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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冬去春来,转眼间,时间来到了共和四年四月。灞桥两侧的柳树又飘起了柳絮,人们又在这里折下柳枝,送给即将远行的人们。
不过现在出潼关远行的人们,除了走陆路去洛阳外,还能坐船去了。
新桥驻长安办事处,在长安灞桥码头到洛阳码头之间,开通了两班客轮,由那神器的蓝色蒸汽船运送客人。三门峡的人神鬼三门,再也不是人们过不去的绝地了。
在灞桥码头上,一帮穿圆领袍的人,正在互相道别。送别的那人手里端着一碗琥珀色的美酒,正递给另外一位看上去年纪相仿,留着三緑长髯的人,而那个人旁边,还站着一个鼻子有些别扭的黑胖子。
“玄龄兄,愚弟本应同你并辅机贤弟一同前去,奈何政事繁多,只能让玄龄兄和辅机贤弟多多代劳了。今日,就以此酒敬诸位一路顺风吧。”
“克明贤弟客气了,老夫此去河北,免不了有不明之处,定要好好记下,让克明同我一同参详才是。我等一去少则月余,长的话恐怕要到立秋才能回转。这长安的政事就要劳烦克明贤弟一力承担了。”
说话的这两人,端着酒的是杜如晦。而留着长髯的自然就是和他齐名的房玄龄。至于房玄龄身边的那位则是长孙无忌。他在玄武门之时摔断了鼻子,还被人吊在旗杆上,几乎丢掉了半条命。等平阳公主回转长安平定叛乱之时,他的鼻梁骨已经愈合了。鞠敬伟给他看了看,要是整形的话,需要把愈合的地方再弄断,然后调整过来。长孙无忌怕疼,就没敢让橘猫动手术。
反正一个大老爷们儿,长的难看点又不算什么事儿。
而且他也算因祸得福。玄武门之后,李渊除帝号,禅位给了平阳公主李秀宁。包括裴寂,陈叔达,宇文士及等一干人等全都跟着退了。原来天策府的这帮人们自然就填补上去,成了国之栋梁。如果是二凤上位,他作为一个外戚没准儿还要蹉跎一下。但是现在唐国的国主乃是李秀宁,就没么多忌讳了。长孙无忌也堂而皇之的成了门下省的黄门侍郎,算是一朝重臣。
这次杜如晦送别众人不是为了别的事儿,而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新政改革。玄武门后,新桥那边跟李唐这边做了约定,以半年为缓冲期,等关中各项基础工作弄的差不多了,然后改制。而且也不是上来就改,而是先让一部分高官和中低层执行官员先去河北考察,弄明白新政和新官制怎么运行的,然后再着手关中的改制和新政的推广。
新政不能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这是办事处跟李唐王室传达新政内容的时候,强调了又强调的。如果不能搞明白新政为什么这么干,那么还不如不改。
就拿叶梦麟在太极殿朝会的时候给出的,关于一地工农商业运行的核算问题,就让李唐一干大臣们意识到,治国这玩意儿真的不是儒学那些四书五经能说的清楚的,这是一门专业的,很繁琐的学问。
这次朝堂上约有一半左右的官员要去河北观政,房玄龄这是第二船了。杜如晦不光是来送他,还有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还要和老房碰一下头。
两人正说着,远远的听见码头上汽笛声响了起来。
“时间到了。”听见汽笛声,杜如晦先结束了话题,“如此,玄龄兄就快上船吧。河北诸君在这守时一事上,甚是看重,咱们莫要犯了人家忌讳。”
“也好,克明也请回吧,愚兄这就去了。”
