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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楼楚馆从来都是消息灵通的地方。这个消息灵通不光是指收集消息，也指发布消息。新桥驻长安办事处在短时间内很难掌握舆论工具，矿石收音机这玩意普及需要一个过程。至于报纸，在河北跟关中半敌对的情况下，基本上没戏。你确实可以发行报纸，但是，长安和万年两县的皂吏和不良人们，百分百能让你的报纸深入不下去。
所以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在民间散布流言的情况下，手中没有传媒工具的新桥很被动。
这个时候主动找上门来的七秀坊就显得很可贵了。当然人家不是直接上来说我能帮你传消息的，这个时候的人们讲究个迂回战术。人家上门来，是为了买酒的。
虽然这长安城是目前李唐最繁华的一座城市，但是在这个年月，李唐其实是禁酒的。当然达官贵人们总是有办法弄到酒，该喝还是喝。但是一般的升斗小民和长安城的酒肆客舍就不好说了。首先是不敢卖，第二，很多想卖的也没地方买曲药来酿酒。
作为长安红灯区的魁首和都知，七秀坊主公孙虹不可能没地方买酒去，不过一来酒水口味是问题，第二，这也是和河北拉上关系的一个渠道。
毕竟在长安，堂而皇之的卖酒的，也就是新桥办事处了。第一人家不归你李唐管。第二，人家连你关中的粮食都不用，酿好酒拿船运过来的。再说了，现在关中粮价走低，让很多长安，万年的市民阶层能吃的起面粉还是靠人家河北呢。
不过在酒这一块儿，新桥县制酒厂大概是最失落的了。本身能当本地名片的新桥头曲和清烧根本卖不动，让人不由得感叹穿越小说都是骗人的。
清烧这种地缸液态发酵蒸馏的清香型酒一些古人还能尝试，比如裴矩。但是固态窖池发酵的浓香型酒也就是新桥头曲，真没古人敢喝。尝试了一下的萧瑀给新桥头曲下了一个非常恐怖的评价。
他说这玩意是用“一分冤屈，三分暴戾，六分黄泉炼制而成，一口下去，便能见识九幽的风景”。
嗯，酒厂调酒的侯师傅差点跟他全武行。
所以目前投放在关中的酒一共是三种，全都是液体酿造酒，撑死二次发酵一下，可不敢上锅蒸。
第一种自然是被二凤抢走了命名的琥珀酿，其实也就是北方黄酒。这是用大黄米液体发酵然后二次发酵的酒，这个最贵，毕竟大黄米这玩意儿本身产量也不高。
再一个直接就是清酒，而且用的是小站米。不过在当时的长安就有清酒浊酒之分，直接叫清酒容易误会，所以，又被二凤这个好显摆的抢了去，而且起的名字满俗气的，叫珍珠白。县城的人自然不喜欢，后来又征集了一遍名字，最后的叫法是“九河坊”。
至于最便宜的那种，直接就是玉米粉发酵。名字也就懒得起了，就叫玉米酒。
七秀坊要的自然是琥珀酿跟九河坊。
既然是大客户了，那么互相帮忙也就顺理成章了，七秀坊自然就利用自己在长安风月行业里魁首的地位，很轻松的把二凤，平阳公主等人家的孩子已经接种疫苗的消息放了出去。
不仅仅如此，深悉此道的七秀坊还不经意间往外放了另外一个流言。
疫苗数量不是很多，一些世家大族欲全取新桥之疫苗，遂着人在长安，万年等地广播谣言，诋毁疫苗。
这个流言出去之后，再有人放出什么诋毁言论，人们就要想一想了。是不是着了那些贪婪之人的道！
办事处自然也要投桃报李，不光是酒类打折，还给七秀的厨房里提供了味精和花椒，大料，辣椒等调味品。而且还在七秀坊里安装了在长安的头一台收音机。
平康坊三曲距离办事处就隔着一条街，在给鞠敬伟等人接风后，王淼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开始撺掇一帮人去七秀坊长长见识。
神他喵的长长见识，这个见识有什么好涨的。
橘猫真不想去，奈何王淼，杨文兵两个散发着单身狗香气的家伙实在太能磨，最后只能跟着去。用王淼的话说，你都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了，还能不去趟青楼？
这都挨不上。鞠敬伟一边儿在心里吐槽，一边跟着两块料慢慢悠悠的往三曲那边溜达。
办事处挑选平康坊这个地方就是为了消息灵通，而消息灵通就不能不进三曲，甚至关于这一部分的花费还有公款。不过叶梦麟和狍子这两个有女眷的是不去的，张宏业有贼心没贼胆，孙向东本身负责整个办事处的保卫工作，所以也没打算去。而有想法去的，就是王淼，杨文兵，安卡林等几个年轻人。
其中王淼跑的最勤。不光是七秀坊，南曲中顶尖的长乐居，拂云阁等他都转遍了，堪称办事处的南曲包打听。
