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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小可汗要去做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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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科学。这个充满现代味儿的口头禅是河北众人跟新桥的现代人学来的。在面对一些荒谬或者违反常识的事情时候,跟现代人混久了古人也会冒出这句话。

    相对的,这个吐槽开始慢慢流行的一个原因就是,在河北,科学这个词儿已经非常常见了。

    夷男南下就是个在河北军头和高级官吏们看上去“这不科学”的事儿。这事情从饶乐都督府传回司马书房,然后放出来讨论的时候,参与殿前讨论的财部尚书,“计相”凌敬就吐槽,薛延陀自开皇年间起就在漠北啃沙子,然后又碰上突厥横征无度,夷男哪儿来的本钱南下。

    但是“我以为”这件事儿从来不讲逻辑。迷之自信这种事情在历史上比比皆是,不缺夷男一个。

    目前河北的高级军事将领大部分在野狐岭,在河间万春宫值班的就都监军使高雅贤一个。不过既然能带出苏定方来,高雅贤这个文官也是有两下子的。他在司马书房的沙盘上跟老窦分析了一通之后,给野狐岭那边去的电报上,是应该在征辽东之前,把薛延陀干掉。

    这个判断和野狐岭一群人在沙盘上参详的差不多。

    但是对付夷男这个弱鸡,真的需要这么着急吗?从力量对比上来说,确实没什么着急的。共和六年的河北政府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中原王朝。不过夷男挑的这个时间,多少让河北有些不舒服。明知道中原王朝准备征伐辽东了,这时候南下,让老窦觉得是被趁火打劫了。

    这是政治方面的原因,军事方面的原因则是这次征高句丽之战要动用的人员问题。

    按照初步统计,共和五年底,夏王窦建德治下,不算新桥的话,河北,黄淮,江淮,吴越,江汉沅湘等地人口约为一千一百万人除去新附的江汉沅湘,江淮吴越等地的话,河北,黄淮两地核心人口约为700万。如果正经的大战动员,出动个十万人规模轻而易举。不过要在不耽误河北黄淮各项日常生产经营活动的情况下,那么也就是出动个六七万人。

    一开始布政院和司马书房给的计划确实是七万人规模。但是这事儿被同样出席会议的一个人给否决了。

    鞠敬伟干的这个事儿。这几年河北在新桥的指导下,很多现代才有的政府职能也开始逐步建立了,但是一些超前的项目,依然需要县里指导。

    比如鞠敬伟给的这组关于共和六年新生儿和产妇的预测数据。县里预测,整个河北黄淮地区,将迎来一次正经的婴儿潮。

    原因很简单,自共和三年起的各项新政开始结果了,也就是所谓的红利兑现。老百姓的粮食收成,徭役收入,还有蛋白质和脂肪等的摄入量已经到了一个台阶上。再加上河北黄淮的基本医疗体系和妇幼保健体系的建立。两地孕妇死亡率被压进了不足5%,婴儿存活率提高到了90%。然后,十七岁成婚这个政策将一部分前几年应该释放的婴儿出生押后,造成了多项条件的叠加。

    这次婴儿潮所涉及户数恐怕要超出在座官吏的想象。

    所以,县里给的建议是,这次征高句丽的士兵人数是3.5万人。也就是个河北动员常备军的数量。这个的数量是偏少的,同时也是新桥给河北开放火器部队的原因之一。

    这样就带来了一个问题。如果在征高句丽的同时,夷男这个货南下凑热闹的话,那么饶乐都督府因为抽调了大量人员的问题,到时候只能遮断坝上一线。以游牧民族的特性,他们沿赛中道南下然后必然折向东,追逐水草,这样的话从卢龙到营州至玄菟的一线的陆地后勤通道,将在薛延陀的威胁之下。这个地址可能不好理解,换成现代地址则是从秦皇岛出山海关到朝阳至锦州一线。历史上东北野战军就是攻克锦州关上了南下大门,才把辽西滚筒廖耀湘给逼的往营口跑,最后被追上全歼。

    所以为了避免征高句丽时候的麻烦,需要“预防性”的将薛延陀歼灭!同时草原上一鸡死一鸡鸣的状态必须改变,攻击薛延陀要对整个漠北草原的铁勒诸部形成足够的震慑,并且要置汉官进行管辖和束缚。不然中亚的游牧民族一天到晚的迁徙,这就没个头了。

    野狐岭的众人自然要商议这个事儿该怎么办,薛延陀该怎么打。这是合同训练中心,沙盘棋子什么应有尽有,一干关中跟河北的名将就都在沙盘周围参详讨论,该怎么打这一仗。

    这时候刘黑闼身边喊他义父的那个小将貌似忍不住了,他往前一步,开言说道:“义父!郡王(二凤现在的爵位是敦煌郡王)!列位将军!某不才,愿往漠北,说夷男来降!”

