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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西域杂胡跟着右武侯卫府兵的脚步,踩着楼梯咯吱咯吱的往上走。这些楼梯的栏杆上的各种浮雕看上去那样的精美。栏杆中间的箱子里填着土,一朵朵的蔷薇正在盛开,散发出阵阵香气,跟楼阁中女子用的麝香味道混合在一起,让这个在泥土里打混的胡人不由一阵阵的沉醉。
长安是个好地方啊,什么都有,就是自己是个卑微的胡人,什么都没有。长安的胡人能混的如意的并不多,连卖三勒浆和胡饼的都是有数的那几个。能卖地毯,宝石,收购丝绸的已经是一方豪奢了。绝大多数的胡人只能在西市混个零散差事,最多的就是给人当奴婢。
这平康坊南曲的风情,这些胡人一辈子都看不到,更不要说一亲芳泽了。
所以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弄到钱,不管什么手段,他都要弄到钱。只要凑够一匹绢的钱就好,只要有一匹绢,他就能跟着商队走一趟鄯善,就能从鄯善去河中,就能把手中的绢换成波斯的金币,然后买些毯子,买上一匹骆驼,再次来到长安。
他就能有钱,有很多钱,就算依然不能在这南曲七秀坊里撒野,去北曲那里总行了吧。
他这么想着,一边低着头,拢着手,跟着那府兵走上了上去。
这是一间通透的房间,窗上的纱看上去就价值不菲,小虾米须的帘子居然是一颗颗的珍珠。
一个穿着一袭长裙的女子正背对着房门梳妆。她乌黑的秀发直接拖到了腰际。一个身量甚高婢女给她捧着一面亮晶晶光灿灿的镜子,照的人纤毫毕现,绝非平常铜镜。另一个矮不少的婢女正在她梳头。
“高大家。”那个府兵招呼了医生。
那女人转过头来,带着一丝清冷的神色。
“何事?”
“上命难违,特来高大家出,检视一番。”
那女子看了看那个府兵,又看了看那个胡人,半晌之后,说了一句请便,就开始继续梳妆。
那府兵在房间里走了两圈儿,别说人了,连鬼影子都没发现,不由的有些着恼。
“你这厮,不是说那河北妖人在此处吗!”他劈手抓住那胡人胸襟,厉声说道。
“这,这,小人……”那胡人心里一横,“可否让小人搜寻一番?”
那府兵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招呼上几个府兵来,在楼上楼下仔仔细细的搜查起来。
然而依然一无所获。
那个胡人头上已经见了汗了。自己来七秀坊捋虎须,如果能找到也就罢了,如果没找到,那七秀坊大概要把自己扔进灞水喂鱼啊。
他也豁出去了,自顾自的在楼上楼下的查看起来。
自然也是一无所获。
但是人总是有些急智的,这家伙钻来钻去,不知怎么就盯上给高纁婷捧着镜子的那个婢女了。
那个婢女的手,是不是太粗大了点。而且这时候人们跪坐,多少都有些罗圈腿的,这个婢女也站的太直了些。
莫不是……
这个胡人就凑合了过去,开始围着那个高个子婢女转圈儿。
这时候给高纁婷梳头的那个婢女,趁着那些府兵不注意,在后面一拱那个胡人。
然后那个胡人站立不住,往前一扑,正好抱住那个高个子婢女。
那个婢女立刻尖叫了一声!把府兵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来。
“不!我不是!”那胡人赶紧挥着手解释,而高纁婷已经凤目含煞的站了起来。
“你这胡儿,污蔑我七秀坊在前,调戏我的婢女于后。将这七秀坊当成汝等胡儿撒野之处了吗!”
“不是,我只是,这女子!”那胡人惊的双手乱摇,语无伦次起来。
“多说无益!留下尔的性命吧!”说着,高纁婷在梳妆架上一抹,广袖一挥,一道寒光乍现!
