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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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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陶这几年养成了一个走哪都带书的习惯,不管正在读的书多厚多重,她都会塞在行李箱里。这段时间,苏陶正在读《霍乱时期的爱情》,书是回来前在海市的一间书店里买的。

    在书店看到这本书的时候,苏陶就想起了简行,那时候他不建议她看这本书,他说不适合他们那个年纪看。当时的苏陶也不好奇欣然接受建议,现在的她想读却不是因为故事,仅仅因为这书和简行有那么一点关联。

    简行给苏陶分享的最后一本书是在他们二十二岁那年年末,很有名,茨维格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苏陶熬夜读完,心情难以平复,因为她相信世界上有那么强烈的情感,她自己就有。

    凌晨两点多,苏陶合上书给简行发信息,她和他表白说:“简行,我真的很爱你。”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她分明有很多感触很多想说的话,想表达这几年的分离对她来说很不容易。但最终她趴在被窝里只说了这句话。

    简行也还没有睡,他收到苏陶这条短信看了很久,他不由微笑,感觉再困难也值得了。

    十八岁到二十三岁,对简行来说是个困难时期,他的选择都比同龄人来得早。

    在十八岁,大部分人只管庆祝高考结束期盼大学就可以的时候,简行面临着一个很现实的选择,他的家庭很严肃希望他考虑他和女朋友的关系。

    简家父母算开明,但不是没有底线和原则的,基于简行不愿意和苏陶分手,两人又处在分离状态,简言之和王明泽的处理态度比较温和。简言之和简行谈让苏陶放弃当演员的事情。

    简言之认为人和人之间有合适不合适,职业和职业之间也是有的。在对演员这点上,简言之是赞同王翰林的观点的,演员这个职业是非多过一般的职业,不稳定因素多。简言之建议简行如果要长远发展,应该乘早让苏陶转行。

    简言之的话乍一听很有道理,他没有劝分,只给了意见。而简行因为这个建议思考了很久,他躺床上的时候想,坐车的时候想,散打训练的时候也想。那年的夏天特别热,仿佛把简行高考后的喜悦都晒干了,蒸发了。

    苏陶从西藏给简行打电话,她有高原反应,头疼难受了很多天。电话里,她的声音很虚弱但是语调很雀跃。那段时间,简行听到苏陶的声音都有种负疚感,因为他当时有在考虑简言之的建议。简行第一次发现勇气原来是件那么难的事情,他也看到自己在情感上的某一部分是陌生的他自己,那部分是优柔寡断的。简行曾经质问苏津南想不清楚他自己的感情,也能有把握去判断该不该帮助同学,曾经很多取舍在他那都是非常明确的。但对喜欢的人,他发现取舍真的很难。

    但简行或许在内心深处是接受了简言之的建议的,比起他的抱负,苏陶的梦想似乎是显得比较渺小,即便苏陶很热爱。所以,等苏陶慢慢适应了高原反应,她在电话里恢复了活跃,简行曾几度想开口和苏陶商量这件事情。

    但简行还没有开口说出来,苏陶那边先不经意抛给他一个问题,她问他:“简行,你以后要从政,那你的政治理想是什么?你好像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你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简行停顿了会,问道。

    “以前没有意识到我们都是活在政权体制下面的,感觉政治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今天拍戏的时候,卢老师给我说了很多□□时候的事情,那时候说错一句话都会惹麻烦。卢老师以前被人□□过,就因为他以前在戏台上说过一句台词姓毛可不好。”苏陶告诉简行。她在拍的电影叫《孤独旅人》,但不是去西藏朝圣净化心灵的电影。故事是说一个藏族老人捡到并收养了一个汉族女婴,女孩长大又被父母寻回。女孩斗大的汉字不认识,但很想读书,父母就用送孩子去读书为条件诱惑女孩和他们走,女孩很心动又舍不得爷爷陷入了为难里。爷爷知道女孩的心事,劝走了女孩。但女孩回到父母亲身边生活的并不好,因为学习水平完全不符合她的年纪。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去上小学,受到了同学嘲笑,和父母的语言也不通,异常孤独。爷爷知道了这事,孤身一人踏上了探亲的路。爷爷也不太懂汉语,没有人翻译,一路磕磕碰碰才见到女孩。但爷爷的到来也不能解决实质的问题,他不能帮女孩马上融入汉族生活,也不能带女孩再回去藏族,因为一路走来的爷爷看到了时代和社会的变化。融合和接受的过程,注定是要个人自己去独立完成的。

    这部电影核心内容是民族融合,苏陶所说的卢老师说过一句话,他说人的言行举止其实都是受政策影响的,只是有的人都不自知而已。卢老师的感受来自电影也来自□□时期人性的魔化。可以说,苏陶每次在拍摄过程中都能学到和体会到很多,她都迫不及待想和简行分享,她还想告诉简行:“我以前都没有意识到你的从政理想很伟大啊,简行。所以,你的政治理想是什么啊?”

