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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消灭了狼群之后,稍微休息了一下,开始检查整个聚落。虽然现场一片狼藉,但是还能明显的看出有马匹冲击营地的痕迹和大量的陌生脚印,还有不少拖拽的痕迹。
从尸体的检查看,大部分的致命伤是锐器的穿刺伤害,从伤口的形状分辨,大部分是剑型锐器,还有类似投枪的贯穿伤口。还有几个是被钝器打死的。弓箭伤也有,但是箭明显的都被挖走了。
检查完尸体后,众人开始检查第二项东西,看看这个聚落有什么东西消失了,也就确认一下杀害这里全部人口的目的是什么。
这种聚落里自然不会抢钱,这里的牧民基本上不存在攒钱这个概念。他们更新欢以物易物。他们的聚落名字都叫康家鸭蛋,所以最重要的东西,就是鸭子。
众人转了一圈儿,并且把尸体集中到一起,准备点火烧掉。
在聚落的检查中,大家发现了一件事儿。
“别的都还正常,但是,只剩下活鸭子了,剩下的腊鸭和鸭蛋都没了。”周车几个人检查了所有的毡房之后,告诉老段。
老段的眉头皱了起来。
放牧鸭子的牧民和放牧牛羊的是两种生活周期。鸭子长成之后就会下蛋,孵化出来的鸭子,除了留一部分种鸭之外,剩下的雄性鸭子长大了就要杀掉,然后做成腊鸭或者风干的鸭子。而鸭蛋除了卖掉一部分新鲜的之后,剩下都要腌制后煮熟。这样的腊鸭和煮熟的咸鸭蛋能存放好长时间,不管是自己吃还是用来交换都是很好的商品。而且从中原来的贵客还会来收购鸭绒,这对这些牧鸭人来说,简直就是白送的钱。
不过牧鸭人还是不好当的。鸭子比鸡的病少,但是毕竟是禽类,生病就会一死一大片。所以牧鸭人很难养大的种群,费的人工也要更多。
所以,能精确的找到牧鸭人的聚落,然后将人全杀光,还抢走了所有的存货,那么这些人的来路就值得的思考了。
毕竟在沙漠里,没有比腊鸭和咸鸭蛋更能补充蛋白质,脂肪和盐分了。
“沙盗?”苏雯试着猜测了一下。
“是不是沙盗且不去说。”老段摸了摸下巴,“这些贼人必然藏在沙海中,且有探子在外打探消息。不然断不能找到这些的小部落,而且杀的这么干脆。”
“校尉,那这些贼人能有多少人马?”周车问道,他刚才在几个尸体上勘察伤口,发现几乎是一击毙命,出手之人狠辣无比,不是庸手。
老段举目四望,远处的一棵树上,几只乌鸦正落在那里。远处的沙海一眼望不到头。
“怕不是有百人之众。”
“啊!这可如何使得?”谢二九听罢大惊失色,“这一处守捉不过两百军汉。若一股贼人便有百人之众,这疏勒和碛南岂不是早被他们荼毒干净了?校尉,可是有误?”
