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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沙弥连忙答应了,却推辞那福包不受。
小五递得几乎哭了:“我初来务城的时候,若没有观音庙的庇护,没有你和各位长老的热粥和照顾,恐怕我早就饿死了——这是我的心意,微不足道,你莫要嫌弃才好。”
“早收了你的谢礼了。”小沙弥见小五一副真心实意,只好收了那香火钱,却还是笑着抬了抬脚,原来脚上还穿着当日小五送他的那双布鞋。
小五又是感动又是担心:“不冷吗?是不是没有棉鞋?”
小沙弥笑道:“有,但我一直忙,脚上热得很,穿这鞋很舒服的。”
两人惜别之后,小五试着说去何家看看白氏,被凤蝶拦了:“吕老板耳目多得很,今天头一次出来,还是老老实实回去的好。”
小五无奈,也只能作罢,好在小沙弥若跟大丫说了,大丫定会想法子来救。
回小院的路上小五主动跟凤蝶讲起刚进城时观音庙的长老们,特别是小沙弥对自己的照顾,不停的感念出家人的慈悲,只盼凤蝶明白自己是知恩图报的,今后能同自己相互扶持。
凤蝶点着头,几次看向小五似乎想说什么,终归还是咽了回去。
小五忙道:“凤蝶姐姐,咱姐妹以后相处的日子长着呢,你有话直说就行。”
“嗯……”凤蝶犹豫了好一会儿,终归还是说了出来,“彩蝶……是因为想替你去何家要工钱,被府里的人发现,才发卖了。”
小五以前想到了,但今天听到准信儿,心里还是难受得想哭:“是我连累了彩蝶姐姐……”
“凡事小心些吧,以后总有出头的日子。”
这是凤蝶和小五相识以来说得最暖心的一句话,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观音庙的见闻。
不管怎样,这终归是个进步,小五自己也暗地里恼恨过她,但既都是穷苦孩子,互相体谅着过,总好过互相踩踏。
有了凤蝶态度的转变,小五在院里自在多了,有时听见隔壁院子说话,搬着椅子爬着墙头与他们聊天,凤蝶也不再管她,只是想再出院门却不被准许,说是过年这段时间都不准随意出门,等过了十五再说。
隔壁院子的孩子对小五也很好奇,得空便跟她一问一答的交流。通过他们小五得知那位镜哥儿艺名镜湖,是吕老板亲自买回来的,被三爷一眼就瞧上了,学艺一年多就开始跑小的茶馆、酒馆,因男生女相,眉目清秀,吸引了众多原本不听评书的人来看,渐渐竟有了大批粉丝,如同现代新生代的小鲜肉一般。
但也有人看不上他。
隔壁院为首的孩子叫芸哥儿,但凡提到镜哥儿便满脸厌恶,问他什么也不肯说,只对小五说“他为人怎样,这两年你慢慢就知道了”。
小五自己也以为会在这院子里学两年的艺,谁知没几天吕文杰就派人送了套男装过来,让小五准备着,正月十五女扮男装去惠丰居出演。小五很是奇怪:“不是说要让镜哥儿教我吗?我还没见过他呢!”
传话那人也不清楚,只再次提醒小五准备着便离开了。还是凤蝶给他解了惑:“让镜哥儿教你只是个说法罢了,免得没有排头。没学呢就让你出演,想来老板或王掌柜知道你可以上台。”
能早一天出去演出,小五心里是高兴的,这样便有了出门机会,兴许能见到大丫——初一就请小沙弥帮自己给大姐传话了,时至今日竟没听一点动静,内心早就着急了。
但说好了前两年学徒,竟让自己免费出来演出,这吕老板黑心的程度……何大富都望尘莫及。
惠丰居她去过几次,演出的台子也瞧见过,跟老七酒馆不同,它是单独搭出戏台,颇有些正式的样子。小五上一世站惯了三尺讲台,对此倒并不害怕,只是需要细细掂量到底说什么。
她原想还说《射雕》,轻车熟路,但惠丰居的舞台比较正式,她从前那种吸引聒噪酒客的方式未免上不得台面,现在琢磨改词也来不及,不如说自己听惯了的《杨家将》,“表、评、白”都是现成的,开脸儿、赋赞、垛句更不用她想词,就算记得不是特别完整,相比玉壶春盲先生的,总归高出一筹。
正好吕文杰誊写《射雕》的纸笔还有,小五便边回忆边记录,然后背诵、练习。凤蝶不知道小五原来还有这幅面孔,瞧她的神色都跟从前不同了,像极了以前翠儿和二保的敬佩、羡慕,对小五的态度也多了些恭顺。
“小五姑娘,你会写字?”凤蝶给小五上饭时见她还在书写,忍不住探着身子看小五写什么。
“就是画些符号帮着记,不然起床想到的吃过早饭就忘了。”小五故意躲开些,让凤蝶看个清楚,左右她故意把简体字写得如同病历本上的医生体,除了她自己谁都认不出来,“你识字吗?”
凤蝶一边直起腰一边缓缓摇头。
小五有心教她识字,但想想还是算了。有什么事若是不想让人知道,最好跟谁都不说,除非真的亲近信任的人,。
这段日子过得平平静静,除了勤奋些,同隔壁小哥的互动多些,跟去观音庙前没有任何变化,想出门也被凤蝶拦着,说眼下都忙,一切等过了十五再说。
小五常想,大姐得了小沙弥的消息,定会想办法救自己出去,怎的一点消息都没有?还是自己被关在深宅,外面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不会给大姐惹什么麻烦吧?
每每想到这些她便烦躁,最终只能更努力的准备演出。初进城时,自己盼望的不就是在惠丰居说书?现在好歹算是实现了,还不尽全力说好?自己赚钱越多,地位越高,才能越自由。那位叫凤仙的不就赚够了钱自己出去住了?
转眼到了正月十五,一早便有人来传信,让未时前去前院韶华厅,到时候会轮到小五彩排,又跟凤蝶叮嘱了些细节。凤蝶如临大敌,事无巨细的帮小五张罗,改好的衣裳反复检验是否哪里仍不合身,干干净净的茶壶、扇子重新清洁,又亲自熬了润喉汤来瞧着小五喝下。
她平日里是多冷静寡言的一个人,今天竟似比小五还要紧张,惹得小五直劝她休息:“姐姐,没事儿的,我从前在老七酒馆也说过,又练了这么多日子,不会有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