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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河北见闻(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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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除了某个站着不能吃的。宴会过后,平阳公主一行人被安排在馆驿住下,而且很有风度的撤走了馆驿所有的人。

    这不是无礼,而是有礼。人家一个公主摆驾过来,怎么可能缺伺候的人,你留一帮人在这儿,岂不是与监视无异。

    下了车驾,换了一身衣服后,平阳公主让伺候的宫女宦官都走人,然后提着一个食盒放在了条案上。

    刚打开食盒,把几样菜拿出来,一个小兵装束的家伙就窜了进来。伸手就要抓。

    然后被平阳公主一筷子抽在手背上。

    “且去净手!”

    然后二凤就一边吹着手背一边去洗手了。然后钻回来,老老实实坐好拿着筷子吃。

    天气较热,这些菜式调汁又浓稠,所以并没有多凉,虽然滋味差了一些,二凤依然吃的汁水淋漓。

    关中长安之地虽然靠水,但是河虾跟渤海对虾还是没法比的。二凤虽然现在是个皇子,而且是大将,却也没吃过一巴掌长的对虾。

    蜜·汁火方这道菜就更加没吃过了,当时人们还不会阉猪,而且是脏养,所以宰出来的猪肉又腥又骚,富贵人家视为脏肉。所以当时古人多以羊肉,鹿肉为美。至于蜂蜜,这玩意在关中淋到粽子上都是美食。

    但是阉割过的,并且干养的猪,自然就没有这么多问题了,而且脂肪够多,肉质细腻,做成火腿后又别有一番风味。然后大厨用蜂蜜,松子,炼制猪油,冰糖,蚕豆粉等配料蒸制,勾芡后,滋味让本身就缺乏脂肪和糖分的古人们更加满足。

    大虾平阳公主吃了一个,蜜·汁火方平阳公主只是浅尝辄止,几乎全给二凤留下了。

    马三宝想抖机灵,被平阳公主呵斥了出去。自己算是长姐如母,给二凤剩下也就罢了。马三宝一个家仆出身的,抖这个激灵等着被二凤记恨吗。

    三只蒜蓉对虾,人拳头大的一块蜜·汁火方,整整半钵隔水热过的奶汤鸡脯,被二凤风卷残云般的吃了个干干净净,吃完一抹嘴,有些意犹未尽。

    “唉,河北行台也不知从何处找的庖厨,真有易牙之能。这长时间,却是这顿饭食吃的美味,还是阿姊待我好。也不知阿姊何时能亲手做一次饭食与我吃。”

    平阳公主让亲信婢女上来,把餐具收拾下去,然后伸手给自己弟弟看。

    “且看你阿姊手上这些茧,这些年阿姊这双手捏的住马槊,开的了弓,却再也捏不住调羹了。回长安做一碗羹汤,你那外甥都要吃的愁眉苦脸。”

    “着实该打,母亲做饭食吃,还敢挑三拣四。”

    “这些年我却亏欠他们良多。不说这等闲话,二郎,这一顿饭食,你可有所得?”

    二凤的一脸皮赖相消失了,他闭上眼沉吟了一会儿,又睁开了眼睛说道。

    “阿姊,前日我说河北乃心腹大患,今日观之,实在是小觑了河北啊。”

    “二郎为何如此?”

    “阿姊,前日我见河北器械之利,虽奇之,然未见河北众之真面。天下间仗器械弓马之力而一朝得势却又顷刻翻覆之辈,不知有几。然今得见河北诸君,方知河北政通人和,非一时之胜能覆也。”

    说着他用手在桌子上一敲:“这顿饭食,虽然滋味甚美。但也仅仅是庖厨之功罢了。这宴上所用器皿精致,菜色美味,但是材料却甚是寒微。观之,不过是豚肉,禽类和鱼虾罢了。然一处割据,宴上不说龙肝凤髓,熊掌驼峰,却连寻常的羊肉鹿肉都没有见到。听闻河北大破突厥后,所得牛羊马匹数十万。河北却将马匹耕牛借于农户,那些羊却卖于山东高门大户数万以筹军资,自己并无半点截留以做口腹之欲。河北窦公,颇有古之孟尝之风,吾不及也,便是父皇……”

    说到这里,二凤不由得面色一变。

    “阿姊!那裴寂只知夸夸其谈,早已是材不配位。为何耶耶却依然三番五次的破例赏赐与他!这一次便是赐田万顷,关中之良田几乎被其占尽!如此这般,关中何来田土以犒军功?”

    面对二凤这一顿连珠炮一样问题,平阳公主也不知怎么回答。她只能叹息一声:“耶耶只是念旧。”

    “可~唉!”二凤也知道自己姐姐没啥办法。他只好站起来给姐姐施礼后,回到自己的房间蒙头睡觉。

    一夜无话。

    第二天,平阳公主早早起身,然后来到萧瑀这边。昨天萧瑀和徐世勣约好,今天便要去拜见萧皇后。公主到这边的时候,萧瑀也早就起来了,正在那里转磨。

    好在不一会儿的功夫,门房通传,徐世勣到了。在一阵告罪之后,徐世勣变引着众人往外走,说是车驾就在外面。而且徐世勣告诉他们,就不要多带认了,太皇太后所在之处,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

    既然人家这样说了,那么就只能客随主便。萧瑀孤身一人,而平阳公主则让自己弟弟跟着,还捧了一双玉璧作为礼物。

    等众人出了馆驿之后,外面并没有什么车驾,只有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停在那。

    然后那个东西上开了一个小窗,然后又开了门,一个在眼上带着一层黑漆漆的东西的短发人伸出了脑袋。

    “我说老徐,怎么这慢啊,车上开着空调呢,废油!”

    开车的人是杨征,他这段时间的跟徐世勣也混的很熟了,自然百无禁忌。徐世勣既然揽下了萧瑀探亲的事儿,自然要找个县城里对接的。如今付海伟很忙,徐世勣就只能找杨征。

    当然这事儿报上去之后,县里觉的是个满重要的事情,所以直接让杨征开了一辆金杯阁瑞斯来。

    “杨兄稍安勿躁,萧兄,诸位还是上车吧。”

    徐世勣很殷勤的请众人上车,但是萧瑀,平阳公主和二凤都傻眼了。

    你管这玩意儿,叫车?

    马呢?实在不行驴呢?这个正发出隆隆的声响的东西哪里像车了啊!

    “快上来吧,我这个东西不吃人!”杨征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他刚才跟徐世勣说的普通话,这次他直接换成了洛下音。自从萧皇后给县里帮忙把所有的洛下音和江南吴语用国际音标标注完成后,经常跟古人打交道的人都学了一嘴的洛下音。

    他这么一调侃,众人自然就绷不住了,纷纷表示这个东西有什么好怕的,坐就坐,还真能吃了我们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