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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是由意外构成的。比如长孙冲设想的很好,但是在吐蕃大军源源不断的开来的时候,他发现这和自己设想的不一样。
长孙冲在历史上并没有什么名声。他就像个普通的官宦子弟一样,普普通通的尚公主,普普通通的做一些宗室做的清闲官员,普普通通的好酒,然后普普通通的死掉。这和他老子长孙无忌一生跌宕起伏是完全不同的。同时在史书上,长孙冲也是以一个没什么政治野心,但是同时也没什么政治才能的面目出现的。
或者说这才是当时大部分官宦子弟的真实情况——混吃等死。
这个时代的长孙冲的命运多少有些不同,虽然他依然没能逃脱老李家的魔爪,但是公主变成了郡主,这次他想混吃等死虽然说不是不行,但是总要差点意思。
除非长孙无忌想跟侯君集一样弄个九洲外爵,出去封土建国,不然的话,就算长孙无忌最终做到尚书左右仆射,位极人臣,最后也就是个国公。福荫下来,长孙冲这个长子做个国候。
听起来不错,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外人想的那么好。所谓九洲内爵,不过是表面光鲜罢了。
在县里的干预下,大唐的官吏俸禄有很明显的人走茶凉的迹象。拿长孙冲的老子长孙无忌来说,他的钱分三部分。第一部分是他的品级俸禄,他是金紫光禄大夫,领正三品的钱,这个钱是天下一样的,大唐有多少个金紫光禄大夫,就都领一样的钱。而且这个头衔不光做官的有,其他人也有。比如说在北庭都护府一个优秀的兽医是个正四品的通议大夫一点也别奇怪,因为品级是用来划分人才的,不是对应职位的。
然后是官职,这部分钱才是最多的,也是所有收入中是个动态的部分。长孙无忌的天山节度使,每年拿到的钱属于大唐的顶级薪酬,而且年底绩效考评优良的话还有年终奖。同样是三品,在国子监啃旧书的那帮酸儒们拿的钱还不到长孙无忌的十分之一。
但是这种巨大的职位薪酬差距不是凭空来的,任何一个不差钱的职位都意味着高风险和劳累,长孙无忌甚至会用现代人说的社畜这个词来自嘲。
最后就是爵位,长孙无忌的齐候年金是他所有官方收入的最后一份。这部分钱怎么说呢,如果长孙冲真啥也不干的话,混吃等死也是可以的,只不过,也就是混吃等死了。
所以长孙冲要比历史上更加主动,他不想指着那点年金混吃等死,所以长孙无忌才会把他扔到昆仑北道来。
他就像那个纸上谈兵的赵括,虽然学了一肚子的知识,但是却没有学过怎么处理意外。
从走廊出现,然后越来越多,很快人数破千的吐蕃人让长孙冲的心瞬间掉进了深渊。
不是说只有数百人吗?不是说葱岭守捉使是被偷袭而死的吗?这大批的吐蕃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吐蕃人是怎么来到葱岭对面的!
其实很简单,松赞干布的起家的地方就在藏南,后来才征服了拉萨河流域,从山南部分沿着喜马拉雅山脉向西,或者直接走尼布尔,然后联合尼泊尔,也就是现在的尼婆罗,然后再联合象雄人的大小勃律,组织个几千的精锐,并非不可能。
而且在葱岭走廊的那一侧,那些一盘散沙的刀客和淘金客们,根本不是三家联军的对手。
要知道,吐蕃人也是会冶铁的,他们在历史上就有重甲兵的存在。所以当黑压压的一片吐蕃,象雄,泥婆罗联军压上来之后,长孙冲这边的一群乌合之众们几乎陷入了绝望的境地。
绝望归绝望,但是这些本来就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刀客们,勇气或者说愤怒还是有的。而且他们也都明白,这时候不能逃,一旦把后备给对方,那么就是一场屠杀。
唯有死战,才能取得一线生机!
