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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章 舍车保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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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五的腿二次骨折也不能闲着,否则让何氏父子看见又要多说许多闲话,只能一边干些力所能及的活计,一边想今日发生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心中隐隐生出几分不安。

    第一,佃户卖女儿是不是真的要去地主家迁户?若是如此,余二柱他们卖过两个,早该知道,竟然没有提醒;第二,卖身契被方先生买走了,户籍的事儿又是胡地主家掌管,这怎么想都是个隐患……算来自己是被方先生或胡家买了?第三,方先生同自己仅两面之缘,竟肯花十两黄金买了自己,还留自己在酒馆不求回报?世上仿佛并没有这样的好事。

    一个个疑团千头万绪,却没有哪个是靠臆想就能得出结论的,只能先顾眼前。

    思虑间孙大夫将配好的药膏给小五送了来,还一个劲儿的表示因时间仓促,不甚完美,但治疗脸上的瘀血却没有问题。经他一提,店里几个早就对小五的脸心生疑惑的酒客便问怎么回事,小五只是嘻嘻哈哈的遮掩,孙大夫则越发无地自容。

    是以他越发殷勤的指点着小五上药,随后表示下次的定会做得再精细些。小五便笑着捧他:“这么短时间您就能做这么好,已经非常厉害了!将来定会将圣手堂东山再起!”

    一句话戳中了孙大夫的痛脚,脸色立刻变得暗淡了不少:“多少年的积蓄都投进去了……血本无归……”

    小五安慰他道:“药材还是您的,还给了您违约金,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再说了,您医术这么好,又有酒馆的人流,定能很快打开局面,把钱赚回来!”

    她在声调语气上有些表达的技巧,普通的安慰之语也有积极奋进之感,听得孙大夫心情阳光了不少,笑着冲小五拱手道:“若不是早就认识你,真瞧不出你是村里的孩子!难怪你短短半年就能在城里站稳脚跟——咱们是同乡,以后可要互相帮衬啊!”

    现在知道是同乡了。

    小五对孙大夫并没太多好感,说不出是因为四丫,还是因为谎报奶奶的病情,她心疼的只是孙大娘。但孤身在外,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总好过处处树敌。

    所以她并没多说什么,反而故意说些好听的拉近关系:“是啊,孙叔,我年纪小,以后还需您多照顾。”

    “叔?”孙大夫的笑容立刻凝结,还不自觉的用手抚摸自己的脸颊,“我哪有这么老?还没到三十呢!况且我娘说过,没成亲人的都是孩子,叫‘哥’,叫‘哥’!”

    这番话听得吃瓜的酒客都哈哈大笑,只不过看在他是大夫的份儿上,没人直接反驳。是呢,这时代的人大多十几岁就成亲,何大富是三个孩子的爹了,也才三十几岁,孙大夫年近三十的单身汉居然让十二三岁的小五叫他“哥”!

    小五也笑得不行,但见孙大夫窘迫无比,也不好拆他的台:“好,孙大哥!”左右酒客笑得更欢了。

    孙大夫并没有因小五改口而找回自信,脸上的肌肉都尴尬得僵硬了,还好何大富一掀门帘回来了,他连忙主动打破窘境,问何大富自己的桌椅、药柜摆在哪里。

    何大富顶着一脑门的官司,对孙大夫客套的笑明显也是强撑出来的:“等我把两个店面打通,专门给您在在门口留个位置——现在您瞧,我这屋里桌子都摆不开了,这么冷的天小五说书时都有人在外面站着听。”

    他说的是实话,并非推脱,要是地方宽敞,他也不会冒着被人戳脊梁骨的风险,强租孙大夫的圣手堂。

    孙大夫没法子,只能支吾着道了谢去了,临走还不忘跟小五道别。何大富则将小五叫到后厨,满脸都是跟方才一样的强装出来的笑容:“小五,你如今跟从前不同了,但还是以前咱说的那个问题,你是个姑娘家,以什么身份待在酒馆呢?这实在让我为难。”

    小五早就计较,想先听听何大富的想法,便问:“何叔,您说怎么办好?我也没个主意。”

    何大富立刻道:“我跟你白姨商量了,收你做义女——大保之前打过你,是他的不对,但你那朋友也打回来了,咱两下扯平,互不追究……你看如何?”

    原来还是这个法子,变成骨肉亲人,让彼此放心。但小五不想做谁家的义女,亲爹娘都能把自己卖了,还指着依赖义父母?往最好处想,将来有哪个大户人家想要自己做妾,他们答应了,自己这个做义女的有资格拒绝?她一辈子拼的无非是自己的命自己做主,因此断然不能答应。

    是以她决定祭出自己的底牌:“何叔,我知道您跟白姨都疼我,都是为我好,但说句实在话,我是孤女命,亲爹娘都不留不住的人,不然也不会冒死从家里跑出来……如今虚头巴脑的答应了您,将来……”

    她本以为何大富会失望,谁想对方竟轻轻吐了口气,像是如释重负的样子:“我也不想约束了你,是你白姨……哎,不提这个。那咱商量个对策,你说怎么办好?要你是个男孩子也好办,我直接收你做学徒,可惜咱酒馆听过你说书的谁不知道你是个女孩子?连女扮男装都来不及了……”

    “何叔,不瞒您说,今儿孙大夫打得我断腿处又折了……现在肿得跟包子似的,真真疼得要命……方先生说这是二次骨折,需要更长时间才能养好,否则可能就残了……”小五说的是实话,她断腿处真的疼得厉害,只是一切尚无定论,只能强撑。

    何大富目光闪烁,嘴巴张了又张,却终归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能说什么,第一次骨折是他让大保打的,第二次骨折是他挑拨孙大夫打的,实在是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也就是小五这孩子年纪小好糊弄罢了,否则哪个还肯留在他酒馆替他赚钱?

    好在小五并没有追究,而是继续道:“这段时间我想歇歇,不说书了……我教翠儿说,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