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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一阵利器破空之声响起,即将落入火盆儿的那卷儿信纸瞬间消失。
井炀迅速转头,看到慢悠悠穿过人群的轮椅,刚刚悬起的心立时放了下来。
“你怎么才来,害得我费力拖了这麽久!”井炀嘿嘿一笑,闪身躲到了一旁。
“戚伯伯也在,看来我果真来晚了!”刘赟微微弯了下唇角,由荣欢推着到了桌案聚集处。
他双手抱拳冲着井家的几位族老道:“今日本意是来吊唁井前辈的,无奈这陈氏勾结恪嵖奸细与毒门中人,犯了罪责。
不光闯进将军府意图屠戮朝晖重臣,还有违妇德毒害了即将归来的井庄主。”
“此事当真?”为首的二爷爷努力撩起下垂的眼皮,哑着嗓子道。
“句句属实!”刘赟神色郑重,扭头冲着身后一招手:“将那人带上来吧!”
“是!”隐隐有应和声从人群外传来,片刻过后,几个劲装男子押解着一位恪嵖人走到空地当中。
井炀见了,冷冷看向陈氏:“此人你是否认识?”
此时的局面,犹如一颗炸雷,轰在了陈氏耳边,打击得她恨不得现在就逃,躲得越远越好。可惜众目睽睽之下,她又怎能逃得掉?
“不认识!”她扭过头去,看向围观的井家人:“我们孤儿寡母没了依靠,族中这么多人就只会看热闹,除了我逝去的夫君,整个井家连一个骨头硬的都没有吗?”
几个小辈儿的井氏子弟有些看不过眼儿,的确这么半天下来,葬礼被一群外人搅合了,自家人却没一个敢真正出头的。
“谁说没有?婶子不用担忧,万事有我们呢!”
“对,无凭无据的就想栽赃人,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心,敢与我们惠景山庄作对?”
“随便拉个人过来,就想乱扣罪名,门儿也没有!你们又不是青天大老爷,根本就没有审案的资格,即便是将军也不能仗势欺人,何况你这位刘公子同样是个商贾!”
“谁说不能审的?青天大老爷在此!”院门处突然一声喊,人群立即呼啦啦分作两边,让出一条路来。
手持着杀威棒的一众衙役前面开道,后面派头十足地走过来一位年逾四十的男子,没有穿官服,只着一身青布衣衫,头戴玄色乌沙小帽。
陈氏闻言刚要欢喜,见到来人突然愣住了,喃喃道:“怎么是你?县丞呢,崔县令呢?”
“哼,私下里收受贿赂,放你出了大牢的崔世炎已经被抓进了州府,估计过不了多久便要身首异处了!”
那人冷笑着行至桌前,居高临下道:“本官的位子呢?”
戚崇获虽然怪他太过耀武扬威,对自己不尊,但一想起早前穆小姐说过的话,渐渐又放下了。
“卢师爷,您请上座!”戚崇获站起身,抬手将人让到正当中。
卢师爷双手一抱拳:“多谢戚将军抬爱,那卢某就却之不恭了!”说罢,高昂着头走了过去。
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虽然戚将军威名在外,但他只管军中,不问民事,所以在百姓面前,并不如县令等人说话管用。
陈氏如今也是破釜沉舟,别无他路了,于是梗着脖子冷声道:“你一个师爷有什么资格审案?
与这几个人沆瀣一气,想蒙骗我们井家人,欺侮我一个妇人,难道是为了夺得铁矿的开采冶炼权,悖逆朝廷私自养兵意图造反?”
戚崇获一听,瞬间黑了脸:“陈氏,你休想胡搅蛮缠,颠倒是非,明明与恪嵖细作勾结的是你,如今竟还敢嘴硬胡乱攀咬,实在可恶!”
卢师爷抬眼瞟了他一下,嘴角不屑的勾了勾,将揣在怀里的惊堂木“啪”的一下砸在桌案上。乍然一响,引得在场众人均是一惊。
他眯缝着三角眼扫视了一遍众人,见个个儿都是全神贯注,拭目以待,心下无比舒坦,效果令他着实满意。
“来人,将这心思歹毒,不守妇道,败坏德行,养贼叛国的恶妇拿下,先打五十大板再说!”
陈氏横眉,大声吼道:“你敢!”
“哼哼,我敢不敢等板子打上去,你就知晓了!”惊堂木一砸,立即窜出四个衙役,三两下就将陈氏按在了地上。
之前几个准备为陈氏撑腰的小子,分别被自家长辈扯到了背后,严厉禁止不准出言,否则惹怒了官老爷,一句话就能要了他们的小命儿。
陈氏气的眼角溢泪,极力扭过头看向不远处同样被押的表哥,楚楚可怜的咬着唇,等着他开口。
袁禄见了的确开了口,却不是她想听的话。
“你一个小小的县衙师爷就想审问我,等那滔天大祸压下来,你们恐怕连哭的机会都没有,我堂堂的恪嵖......”
卢师爷今日好不容易能扬眉吐气一回了,怎能容旁人插嘴置喙,冲着两旁的衙役使了个眼色,有机灵的立即脱了布袜,塞进袁禄嘴中。
瞬间又酸又咸的恶臭充斥口鼻,恶心的他一个劲儿作呕,眼见着翻了白眼儿。
衙役伸脚踢了踢,没有动弹,犹豫了下,又踢了踢,见仍没有反应,这才禀报卢师爷:“师爷,他...他晕过去了!”
“无妨,泼些冷水便可!”卢师爷瞥了一眼,不耐烦得道。
“哎!”既然师爷都不在乎,他一个衙役更无需担忧,左右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呢!
这边儿陈氏求救无果,小厮们已‘乖巧的’搬来了长板凳,几个衙役吆喝着一二三,将陈氏抬了上去。紧接着板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一开始,陈氏还能咬着牙死撑。
卢师爷一看板子打下去连个动静儿都没有,实在无意思,一个眼刀子甩过去,怒道:“怎么,你们几个没吃饭吗?”
衙役们顿了顿,将心里的怒火直接加注在了板子上,陈氏很快就忍不住了,凄厉的惨嚎声接连响起,刺得人耳朵生疼。
井炀虽然恨陈氏,可眼前那逐渐血肉模糊的场面,他也看不下去了。只得转移视线,望向旁处。
刘赟坐在轮椅上,神色淡然的看着场中,很快抡板子的衙役前襟也沾了血渍。
院里的宾客纷纷散去,只余几个胆子大的还在瞧热闹,小娃们有的被大人捂了眼,有的直接吓尿了裤子,更有甚者已经吓昏了,急的爹娘又是掐人中又是抱着哭的。
戚崇获冷眼旁观着一切,心中的愤懑稍稍平复了些。
待到陈氏的喊声愈来愈小,直至消失的时候,井三少爷才挣脱束缚哭着跑了过来,一下子扑到她身上,嚎啕大哭:“娘,娘,你们不要打我娘,不要打我娘啊......”
他急的一边挥舞双臂,一边唤着陈氏,全然不顾那板子已打在了自己身上。整个人哭的肝肠寸断,涕泪横流,仿佛天塌了一般,无助可怜至极。
族里长辈看的实在心疼,忍不住出言:“卢大人,求您看在三少爷年幼,并不知情的份儿上,将他饶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