俗话说,麻杆打狼两头怕,这个话用在这里是非常恰当的。
因为对面的三家联军也被对面突然出现的人马给吓了一跳。
制定这个暗度陈仓的计策的,是宰相尚囊和大相禄东赞一起制定的。整个战略非常严密,但是相应的容错量也很低。他们的计策说白了也不算太复杂,首先是调虎离山。
这里的虎,自然是指侯君集和他麾下的数万安西军。在松州被江夏郡王李道宗打的怀疑人生吐蕃人对唐军的战斗力有清醒的认识,同时也明白对方把河湟西域勾连成一片之后,几乎所有的险要之地都在唐军的掌握之中。如果吐蕃大军走花石峡正面打,那么多少吐蕃人都不够坐镇河湟的程咬金砍的。联合象雄从大小勃律走也是被侯君集以逸待劳的命。
在吐蕃的众位名臣以及松赞干布的心中,想要击败唐军,吃下西域,光靠计谋,勇武都不够,甚至需要点天意。
怎么说呢,松州之战后,大唐并没有给吐蕃搞贸易封锁什么的,不管是洛阳还是新桥,都认为没有必要。这让松赞干布又痛苦又高兴,痛苦的是,他自认为是英雄,但是大唐的女皇陛下居然认为他狗屁不是。高兴的是,吐蕃终于可以通过侧面来了解一下雄踞中原的大唐。
但是越了解,松赞干布就越是心灰意冷。大唐真的是能被击败的吗?不说人口,不说物产,就光说贸易。大唐的医家需要高原上的藏红花和红景天,采多少他们都要,而且给钱从来不打磕巴。大唐的贵人和豪客们需要蜜蜡,需要牦牛肉,也从来不讲价钱。至于吐蕃人要买什么东西,大唐也是从来不过问,他们甚至连上好的铁器刀剑都懒得封锁。
吐蕃人在这些交流中,还知道了火车,知道了热球机,知道了马拉收割机,知道了蒸汽机。更知道了在西域的塔里木河上,每天都有热球机平底船拖着筏子和木排,一日百里的运输往来。
禄东赞甚至判断,只要塔里木河上热球机船还存在,那么就算联合了象雄和波斯,也只是在给大唐送菜。
这是文明的差距,虽然吐蕃的头人们现在还不知道文明是个什么意思。
今年干旱造成的塔里木河断流,总算给了吐蕃一丝希望。而松赞干布决定抓住它,如果抓不住,那么吐蕃还是老老实实去洛阳三跪九叩,趴下叫爸爸的好。
计策是这样的,在波斯人把侯君集这头老虎调走之后,吐蕃,象雄和泥婆罗的三家联军,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攻克疏勒,然后夺取冷月关。就算不能夺取也要把冷月关堵上,切断侯君集的后勤。
因为波斯那边明确的表示,短时间波斯重骑能抗衡大唐铁骑,但是时间长了,呼罗珊会被大唐充沛的后勤物资活活压死。
他们的马和骆驼难道不要钱的吗?!
波斯人的态度很坚决,如果吐蕃人不能在短时间内封掉冷月关,那么他们就立刻走人,然后献上几百磅黄金求和。没了河中没事儿,没了丝路贸易可是要倒大霉的。
三家联军的前锋领军人物叫达赞东斯,是松赞干布攻打苏毗时候的大将,很得信任,所以这个重担交给了他。
目前他身上穿着一件多少有些别扭的黑蓝色四分之三甲,也是被前方突然出现人马这事儿给吓了一跳。
他身上的这套板甲是从阵亡的唐军士兵身上脱下来的。达赞东斯其实很想要葱岭守捉使邓骞那套胸口上刻着兽纹的。但是对方兵甲太犀利也太坚固了,好几个吐蕃勇士群殴都拿对方没辙,最后在地上骨碌起来,落了个摔下山崖的下场。
所以达赞东斯就只能拿这套普通兵丁的甲胄凑合。
虽然凑合,但是这套东西,比他自己的那套镶嵌甲强悍的太多了。
所以他对前面出现了唐军感到很不安,因为全是板甲的唐军简直太难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