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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波斯与罗马(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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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狄奥多尔与波斯人长达一个多月的谈判中,这位希拉克略忠诚的兄弟感到了巨大的违和。原因就是波斯人所计较的几个方面。

    在罗马人的眼中,波斯最计较的应该是叙利亚,然后是黎凡特,甚至一直到黑海边上的亚美尼亚。然后还有关于拜火教和基督教的传播问题。

    但是让狄奥多尔完全没想到的是,波斯人对这些地方的主权问题不屑一顾,很多谈判的要求都集中在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比如叙利亚要向波斯免税。比如进入小亚细亚后,波斯商品要和罗马商品拥有相同的税率。比如在贸易过程中,双方往来贸易人员的待遇问题,利用地中海航线问题,还有更让人挠头的货币兑换问题以及雇佣工人问题。

    不光是狄奥多尔,每天都要从狄奥多尔那里获得新的谈判进度的希拉克略也逐渐开始迷茫起来。

    因为,他们开始看不懂波斯人打算谈判的那些东西的作用了。他能隐隐约约的知道波斯人似乎在下一盘大棋,但是他却完全不知道波斯人的意图。

    从罗马赚取更多的黄金?似乎是这样,但是波斯人抛出来的还有大量关于在罗马境内购买商品的项目,这让希拉克略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好像波斯人要求的不是在贸易中赚到更多的黄金,他们在乎的好像是贸易本身。

    这是让整个罗马上层都感到困惑的一点。

    这其实不能怪他们,谁让他们的谈判对手后面,有一堆穿越者呢。毕竟财富源于流动,钱不是财富等概念,对于当时的罗马人来说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已经取代了波斯财政与税务大臣,正式开始掌舵波斯经济的戴胖所考虑的东西,跟希拉克略所考虑的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他根本不在乎跟罗马的贸易能赚回多少黄金,他只在乎多少人参与了这种经济活动。同时在拜火教祭祀阶层被抛弃之后,戴胖一手操办了萨珊波斯的货币改革。

    这不仅仅是造新币这个简单的问题,而是直接变革了萨珊波斯的货币发行机制。

    首先,戴胖强调,萨珊波斯所谓的政府发行货币,本质上就是债务!是向波斯基金会定向发行的国债!

    为什么?因为在戴胖对整个萨珊波斯帝国的国库和财政收入体系进行摸底之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萨珊波斯中央政府已经破产了。

    说白了,萨珊波斯政府或者说皇室,已经没有足够的货币或者说供应能力来启动一个国家政府所需要提供的公共职能了,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历史上的两年后,萨珊波斯中央军队十几万武装农民被阿拉伯人几千人打的大败。

    这种破产政府,想要发行货币可不就只能借债。

    而且这种新发行货币,还需要有一个坚挺的锚定物。

    标准银币。戴胖儿第二个举措就是,萨珊波斯新货币锚定大唐的标准银币。

    这些操作别说倒霉催的罗马人了,连波斯人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作。

    但是戴胖自己知道就可以了,他甚至连解释都懒得解释。

    不过这样做不是没有代价的。那就是想要发行更多的货币,就需要更多的标准银币。也就是说,波斯需要给大唐提供更多的原材料,或者从其他地方产生转口贸易,以便从大唐得到更多的标准银币。

    所以吗,两河流域棉花的计划绝对不允许失败。如果不能在某一项大宗消费品上获得自己的比较优势,那么整个波斯就有被人吸干净的危险。所以,波斯需要用尽快完成第一轮波斯地毯和两河长绒棉的种植计划。

    但是棉花的大量种植必然会挤占普通粮食种植,而且以当时幼发拉底河的情况,正经的两河平原其实已经退化到底格里斯河两岸了。

    这其实也是萨珊波斯觊觎叙利亚和埃及的原因之一,毕竟以当时的农业生产水平来说,尼罗河三角洲才是当时的面包篮子。在彻底重修底格里斯河跟幼发拉底河的水利设施之前,萨珊波斯必须寻找一个还算稳定的,而且价格还凑合的粮食来源。

    对此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罗马人在反反复复的揣摩了N次之后,还是没发现这份和平协议上到底有什么陷阱,最终,希拉克略还是同意了这份和平协议。

    在二月份的时候,从萨珊波斯运往叙利亚的第一批商品抵达了大马士革,然后在大马士革进行了第二次分装之后,这些商品摇身一变,成了叙利亚地区的罗马本地产品,然后堂而皇之的运进了君士坦丁堡。

    这些金黄色的,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玩意儿抵达君士坦丁堡之后,立刻让嗜酒的罗马人疯癫了。

    这种用内部烧焦的木桶储藏,被称为朗姆酒或者糖蜜酒的东西很快就风靡了整个君士坦丁堡。本土的葡萄酒生意遭受了严重的冲击。

    不用说,这些酒就是波斯人的手笔,这些人用两河地区盛产的椰枣为原料,酿造出高度的朗姆酒。然后利用双方在叙利亚免税的政策,从大马士革分装一下,这些原产波斯的酒就变成了叙利亚原产,直接避开了从波斯贩卖到拜占庭的高额关税。

    而这些贩卖朗姆酒的收入,则被用来在埃及等第大肆购买粮食,一时间造成埃及的粮食价格打着滚儿的上涨。

    “这是欺骗!无耻的欺骗!”狄奥克拉大皇宫内,希拉克略的咆哮声几乎能震翻屋顶。但是他的咆哮,却被元老院的元老们无视了。尤其是首席元老塞尔吉乌斯对希拉克略的表现大加嘲讽,认为他失态了,波斯人并没有欺骗任何人,人家只是按照和平协议上的事情办事儿。而且朗姆酒确实很好喝,自己也买了不少。

    至于这位元老从每一桶销售到君士坦丁堡的朗姆酒中拿百分之五的抽成这种事儿,皇帝陛下就不需要知道了。

    希拉克略发了一顿脾气,但是最后也没能采取什么措施。先不说和平协议墨迹未干,就算是想采取措施,希拉克略作为一个打仗有一套,但是对内政经济并不在行的皇帝,他还真想不出什么巧妙的办法来。而且他也不得不考虑元老们的态度。皇后马尔蒂娜的事情已经让他和元老院很不对付了,如果这件事儿上再侵犯元老们自己的切身利益,那么自己这个罗马皇帝恐怕要遭重。

    毕竟自从公元13年开始,罗马最危险的职业就不是什么角斗士,而是皇帝。400年间,69个罗马皇帝有43个死于非命。62%的死亡率比天花都高,仅次于黑死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