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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开道是个狠角色这个事儿是不必说的,同时他也对河北到底什么实力也是门清。当裴世清的使节团进了飞鸟京的时候,在暗中观望的高开道心中就是一咯噔。
河北既然继承了大隋的衣钵,那么必然要在辽东问题上跟高句丽做个了断。这甚至不仅仅是个继承问题,还关系到高句丽境内的隋朝战死者的京观和上万户陷于高句丽的百姓。
而同样的,对于高句丽这个窃据辽东的帝国雏形来说,中原王朝的统一和强大就是它的噩梦。
从立场和策略上讲,高句丽认为联合新罗百济,再加上一个倭国,共同对抗中原王朝才是最好的。
奈何新罗,百济,高句丽,这三国就从来没有一条心过,尤其是新罗,跟在中原王朝屁股后头给高句丽下刀子才是最常见的选项。
所以高句丽需要一个能牵扯一下新罗精力的对手。而因为任那问题和新罗有隙的倭国就是蛮好的选择。(任那是存在于朝鲜半岛南部的日本统治机构。由大和部落中的邪马台人建立起,后来被朝鲜民族的前身新罗收编。按照《日本书纪》的记载,任那应该是在公元562年为新罗所灭)
以高宝藏和高开道为首的使节团在飞鸟京呆了有半年了。国书也递交了,同苏我马子的关系也不错。苏我马子打算攻打新罗到底有几分是高宝藏等高句丽人蛊惑的也不得而知。
但是这个时候,中原王朝的使节团来了个猛龙过江,这会让整个飞鸟京的局势出现剧烈的波动的,甚至让高句丽鸡飞蛋打都有可能。
对于这种情况,高宝藏的策略是打算再去游说并且贿赂苏我氏,而高开道则属于恶向胆边生的。
“君上不若联络苏我氏,来个出其不意。”高句丽馆驿中,高开道的半边脸隐藏在灯盏暗部,再加上他脸上的伤疤,更显的阴森恐怖。
“这……郁折此计策是不是太过冒险?此次随人西来,怕不是要和倭国再定番属,此事易尔。这苏我氏岂会为我等做嫁衣,凭白惹上隋人?”高宝藏自然知道高开道想要说什么。这事儿听上去不错,不光能让倭国牵制新罗,还能和中原王朝交恶,分担一下中原王朝的压力。
但是这个前景太过美妙了,苏我氏怎么会甘冒奇险,去搞什么斩首使节团呢?
这恐怕不是游说和贿赂能达成的吧。
高开道当然不会蠢到认为苏我氏会为了高句丽送的那些毛皮宝石珍珠什么的跟大隋的使节团过不去。想要达成这个目的,需要更加决定性的动机。
目前苏我马子有两个地方可能出现这种东西。第一那位推古女王。如果隋人只认那个推古女王,那么苏我氏自然要跟新桥人划清界限。
不过这个可能性实在太低了,中原王朝在定番属的时候从来生冷不忌,你下面跪着个猴子他们都不在乎,权臣算个什么事儿。
不过高开道的还是给高宝藏提到了另外一件事儿。
“君上可记得两年前,自中原等地来我处的僧尼吗?”
说到这儿,高宝藏一下在站了起来。
“郁折的意思是,隋人灭佛?!”
“正是,这隋人不知犯了什么病,在河北中原等地大肆灭佛。中原沙门称为共和法难,有类北周武帝。数年时间,河北山东并中原等地,佛寺僧院百不存一,沙弥比丘被还俗者比比皆是。在那河北,佛门几乎被连根拔起。如今灭佛之事依然由北向南,自动向西,深入江淮,关中,荆襄等地。许多僧人不是还俗,就是乘船蹈海,来我高句丽并百济等国。甚至有逃往岭南,交州等处,或随商队远赴西域以求存佛法。那苏我氏笃信佛法,若以此事据实告知,再贿赂其身侧三尼,那此事便有能成事。”
听完这些,高宝藏不由的点点头,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试试看。反正没啥代价。
……
再说倭国这边。秦河胜跟隋朝使节接触是个意外情况。但是秦氏毕竟是秦氏,苏我马子虽然深嫉之,但是这个时候还没到兵戎相见的时候。而且此人同隋使裴世清是旧交,这时候弄刺客什么就太过了,需要顾及一下中原大国的脸面。
所以在第二日,大臣苏我马子就跟没事儿人一样,正式来大隋馆驿来拜见天朝使节。
这次裴世清可不像跟秦河胜相见那么随便了。毕竟那是私交,双方只论旧日之情不谈国事的。
但是苏我马子这种正式拜见,就是国与国之间的事情了。
作为持节正使,裴世清怀抱着黄铜节仗,全套绯色朝服,头戴三梁进贤冠,浑身上下剑、佩、勾、带齐全,面色不怒自威。旁边那位公公也是头戴纱冠,手拿拂尘,就如木雕泥塑一样站立一旁。
全套的大礼仪。看见裴世清这个扮相,苏我马子心里就打了个突。裴世清上次来的时候,不过一袭圆领袍而已,这次这套看上去就繁琐华贵异常的朝服,定然是来者不善啊。
想到这儿,苏我马子心中暗自警惕。他先是上前大礼参拜,口称上邦天使驾到,有失远迎。然后又让人奉上四色礼物。
这是藩国对上邦的应有之意,裴世清也不搭话,然后让那位公公把四色礼物收下,放在一旁。然后将节仗交给那位公公,自己走下台阶来,敛手一礼。
“鸿胪寺少卿裴世清,见过苏我大臣。”
“不敢不敢。”苏我马子赶紧还礼。
私礼见过了,裴世清回到台阶上,再度捧起节仗,又变成了不怒自威的模样。
“敢问大臣!何日倭国国主来迎节仗,送交国书!”
抱上节仗,裴世清就是代表中原天子,自然声色威严。
“这……,不瞒上使,推古女王病重,恐段日内,无法迎接使节,收纳国书啊。”
“嗯~~~~~哼!”裴世清一甩袖子的,抱着节仗站了起来!
“尔等国主,这是在怠慢我天朝上使吗!”
苏我马子立刻五体投地。
“不敢,不敢!”
“哼!尔等遣使来我大隋时,国书无礼!天子震怒,认为尔等蛮夷无礼,但天子洪量,仍遣裴某持国书回访。如今中原大定,百姓大治。天子有感尔等小国寡民,不得教化,故以节仗交裴某,以四品少卿之职来访倭国,以定番属,广兴教化!不想尔等以此等无礼之言搪塞!苏我大臣,可是欺我中原无人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