那是一柄没有剑格的短剑,剑身窄如柳叶,长约一尺三寸,一闪即没。
那胡人咽喉处已经被齐齐切开,他喉头呵呵几声,仰天栽倒,顷刻间血流满地。
进来的几个府兵,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如何,诸位可曾捉住贼人?”高纁婷面如寒霜,那柄短剑也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了。
几个府兵对视一眼,纷纷行礼。
“并无贼人,定是这胡儿胡乱攀附,骗取钱财。既然此人意图无礼被高大家斩了,那吾等就去复命了。”
府兵们下去了,很快右武侯卫的人也都撤走了,只留下了一具胡人的尸体。
至于这个死了的胡人……死就死了呗。这长安城里还有不死人的?皇城里这一天死了多少了,宫城门口是不是还在厮杀?死一个胡人,又能如何呢。
而摘下假发,恢复本来面目的鞠敬伟很好奇的问高纁婷要来了那把短剑。
“郎君,妾身随大娘子学得这剑器,本就是杀伐之术,让郎君受惊了。”高纁婷扭扭捏捏的把那柄柳叶短剑拿出来,看上去很不好意思。
橘猫仔细端详着这把短剑,对高纁婷的话倒是没放在心上。
鸡鸣山那一场大战,橘猫光解剖掉的大体老师大概能把高纁婷吓出个好歹来。所以她这一手快剑,橘猫倒是么多少感慨。
他反而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纁婷你干脆跟我学外科得了。”
……
鞠敬伟在那边现场近距离观看刺客信条,刘相东他们的那条城门楼子歼击船已经出了长安,进了沣水,很快就要进渭河了。再往前走,到了潼关,就是黄河了。
夜走潼关是不可能的,这时候没有三门峡水库,黑灯瞎火的走三门峡是嫌死的不够快。找了个地方下锚,刘相东打算跟众人开个小会,研究一下下一步的行动。
其实能做的事情不多,毕竟船上的人太少了。但是什么都不干的话,一帮人又有些不甘心。
“我已经联络了县里。县委正在召开紧急会议,相信很快分析结果就出来了。”狍子先举手发言,他总算没忘记他最重要的工作是无线电。
“明天过了潼关,基本上就不会有任何水上的追兵了。李唐在潼关和洛阳之间没有水上力量。”刘相东敲打着座椅扶手,“虽然说县里有县里的考量,但是咱们毕竟是从长安出来的,很多事情咱们这儿才是第一手的,所以我希望大家能把这事儿分析一下。”
“没什么好分析的。”张淼首先开了腔,“我这些日子在南曲厮混,对长安这一档子破事儿也算有些了解了。想对咱们下手的,必然不是李渊。这个人不是李建成就是李元吉,还有就是京兆的几个世家大族。没准秃驴们也参合了。”
“谁都知道是这些人,关键是下一步他们会怎么办!”杨文兵打断了张淼的话。
“还能怎么样,看谁能攥的住兵权呗!”张淼很是不以为然,“就算二凤和李渊都没了,李建成真成了皇帝,那么光靠京兆这点尿水他也是不可能安心的。”
说真,张淼掏出一张纸来,在上面画了三个圈儿。
“李唐现在的重兵集团分成三个部分,而且都在外面,这也是这次闹起来的一个原因之一。”说着张淼在纸的下面先画了一个大圈儿。
“这是巴蜀集团,李靖和李孝恭领兵,目前算是李唐最大的一支集团。但是按照我的判断,在长安事情明朗之前,这个集团最大可能性就是观望。”
“这个,不是应该先看李世民是不是死了吗?”左书胜说话了。
“这个时候别太在乎那位太宗陛下的好。”张淼说道,“除帝号这事儿,可是李渊定的。所以,只要李渊活着,那么长安的形势就算不上明朗。然后巴蜀集团就会保持观望。”
“而这里,”张淼在右边画了一个圈儿,“洛阳集团,跟咱们虎牢关的郭孝恪正在互相牵制。据我这些日子的打听,洛阳集团的头子是李渊的妻族,出身河南窦氏的右屯卫大将军窦琮。这位可是李建成的铁杆,而且从来跟那位太宗属于不对付的。如果他回师长安的话,那么加上京兆的府兵,李建成就有了绝对优势了,到时候李渊想不服软都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