一干人等登上舷梯,上了二层甲板,向码头上送别的人挥手致意。码头上的工作人员撤下舷梯,解开缆绳。一个带着一个高筒帽子,穿着一件黄色坎肩的人站在栈桥码头上方探出去的高台上,将手中当红旗放下,举起了绿旗挥舞。
蓝色蒸汽船再次鸣响汽笛,缓缓的离开码头,沿着灞河北上,直奔渭水而去。很快,蓝色的船影就变成了一个点儿。
这蓝色的蒸汽船只是这半年来长安城里出的新鲜事儿的一种而已。这多半年,长安老百姓们发现,自己见到的新鲜事儿,他喵的比一辈子见的都多。
最新鲜事某过于皇帝退位,然后大唐有了位女王。这女王一出,整个长安城的婆姨们都觉的自己腰杆子硬了不少。
当然这事儿离老百姓太远,人们也就是看个新鲜。谁当皇帝谁当女王,长安的老百姓们有多少关注不好说,但是绝对不会有人像关心自己家晚上锅里有什么一样去关心的。
但是长安城每天晚上宵禁退后一个时辰这事儿绝对是需要注意的。晚了一个时辰,意味着每天能多上一个时辰的工,也能多摆一会儿摊子,这都意味着钱。
另一个就是蓝钢钱越来越多了。而且很多地方开始不能花绢帛。虽然绢帛不能花了,但是能赚都蓝钢钱的时候是越来越多了。
再一个跟老百姓们息息相关的事情,就是屎尿粪不能往自家后院的渗井里倒了。每个坊市里都修了化粪池,官家和坊官要求把屎尿什么的都倒给来运输粪尿的清洁工,要么就别在家里拉尿,去公共厕所。家里烧火做饭剩下的草木灰也别乱扔,也统一倒到一个地方去。而且坊官有言在先,谁坚持一个月不往渗井里倒东西,甚至直接填了渗井,官家给一条子肥皂跟两盒自来火。
也不知为什么,关中的老百姓们从来不叫火柴,非叫自来火这么个怪名字。
东市一个卖酸汤和胡饼的摊子边儿上,几个食客在那里吃喝打尖儿。其中一个吃的差不多了,跟摊主说些闲话。
“店主,这东坊市里,为何在挖沟啊。我自南门来,见这沟都挖到了朱雀大街上,官家不会震怒吗?”
“你这汉子,怕是几年没来长安了吧。”摊主笑了笑,又给这客商加了点酸浆水。
“便有三年未来长安转了,这一来就看见人在朱雀大街上挖沟,还有个轰隆作响的怪物在此,可把我吓坏,摊主可知那是什么妖物吗?”
“那物件叫做挖掘机,是从新桥运来的,惯会挖沟掘土,力大无比,干起活儿来,怕不是几百人才降的住。而这朱雀大街上的沟,也是管家叫挖开的,听坊官们说,这沟是要做下水道用。”
“下水道?这,这何谓下水道啊?”
“客人你有所不知啊,这下水道,便是平日里走脏水的沟渠。官家的告示里说的明白。这污水要是乱排,就会渗到土的下面,混进井水里去。这年月一久,这井水就成了污水,吃不得了。这污水呢,也不能排到这长安五渠中去,因为排久了,这五渠,就也变成污水渠了。”
“啊哦~,原来如此。”
“这位客官,还不仅如此呢。”
“店家,这还有何事啊?”
那店家笑了笑:指了指坊门那边。
“客官你看,这东市的门,去哪儿了啊?”
“嗯?”那客人一看,确实啊,这坊市的门呢?
“这?店家,这是为何啊。”
那店家很自豪的说道:“官家的旨意,很快不光这坊市的门要没了,这坊墙啊,也要拆了。”
一开始新桥说长安要拆坊墙的时候,别说普通的大臣了,连二凤都有些懵逼。李神通就很直白的说,这拆了坊墙,若是有人打来了怎么办。
叶梦麟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
长安是什么地方啊,西都啊。自周以来,多少在这里定都的朝代。这算是核心的核心了,如果动不动被人打到首都核心来,那这国家也距离完球差不多了。
而且众人也不是没见过城门楼子歼击船上那门炮的厉害。以后大炮要大行其道了,坊墙什么的,还是拆了多留些地盖货栈什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