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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西都护府,姑墨州。
对于后世的人来说,姑墨这个词儿非常陌生。更不知道它在什么地方,所以县里在介绍这个地方的时候,一般会用后世的地名来称呼它——阿克苏。
这里是龟兹文化和多浪文化的发源地,丝绸之路的重要驿站,素有塞外江南的美誉。
安西都护府建立之后,姑墨置州府,设姑墨都督。
在目前的体制下,都护府和一道相等,大都护在品级上跟节度使齐平。只不过道这个行政单位,主要是文官执政,武将练兵。而都护府则是武将执政,文官辅佐。
姑墨都督按照品级和一郡太守差不多,其实就是把一郡的太守和团练使颠倒一下。
不过今天作为纯正地头蛇的姑墨都督只能进进出出的来回张罗。他的都督府被另外一个大头的给占了。
现在正是掌灯十分,姑墨城外,人喊马嘶,数万大军的营寨已经立好。各个营头的火头军们自仓曹参军那里领了米粮肉菜,正在生火做饭。一帮大头兵们则卸甲的卸甲,喂马的喂马,更有一堆整理完内务的开始拿出扑克牌来耍。还有人窜到火头军那里去,想着早点吃上饭。
“卧槽,张营头,今日为何又是杂菜大米粥啊。行军了这几日,总该烙饼了吧。”
“你知道个屁。这几日你还能喝到大米粥便使劲喝,等出了冷月关,保你天天啃馕饼子,拉屎都像土坷垃。”
外面的军营很嘈杂,都督府内也不安静。吵闹的龟兹乐刚刚停下,刚才在大堂内裸着肚皮跳胡旋舞的胡姬们也撤了下去。几扇被烤的金黄油亮,香气四溢的全羊被搭了上来。两个赤膊着上身,手持尖刀的厨子将烤羊分割开来,然后将金黄的羊肉放在堆满各种瓜果的托盘中,放到两侧贵客的条案上。
“诸位,请!请用!”坐在主位上的人是个顶盔贯甲的军头,他一身银白色的大铠,胸前缀着一个狰狞的紫铜兽头。
能有一身暖气片的颜色,必然是跟新桥有大关系的,不然这一身铠甲是无论如何也捞不着的。
“老朽祝陈候旗开得胜啊。”
“唉~马上就是陈国公啦!应该祝国公爷旗开得胜才是。”
下首的几个人在那里彩虹屁不断,主位上的那人哈哈大笑,甚是得意。
能在姑墨都督府内坐首位,又能让一干人等彩虹屁不断的,在整个安西,也就只有大都护侯君集一个人了。而且在整个安西都护府内的,有暖气片铠甲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他在李靖封卫公,回转洛阳之后就被晋升为陈候,任第二任安西大都护,真正的封疆大吏,位高权重。这些年身居高位的各种磨练,让侯君集再也不复当年以一个跟班儿的身份跟着二凤去新桥的猥琐样子,反而留起了胡须,越发威严起来。
在继任安西大都护之后,他的野心越发膨胀起来。无数次他午夜梦回之后都在想,自己五年的安西大都护下来之后,还要做什么呢?再做一任的安西大都护,然后封个九州公爵,四十几岁就回洛阳当军机大臣养老?
很显然,这是李靖希望的生活,不是他侯君集的。想办法做个九州外爵,裂土封疆,自建社稷才是他的人生终极目标。
现在的大唐,是最好的时代。如果侯君集是个现代人的话,他大概会这么想。因为现在,是周天子分封诸侯之后,唯一一个做臣子的不用掩盖自己的野心的时代。
刚接任安西大都护的时候,正好是夏王临朝称制,侯君集有些不好意思。等平阳复出,侯君集赶紧上请安的奏疏,委婉的透露自己想要块封地的愿望。
一开始没人回,老侯有些提心吊胆。后来二凤来了一封骂人的电报,侯君集才算把心放在肚子里。
稳了!
在这之后,侯君集让自己的长子候常棣,次子候文定赶紧的拿着自己书信,回豳州到处撺掇,打算先把自己老家的四邻八乡们全大卷包了。
九州外爵确实不错,但是九州外爵的封地说到底是要靠自己来解决的。没人没钱,拿什么封土建国?想让大唐的军队给打白工自然更是没门。
所以,想当九州外爵的,首先要做的一件事儿就是化缘外加拉羊。化缘就是找原来有钱的世家大族,甚至私人银号来给自己投资。而拉羊,则是花言巧语的骗中原的老百姓们跟着自己去封地上生活。
但是这两样,都不容易。
丘和在安国甚是快活,在新桥人的指导下种植橡胶和甘蔗,从来不愁卖。有这两样打底儿,种植的水稻,饲养的水牛,砍伐的名贵木材什么的就都是纯赚的。而冯盎这个谌国公虽然更加辛苦一些,但是岭南冯氏和冼氏后世可期。
不过仔细分析一下,侯君集又感觉非常的沮丧。首先,安国公丘和可是一开始的交州总管,有德于交州,所以他封公之后,有的是交州土著支持他。他现在每天喝椰子汁,吃火龙果和龙虾。看他的儿子们打占婆人玩儿,日子过的好不惬意。
至于冯盎那边,岭南两大氏族都是人家的后盾,自己这个豳州大混混更是没的比的。
这个发现然侯君集好不沮丧。就目前拉到的羊的数量,就算唐军把河中地区全打下来然后送给他侯君集,他也没有足够的人员开发这里。
好在老侯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大佬找了上来。
也不算什么大佬,但是因为这个投资人是个老熟人了,老侯今天占据了姑墨都督府在白酒,为的就是为这位接风。
李麟阁,外号狍子,天天跟二凤叫世祖的变态。他目前堂而皇之的坐在上手边,正冲着自己面前的羊腿下功夫的只见功夫。
而在身边,坐着一名鼻高目深,穿着波斯服饰的美女。她正用一种眼花缭乱的手法把托盘里的各种水果剥开,然后混合上坚果碎,开始像喂猪一样伺候狍子吃喝。
台上侯君集那则远远的向狍子举起了酒杯:“此次行动,有赖贤伉俪鼎力相助。侯某大恩不言谢,只能预祝贤伉俪早日返回波斯,继承大宝!”
侯君集话里的继承大宝自然不是说狍子,而是说他身边的那个波斯妹子。
她叫阿米娜·阿扎米多赫特,是在共和六年凿穿西域的时候,狍子他们救下的那个小哑巴。同时也是波斯末代皇帝伊嗣俟三世的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