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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扫了一圈，没有在院子里看到顾知年的身影。
顾清云一拍脑门，暗道自己怎么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呢？
她去到二楼，果然在房间里找到了这个堂弟。
落日余晖，斜光暖暖地落到书桌前的身影上，孩子们玩闹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仿佛丝毫没有影响到桌前的人儿。
他正在看一本史书，是从书房拿来的。
书房里的书都是最近添置的，大部分是她为两个弟弟寻来的，还有一小部分是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她没有什么书房禁地这种说法，早就跟两个弟弟交代过，喜欢什么书就过来看，或是拿回房里看，昨天晚上顾知年就跑过来唰唰挑走一摞书。
顾清云有一个小本子，上面列着她要做的事情，其中用红笔写的最大最显著的，就是：送弟弟去学堂。
一忙起来，她竟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
顾知年捧着书看的专注，并没有发现她的到来，顾清云也就没有出声，悄悄退出去了。
次日是周一，天微亮，两个孩子正睡的香，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喊他们。
“阿文，阿年，起床了。”
两个孩子大抵是早起惯了，被她这么一叫就醒了，一点起床气都没有。
迷迷糊糊换好了衣服，用顾清云给他们准备的牙刷牙膏刷完牙，两人跟着她坐上了马车，这是昨天才让牛二在车行挑好的。
“姐姐，我们去干嘛啊？”顾书文揉了揉眼睛，他还有点困。
“你们两个就等着吧，有惊喜。”顾清云习惯性把手放在小家伙的脑袋上，胡乱蹂躏一番。
马车到县上时，大街上只有稀稀落落几个人，姐弟三个先是在馄饨摊上点了三份馄饨当作早餐，然后又带走几份，去了梨花巷给顾二叔和周二洋送去。
他们现在自发住在铺子里，后院有两间卧房，一间是特意留作备用的，两个大男人就挤在另一间，一周只回去两次。
到时，两人正打扫卫生。
顾清云招呼着周二洋过来吃饭，然后把顾忠义给拉到一边，神秘兮兮：“二叔，打听好了吗？”
“县上有三个学堂，一家条件普通，一年束脩四两，比镇上的贵了一倍，另一家是私学，按季收钱，一季就三两银子，还有一家我们恐怕进不去，听闻那个夫子是从京城来的，告老还乡，不看银钱只看资质，还要考学生的家长，注重培养实际人才，上一届的状元就是他的学生，才十九岁。”
说到最后，顾忠义的语气隐隐有些崇拜和赞赏。
顾清云理解他的心情，谁都想送自己的孩子去最好的学堂读书，所谓培养实际人才的，大概就是和纸上谈兵相反的那种，脑中饱经纶，遇事知变通，学识与日常相融汇。
不过，她还是得一个一个去看看，能教出一个状元必不是等闲之辈，可消息传来传去的，谁知道夫子本人如何？
学识固然重要，人品更为关键，她不希望夫子是迂腐之辈，净给两个弟弟灌输那种老套的东西。
反正她不求两人考取功名，只求他们为人正直，肚里存有墨水。
从铺子里离开后，顾清云又带着他们去了趟惜缘子的院子，两个老头意外地没有研究图纸，而是在院子里对弈。
看到她来，惜缘子高兴地挥挥手：“快过来快过来，小清云你来的正好，你看这局要怎么破？”
顾清云以前没对下棋有深入了解，她只会玩飞行棋和跳棋，只得无奈地耸耸肩。
“爷爷，不能放在这里，假如你这步棋落下了，而另一位爷爷下一步落在这里，那你恐没有退路，再一步，你就会被包的水泄不通，若他不走这一步，而是走了这里，那你倒能险象环生，但也是个两败俱伤的地步。”
惜缘子执棋的手显些落下，他和江远山都诧异地看向顾清云身边这个娃娃。
纵是顾清云本人都没想到顾知年还会下棋，按理说，原先应该没人教过他才是。
只是再一想，棋本是局，他小小年纪竟能透过这一步看到敌方的下一步和最后的结局，还能考虑到另一个退路，她这个堂弟莫不是天才？
惜缘子来了兴趣：“那小子你说，我这棋该怎么下？”
顾知年也不客气，走到他身边思考了一番，指向一处：“或许可以动这一步，弃军保帅您应该懂吧？这一步连环往下，弃的是有些多了，可最后您能靠这边全给吃回来。”
江远山在一旁连连点头：“别说，你要是真走了这一步，我肯定就落套了，这要是在战场上，能直接缴到对方的老窝。”
顾知年小幅度地松了口气。
两个老头像看宝贝似的盯着他，颇有要把人绑到这儿的架势。
顾清云轻咳两声，把他们的神识给拽了回来。
这时，一阵爽朗的笑从院门口传来：“这小子不赖啊，老头儿，你们不介绍介绍？”
没等几人回头，他就已经走到这边了。
顾清云暗自打量他几眼：这人比起惜缘子和江远山要年轻的多，兴有四十几岁，衣着整齐，发冠在正中央，一点不歪，走过来时还带起一阵风，是个一丝不苟之人，正经中带着些许爽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