    众人不由的望向这位小将,二凤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问道:“这位是?”

    “好叫诸位知道,这位乃是大隋的驸马都尉,原突厥的小可汗,突利可汗。”刘黑闼接过了话头,“义成大长公主南归之时,小可汗一同内附。彼时年幼,大长公主便做主,让小可汗认在下为义父,赐名刘苾,去年加冠,夏王给取了字为‘孝祀’。”

    做说客这事儿,其实就是一种政治仗。在场的人里都是些武,对这些事儿其实不太擅长。河北众人里,徐世勣是能玩儿的转的。不过这时候涉及到自己的同僚,也是窦建德的好友刘黑闼,所以徐世勣这个滑头基本上选择不说话。

    倒是二凤说话了,他虽然是关中的,但是说到底也是大隋正牌的敦煌郡王,从品级上他最高,所以发言也无所谓。

    “薛延陀南下之事,未必肯听驸马说辞啊。”

    突利则有自己的打算:“夷男不听也无妨,此去漠北何止千里,苾寻薛延陀牙帐,正好沿途勘察,打探虚实。”

    听他这样说,一干人等纷纷点头。打仗吗,斥候和探子是很重要的。但是游牧民族这玩意儿追逐水草,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下一刻要去什么地方,这给探听虚实的工作带来了无穷的麻烦。这种情况下,派出使节就成了一种探听虚实的好方法,更何况,这次直接是一名突厥的小可汗过去。

    很快,突利出使薛延陀的行动被批准了,缩在鸿胪寺胡吃海塞的那个薛延陀使者也被拽了出来。在得到夷男一系列脑洞大开的军情之外,并没有其他什么有用的东西。所以这位使节被直接踢进突利的游说队伍,跟他们一起折返图拉河。

    带了亲信和向导,带了换乘的马匹。突利一行人从野狐岭向西从鸡鹿寨出塞,沿塞中道,直奔漠北而去。他的队伍里有两名专精制图的人,这一路上将对整个塞中道和漠北地区进行基础的勘察和测绘。

    突利北去了,但是野狐岭的训练还将继续。在将领们观看玩纯火器部队演习后,新桥民兵团的人就化整为零,开始在关中河北两军中,分别演示枪炮的用法和威力。并且开始摸索让冷兵器部队跟火炮,机枪火力进行配合作战。

    都是武人,都几乎在同一个起跑线上思考和训练跟火器配合作战。所以众人之间难免会想争个高下。虽然早被告知,会盟之后双方乃一家,但是河北,关中两拨人,总有人不甘寂寞想显摆一下的资金的本事。

    比如曹旦,薛万彻和张金树。

    这几年王伏宝越发老成持重,自然不复当年河北三逗逼之样。而且现在王伏宝任江汉沅湘四路节度司马,位高权重,军务繁忙。此次野狐岭之行就没让他回来。

    但是王伏宝这个空缺,很快就被张金树给填上了。

    作为原先高开道手下的降将,张金树属于那种持勇力而领军的将领。说实话这种在河北军多少有些吃不开。其实不光是张金树,包括董康买,王小胡等老式起义军出身的都没啥长进。基本都在下郡团练使的位置上募兵,练兵。虽然没啥长进,但是图个活计轻松。

    甚至不光是他们,连薛万彻这个夯货都是这样。他哥哥薛万钧还废寝忘食的研读兵书,跟司马书房的同僚们互相印证。薛万彻就只知道守在中护军这个位置上耍大刀。

    曹旦就稍微特殊了点,他是那种“衙内”。作为老窦唯二的亲人,小舅子,曹旦说能力不是说没有,但是很显然不是多能耐那种。不过好在他也算有点自知之明,就蹲在信都团练使这个可有可无得位置上混吃等死。

    不过他,薛万彻,张金树三个浑人凑在一起,必然是要给你搞出点状况来的。

    怎么说呢,这三块料也不是说要搞事儿。徐世勣是个滑头,刘黑闼可是个冷面的人。军队里上下级等级森严,真要搞事儿,被刘黑闼处置了,老窦都啥情好说。

    这三块料,总觉的这些日子里,关中的那个什么李靖太爱出风头了。什么炮火准备,什么骑炮相合什么的,就没他不知道的事儿。你看我们徐大司马都没说什么呢,你这不是落我们河北弟兄的面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