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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大都是见识短浅的妇人,会为了丁点蝇头小利与人掐腰对骂,她们善妒,心胸狭隘,见钱眼开,如若孩子被这样的人带大,难免长歪。
却也有很多淳朴,心胸宽广愿退让,会与邻居互帮互助的村民,譬如田婶子,譬如张大伯。
所以凡事都有绝对,顾清云不敢肯定这里的孩子都怎么样,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失了原本的那份天真与善良,只能尽量给自家弟弟讲道理。
吃完饭后,顾清云带着顾二叔提前准备好的猪肉,领着两个弟弟,挨家挨户往今天帮了忙的人家走去。
400多斤的重量,加之是上坡路,大家都觉她们两个小姑娘拉不动,当时过来帮着的得有五六户人家呢。
每家看到她提着东西上门都很高兴,当然,也有妇人面露不喜,觉得那么大一头猪她只送这么点,太不懂事了。
顾清云无所谓,她不送就是不送了,那些人也不会想起来,她既送了,他们就没有挑三拣四的资格。
每到一家两个孩子都会拿出两块蜜饯,分给那户人家的娃娃,小孩子们的友谊如此轻松就建立了起来。
直到顾清云带着他们往河边走,去最后一家拜访。
她明显感到顾书文往自己怀里拱了一下,像是在害怕。
顾清云不知原因,但她想,能让孩子看见大门就感到害怕,该是经历了什么事才会有这样的生理反应?
她有那么一瞬间是断了去这户人家送东西的念头的,但也就那么一瞬间而已,她更想让顾书文克服这股子胆小劲儿,越是怕,就越是要让他面对。
顾知年看顾清云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上前两步,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说:“二姐,他们家只有赵伯伯是老实人,那个赵小胖在村里见着阿文就要欺负,骂阿文是……是没有爹的孩子,阿文从来不说,是被我撞见两次,我才知道的,要不我们……”
他没好意思开口继续说,只是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顾清云知晓他也就是想护着弟弟,可凡事不能一味躲避,更不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继续当缩头乌龟。
顾清云蹲下来,视线和顾书文齐平,“阿文不要怕,今天不是有二姐跟着你吗?平日里他怎么做,你就也怎么做,这个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懂了吗?”
顾书文不说话,眼里的恐惧并没有因为顾清云的话褪去,而那双眼睛的深处,竟好像还有一丝恨意,被狠狠压制着。
顾清云心下一惊,盯着顾书文又看了一会儿,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生出恨意?
她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喜自己的弟弟知道压制那抹不该存在的恨意,更喜他内心深处是想要反抗的,忧他才六岁,就有如此多的感情与心思了。
反正经过这些天,顾清云多少摸明白了两个孩子的心性,她曾想过两人一文一武,大的以武为甲,小的以艺致胜,可如今看来,她还要多观察观察,看看到底谁更适合哪条路,他们又喜不喜欢自己的安排。
顾知年揉了揉弟弟的头,“阿文,二姐说了,遇到事情不可以一味退缩,也不要一个人闷着,哥哥姐姐都在你身后,你不要怕。”
顾清云赞同地点点头,心想这个堂弟是真的很懂事,许多道理一说就明白。
她今天之所以带两个弟弟在村里四处拜访,一来确实是回礼,省的将来那些帮了忙的人再拿此说事,二来就是提升提升两个弟弟的社交能力,同时和村里的孩子缓冲缓冲关系。
她直视着顾书文,问道:“阿文,你告诉姐姐,赵小胖为什么欺负你?总是要有原因的。”
知道了原因,才好解决嘛不是。
“他……他说我们是没爹养的野种,我气不过,就推了他一下,之后每回见面,他都要和小朋友一起说我们没有爹,有时候我动手,他就也打我,我……我打不过他。”顾书文说着,眼圈已经通红,还倔强地抬起头,问:“二姐,我们的爹到底去哪里了?我们不是野孩子……”
顾清云听完他的解释,心里一阵窝火,什么样的大人能教出这种孩子?能让小孩说出“野种”这两个字?印象里的赵小胖一身肥肉,阿文那么瘦瘦小小,当然打不过他!
可面对顾书文的疑问,顾清云也不知从何开口,她只说:“阿文,待我们的生活安稳下来,姐姐就去找阿爹好不好?别人说的话你都不要信,阿爹他很好……”
顾书文出生时,顾友诚就已经失踪了,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爹爹,是娘亲和两个姐姐每日里给他讲故事,告诉他爹爹有多好。
他的爹爹和娘亲一样,是个温柔的人,爹爹教哥哥姐姐们认字读书,教她们或大或小的道理,给她们讲故事,讲外面的世界,他还会赚很多银子,每每从镇上回来,都会带好吃的给她们。
顾书文很期待,也很向往,他多希望哪一天睁开眼睛,自己就能见到爹爹了。
听了姐姐的话,他伸出小手揉揉眼睛,将眼眶里的泪揉了回去,“嗯!我相信姐姐会把阿爹找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