“昆仑道,沙盗肆虐之时,足有上千之众,于阗,且末各地皆被骚扰不休。这百十人不算什么。”
“可当时沙盗肆虐,据说是有各地百姓协助,可如今……”说到这儿,谢二九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剩下的话说不出来了。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啊,如果真有一百多人的话,咱们这五个人也不是对手啊。”苏雯也搞不清他们打什么哑谜,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我们去双旗镇,那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且去打探一番,再去疏勒都督府做些计较。”老段说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不知怎么的,他又想起了那家龙门客栈。
陈四娘不知道那帮司法骑士又转悠回来了。她这几天生意很好,人也就高兴,而一高兴呢,就想出去干点自己喜欢的事儿。
别人喜欢的事儿大概是去赌,是去找乐子。作为一介女流,陈四娘并不好赌,虽然不少人在龙门客栈里就开赌,但是龙门客栈从来不沾这方面的钱。这年代蕾丝边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再说她也不是蕾丝边。不会去找妹子。
她爱干的事儿,是去洗澡。
安西这地方,洗澡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疏勒这地方在捐毒(今乌恰县)有个煤矿,产量不高。整个疏勒和碛南都指着这个煤矿的煤烧饭烧水。但是你要说洗澡,那就是个奢侈的行为了。
热水澡是很难的,大概几个都督府才能洗。陈四娘除了每天能擦擦身体外,就只能找个日头足的日子,去河边上洗。
徙多河是个融雪型河流,水质清澈,在双旗镇外有一个浅石滩,水流缓慢。中午的时候,太阳能把水晒的稍微温暖一些。
她最喜欢的事儿,就是躺在河水里,等快要冻僵的时候,再躺在附近的石滩上,把自己晒干。
她今天也是这么干的。衣服被扔在一边儿,骑来的毛驴在一边自己吃草。河滩的附近还有喝水的羚羊和盘羊。
清澈的河水流过山峦,平原,谷底和森林,陈四娘觉的自己的脑海中一片空白。自己的养父说过,沙海中的每一条河流,都来自神圣的冈底斯山,被尊敬的人中之宝,大圣师敦巴喜饶加持过。冈底斯山上的雪水能够洗涤一切的罪孽和污垢。
但是陈四娘不觉的冈底斯山上的雪水和其他地方的水有什么不同。在焉耆的时候,当地的僧人还说孔雀河是佛母孔雀明王的化身之河,来自天山,能渡三世人呢。不还都是雪水融化。
她仅仅是喜欢这种冰凉的感觉罢了,等凉完了,就能更加感觉到太阳的温暖了。
“多少年了,怎么还是这么一副样子,偏要赤条条的泡在河水里。”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陈四娘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那柄窄剑来到了手里。
一个女人在赤身裸体的时候,是最脆弱的。她一手捂住胸前的峰峦和嫣红,一边侧着身子伸手握剑。
“来烤火,你还是粉嫩嫩的一团的时候,我便看过你。如今长成大姑娘了,知道拿刀了。”说话的是个头发花白的男人,他穿着一件破斗篷,抱着一些干柴。
“牙叔……”陈四娘手中的窄剑放了下来,走到一边把自己的衣服穿上。那个被称作牙叔的男人把火堆也点了起来。
“卓玛,不要在这了冷水里沐浴,当心生不出娃娃。”
“身上脏,不洗怎么行。”陈四年伸手拨拉了一下火堆里的柴火,“我现在叫陈四娘。”
“四娘,四娘,是啊,卓玛是汉人来着。新来的汉人全是些臭规矩,好好收牛羊就是,为何要管人们吃喝?”叫牙叔的人从怀里摸出两个土豆,埋在火堆旁。
“他们是规矩大,不过自己定下的规矩,他们自己也遵守。”陈四娘冷着脸说道,“牙叔,你跟着我到这里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怎么,牙叔不能来看看你?狼头带回你来的时候,就说你是个美人胚子,将来有大富贵。牙叔还想沾些光,可你长成美人了,怎么却窝在那个什么客栈里。”那个老人搓搓手,说的很轻快。
“牙叔,你若现在跟我回镇子上,四娘下半辈子伺候您。”
那老人笑了笑,摇了摇头。
两人都没再说话,只剩下火堆在劈啪作响。
又过了一会儿,老人从火堆边上扒拉出两个烤的半生不熟的土豆,站起身来。
“这便走吧,你没见过我,我也没见过你。好好活,找个好人家。”
说完,他便歪歪扭扭的上了旁边一匹瘦马,歪歪扭扭的走了。
走出好远去了,陈四娘才在后面大声嚷道。
“牙叔!那些沙盗可是你们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老人苍老的声音传来,“狼头死了,汉人毁了苯日神山,我们早就是孤魂野鬼了。还有什么沙盗不沙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