元620年,共和二年六月初,燕王高开道弃渔阳北走,逃往高句丽。其纳言陈显庆,大将张金树携渔阳民册并甲骑三百余众,兵丁五万卸甲,以投河北。

    六月中,尚书令窦建德出钧旨,以通政司主事虞世南权知渔阳刺史,以琢郡团练使薛万钧权知渔阳团练使。陈显庆,张金树各有封赏后,入新桥县进行为期三个月培训,后任渔阳刺史,渔阳团练使。

    高开道这属于一看风向不对立刻溜之大吉的,虽然狼狈,但是也暂时算是个还过得去的应对方法。但是另外一个人的应对,就不是那么明智了。

    王世充。

    这位其实现在的形式并不好。自从619年他毒死了皇泰主杨侗自立为皇帝后,他的内部集团就一直出问题,百姓的日子也一天天困苦起来。

    而且这位在这种情况下居然没有选择整肃内部,而是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趁着徐世勣北上,郭孝恪无心战事的情况下攻打窦建德治下的滑州。

    他确实占了一些便宜,但是没等多久,郭孝恪就等到了徐世勣正经成为河北行台司马,封云麾将军的消息。紧接着他郭孝恪也成了武阳团练使兼权知东平团练使,忠武将军。

    跟着封官的文书一起来的还有两郡战兵们的粮食,军饷和二十万支箭。

    从来以徐世勣马首是瞻的郭孝恪自然大喜。他带着一帮头一次拿到军饷这个玩意儿,士气正嗷嗷叫的兵士们立刻开战,先是直接覆灭了孟海公,又接连击败李商胡和他的母亲霍总管。然后进攻殷州,把王世充打的大败。

    等到裴宣机从关中优哉游哉的到达洛阳的时候,王世充甚至可以用困兽犹斗来形容了。

    620年二月,王世充的殿中监豆卢达投降李唐朝廷。王世充见人心一天一天散失,就用酷刑严厉控制,家里有一个人逃跑,全家不论老少都株连被杀,父子、兄弟、夫妻之间只要告发就可免罪。又命令五家为一保,互相监督,如果有人全家叛逃而邻居没有发觉,四周的邻居都要处死。处死的事接连不断,人们叛逃越来越厉害,甚至上山砍柴的人,出去回来都有时间限制,弄得公家私人人人自危,都无法生活。并且把宫廷作为大监狱,只要产生怀疑,就把人家连同家属捆绑起来送进宫廷关押。每当派遣将领出外作战,也把他的亲属拘留在宫里作为人质。被囚禁的人一个紧挨一个,不少于一万人,没有食物,饥饿而死的一天几十人。

    如果是是历史上的话,这一阵子,王世充的洛阳城内就要吃人肉了、如今李唐正在担心河北的事情,所以并没有来攻打他,让王世充难得过了一阵没有打仗的日子,也让洛阳的老百姓们喘了一口气。但是短暂的和平,似乎影响到了王世充的判断力。

    “河北匹夫欺我大郑无人吗!”在洛阳紫微宫内,王世充狠狠的把手中的书信摔在了地上。

    这是窦建德给他的一封亲笔信,信中再次告诉他,要求他去帝号,奉杨政道为正朔。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王世充还没那么愤怒。反正窦建德原当隋朝的忠臣就去当吗。当初河北跟王世充闹翻就是因为毒死了杨侗,窦建德再老生常谈以也说的过去。

    问题是,这封信的后面还有一个要求。河北行台奉太皇太后旨意,索拿朱桀并亲信部下一百余人,以回河北,明正典刑!

    作为一个集体的,有目的的吃人的反王,朱桀这位迦楼罗王,早早就上了新桥的黑名单。按照鞠经纬的说法就是,自己缺一批活的大体老师,打算用来实验一下新药副作用和霉菌感染情况。而朱桀和他手下的吃人亲信们,是最好的原材料。

    而这个时候,打算投降李唐的朱粲刚刚在席间捉住唐散骑常侍段确和几十名随从,并把他们煮熟吃掉,然后朱粲屠尽菊潭城中的百姓,投奔了王世充,被任命为龙骧大将军。

    河北管他要人的举动,让王世充觉的自己被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