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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国家的政府向近现代化迈进的时候,那就一定会碰倒机构扩编的情况。封建时代,一个县城,一名县令,配上一个县丞一个县尉,然后再配上三班衙役,一个县的班子就算立起来了。然而到了共和十七年,就算是一个县,那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布政,人事,养兵全都有,虽然下属的各个科里好多人兼职。等到了一郡,太守,刺史,团练各司其职,各曹主事分管一片,机构人员几乎是几何级数的增长。
机构人员多了,办公住宿的地方自然就多。这样一来,所谓的衙门就变成了政府大院。供官吏居住的,就变成了家属院。
积利这边大部分也不例外,包括此时魏处绘等一干各曹主事们都在家属院住着,唯一例外的就是太守长孙安业。
这位甩手大掌柜的没在府衙那边住着,而是自己在成山脚下买了地,缴纳了税款,盖了一座庄园。反正他继承了长孙晟的全部家业,并不缺钱。
他自己住庄园,魏处绘等一干官僚都懒的搭理他,反正他自己一开始就明言,自己是个不管事儿的,那么就由着他。真把他招惹回来给你捣乱,反而不美。
但是,魏处绘怎么也想不到,这位标准的二世祖外加皇亲,竟然会干出贩卖人口的事儿来。
有失体统,真的有失体统!
在接到御史台和大理寺联合签发的命令之后,魏处绘不敢怠慢,赶紧带了从洛阳带着命令来的那名大理寺司直和自己的一名陪隶。三人快马赶赴长孙安业的庄子。
奈何到了庄子上,长孙安业的老家院说,他们来的很不凑巧,那位长孙老爷窜出去打猎了。至于什么时候回来,大概一两个时辰。但是若进的林子深了,三四个时辰也是有的。
魏处绘多少有些生气,不过冲着人家一个老家院发火又有失风度。所以他在客厅中堂一坐,明言自己有洛阳急令,要在这儿等长孙安业回来。
那位老家院也不敢把这位刺史大人如何,只能招呼婢女上茶,上点心。还把长孙安业养在庄内的几个歌姬叫出来,给几位抚琴。
几个人就在那里一直枯坐,从上午坐到下午,晌午的时候那老家院又给送了菜蔬酒馔,又一叠声的告罪。
虽然魏处绘心中有气,但是这位老家院细心招待,这让魏处绘也不好说什么。
但是那位大理寺的司直就多少有些不耐烦了。
“使君,你我还要在此间等多久啊,下官还要回转洛阳复命啊。”
“稍安勿躁。”魏处绘撇了一眼大堂中央的座钟,已然是申时了,长孙安业只要还回来,那么就应该差不多了。
又等了一阵,都过了申时了,就听见外面有人带着一声长笑走了进来。
“魏老弟,愚兄来迟了,来迟了啊。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长孙安业一身短打,拎着马鞭走了进来。在堂外,几个护院模样的人正抬着一头鹿往后面走。
“愚兄今日猎得一头鹿,晚上定要和魏老弟喝上几杯。”
他正在那儿得意,魏处绘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站了起来。
旁边那位大理寺司直将一个卷轴递到了魏处绘手中。
“积利太守长孙安业!”
一看那卷红色的卷轴,长孙安业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将马鞭扔在一旁,叉手躬身。
“积利太守长孙安业在。”
“大理寺正卿孙伏伽钧令!经查,积利太守长孙安业与近日所查贩卖人口一事有染。命长孙安业交出印信,闭门待参。积利太守一职由刺史魏处绘代掌!大理寺正卿孙伏伽,某年某月某日!”
“谨遵令……”长孙安业眨巴眨巴眼睛,直起了身子。
对于长孙安业来说,他其实一开始就思考过这一天,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天来的这么快。他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又堆起了笑容。
“有劳魏老弟了,此事,孙大卿定会还我一个公道。”
“长孙兄,公道自然会有,不过您还是收拾一下,跟在下走吧。”
“啊?去哪儿?”长孙安业装作很惊讶的样子。
“长孙兄,朝廷法度你是知道的。如今你要闭门待参,自然要到府衙的宿舍去。天色不早,你还是赶紧收拾一下,跟在下上路吧。”
长孙安业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拱了拱手说道:“魏老弟且安坐,待我收拾一二,便跟你同去。”
老魏点点头,长孙安业便自大堂离开往后去了。魏处绘不疑有他,便又坐了下来。
然而,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十多条人影闪动,一群高矮各异的人各持兵刃,将大堂的几个出口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魏处绘和那位司直惊讶的站了起来。魏处绘的那位陪隶乃是行伍出身,他立刻横刀出鞘,刚往前一纵身的功夫,大堂外面一箭射来,正中他的咽喉。
那陪隶一声闷哼,软软倒地,不一会儿就已死了。
长孙安业擎着一张弓,一身短打的走了进来。
“长孙安业!射杀朝廷官吏!你可知是何罪吗!”
“知道!不就是斩刑吗。如今我为刀俎,汝为鱼肉,汝知否!?”长孙安业脸上半点惊惶之色都没有,就好像刚才射死了一腔羊那么寻常。
“长孙使君,你,你这是何苦呢?”魏处绘还没说话,那位大理寺司直先受不了了,他声音颤抖的开始给长孙安业讲道理。
“你若是只是贩卖人口,不过流千里而已,如今你为何要杀朝廷官吏?”
“为何?我不过卖几个女子,这朝廷便容不下我,要让我闭门待参?真是荒谬!”
说着他又将目光转向了魏处绘。
“魏老弟,不是说我与那贩卖人口之事有染,我便告诉你,那人确是我作的。卖几个新罗婢和一干劳力算的了什么。你且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一个大汉走了上来,戴着可笑的面罩,然后端着一个黑黝黝的事务。
“二年式军用弩!?”这下魏处绘真的吓了一跳。
“正是。你再看看这个。”说着他又把身边一个矮个子外袍给脱了下来,里面露出了一副黝黑的铠甲,而且铠甲的正面还罩着罩袍。
这个更不用解释了,这种胸甲,只有大唐才有!
“你还向外倒卖军械!?那团练使可知道!”
“呵呵,若能拉那团练下水,老子如今便有枪用。奈何,那人脑筋死板。魏老弟,你也不必在哪里没话找话,俗话说狡兔三窟,既然朝廷想对付我,那么我也就不客气了,魏刺史,你先跟我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