不过第一次来，自然还是带着橘猫上七秀坊。
平康坊的南曲的这些馆阁，从严格意义上讲跟最皮肉生意的女吕有非常大的区别。如果要类比一下的话，平康坊南曲的这些红阿姑们更像是职业交际花。她们不仅貌美，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皆通。
她们就好像一场宴会的主持人，她不仅要活跃气氛，还要懂得各种诗词典籍、成语俗话，当大家在行酒令的过程中评判对错，让“觥纠”（负责罚酒的姑娘）去罚酒，要使整场的宾客都高兴，就是能够镇住全场。难度系数之高可以想象，这样的角色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轻易做好的。
反正以王淼，杨文兵他们几个的文学修养，如果不是披着现代人这张皮，大概是上不去的。你总不能上去来两道数学大题做做吧。
好在新桥在河北的所作所为都已经被七秀坊的袁公打听的差不多，这让办事处的人在七秀的姑娘们眼中，多了一层光环。而且王淼本人风趣幽默，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再加上现代人被咨询轰炸过，天南海北什么都能侃。所以这段时间来，王淼这家伙虽然没能一亲芳泽，但是也没出丑。
不过这次吗，鞠敬伟才是主角。
仪同三司，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名头，在七秀坊中不是那么好使唤。人家连王爷都照样接待，该有的诗文规矩还是有。奈何，王淼打算装一个巨大的B。
“袁公，你可知道这位是谁？”
“可是哪位上官？”袁公还是很淡定的，高官在这儿不少见。
王淼笑了笑：“袁公，那能防虏疮的疫苗，就是这位复原出来的。”
袁公的瞳孔一缩！
“当真！？”
“自然。”
袁公立刻一躬到地！
“不知大贤当面，老朽多有失礼，万望赎罪。”
鞠敬伟赶紧给老爷子扶起来：“我就是做个恢复工作，当不得您这种大礼的。”
“当的当的，大贤请！”
几个人到了顶楼暖阁，落座之后，很快就是一阵环佩叮咚之声。一帮莺莺燕燕，鱼贯而入。
居然是七秀坊主公孙虹和七秀皆至，在介绍了鞠敬伟的身份之后，自然又是一通见礼，还是大礼。然后众人都围坐在鞠敬伟周围，希望能听大贤教诲。
说实话鞠敬伟很不喜欢人们把疫苗的功劳安在他身上。诚然，是县里疫苗和抗生素复原工作的主要负责人之一，同时还要负责向古人普及医疗卫生知识什么的。
但是越是这样，他越觉的自己不能被供上神坛，因为这样对医学的普及和传播有害无利。
不过眼前这个情况，橘猫只能暗中叹息，然后尽量用古人听得懂的方法来解释一些医学上的事情。
怎么说呢，鞠敬伟是个无趣的人，本来好好的风月之事，最终被他整成了医学科普小讲座。
上青楼，然后搞科普讲座也是没谁了。
不过第二天，一个小丫鬟带了一张拜帖上门来找鞠敬伟了，而帖子的落款是七秀中的“琴秀”高纁婷。
古人上门并不是直接就来的，得先下拜帖，主人同意了才能来拜访。不过反正没啥好藏着掖着的，橘猫自然就同意了。
下午时分，一辆香车进了新桥办事处的大门。虽然就这么两步的路，但是就是要坐车，这是一种体面。
车停下后，一个一袭轻罗，外罩狐裘的倩影走了下来，走进了会客室，鞠敬伟已经在那等她了。
当这位“琴秀”摘下面纱之后，鞠敬伟愣了一下，他实在没想到，会在一个古人身上体会到惊艳这个词儿。昨日他一直在那儿讲科普，根本就没注意七秀长什么样？
“见过大贤。”那女子矮身一福，更显的婀娜多姿。
“还是不要叫什么大贤了，直接叫我鞠敬伟就行。”橘猫对大贤这个称呼实在是接受不了。
“那纁婷可称鞠先生？”
“行，挺好。您今天来是……”橘猫多少有些紧张，总感觉和这个女子共处一室，让他觉的跟自己第一次上手术台一样。
“小女子今日来搅扰，实是有一桩事情有求于鞠先生。”
“什么事儿啊？”橘猫收拾了一下心情，有事儿直接说事儿挺好。
听完这句话，高醺婷的脸上慢慢浮上一层胭脂色，她抿了抿嘴，向鞠敬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然后将手上缠的素纱解了下来。
看见她的手，橘猫直接进入了医生的状态。他也不避讳，直接捏住了眼前这只纤纤素手。
滑若凝脂，柔若无骨，天生弹钢琴，做手模的手，只不过被从大拇指外侧多出来的给直接破坏了。
“多趾畸形……”橘猫仔细的观察这只手，完全没有发现高醺婷的脸已经红的快滴出血来了。
“需要手术，最好能去新桥先拍个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