    “消除偏见让人生更公平。”简行告诉苏陶。

    苏陶听了简行的话,很高兴,她说:“真好!”

    简行却不高兴,因为当他在这一刻说出自己的政治理想的时候,他发现他自己也完全做不到,因为他正想要对苏陶不公平。而这种不公平背后的实质原因就是他也对苏陶所选的演员职业有所偏见,他觉得她的梦想不及他的理想伟大。而这想法本身和他的理想是矛盾的,但也是不矛盾的,一个是思想一个是手段。只是十八岁,年少清高的简行是个崇高理想主义者,他到底不能容忍自己做出这种事情,尤其还是对苏陶。

    所以,简行最终没有说出来,他只是试探问了苏陶一个宽泛的问题:“苏陶,如果不演戏,你想做什么?”

    “不知道,我现在只想演戏。”苏陶不假思索笑说道。

    简行没说什么,他有一种无力感,也有一些痛苦。他再次感受到自己能力的局限性,因为他一时分不清楚既让苏陶实现梦想也让他自己实现理想,还要他们一直在一起这件事情,是贪心还是可以实现的梦想。

    十九岁到二十一岁,简行有一段很长的迷茫期。而那段时间,苏陶正在飞快成长,简行感到自己很缓慢,他有点失去信心,不知道怎么样决定是正确的。尤其当简行知道王翰林去找了苏津南,企图劝退苏陶的时候,他感到愤怒和不满,可他也只能如此。当面对为他以后从政道路上铺路,拥有人脉和权威的外公,经过一番争吵后,简行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是,什么也做不了。

    简行会知道王翰林背后搞动作的事情,是因为李岳灵。李岳灵这个女孩就是李勤纽的女儿,王翰林心里比较中意的孙媳妇人选。

    简行和李岳灵虽然认识很多年,但在他九岁之后就没有见过李岳灵,再见是在二十岁那年。李岳灵从加拿大回来,正赶上简言之五十岁生日,她和李勤纽一起来参加简家的生日宴会。

    李岳灵再见到简行很开心,因为她经常听李勤纽提起他,也还记得小时候懵懂爱慕简行的感受,所以她喜欢他就像再见钟情。

    李岳灵聪明自信,她知道简行有女朋友,更知道简家和王翰林对简行恋情的态度,她也相信简行和苏陶走不长久,只是年少的恋情比较难以割舍而已。

    李岳灵追简行追的很紧,经常跟着他去图书馆学习。李岳灵一度以为自己很了解简行,她见他没有去探望苏陶,苏陶也没有来见简行,两人的感情肯定在变淡,直到她开玩笑似地把王翰林去找苏津南的事情学给简行听,她说:“我看你和你女朋友也没有什么联系,为什么不直接分手?你是不是责任心特别强不想伤害别人,所以不好意思开口在等对方先开口?现在好了,我听我爸说你外公去找你女朋友的父母了。直接说清楚就好了,两个生活环境相差很大的人,就算在一起也不可能太幸福。”李岳灵想象的简行是表面高冷,内心优柔,和她的刚强正好互补。

    简行闻言脸色骤变,他回去找了王翰林。

    那天,王翰林正收到李勤纽送的一幅字画,两人想谈甚欢,兴致很好,但简行的出现破坏了气氛。

    李勤纽很有眼色,他见简行来了就先告辞了,离开的时候,他见两人脸色都不太好,心里猜测这是场谈判,且结果不会好。

    简行在李勤纽离开后,就开门见山质问王翰林为什么要去找苏津南。

    王翰林说道:“你这么拖拖拉拉做不出决定,你以为是在为别人好,但事实上你只是害了别人。”说这句话的时候,王翰林的语调缓慢,平静自若,他还拿起水壶给他的牡丹花浇了浇水。

    “我的决定不需要您来替我做。”简行说道。

    “外公也没有和你那朋友的爸爸说什么,不过是让他替你问一问你那个朋友,愿不愿意为了你改一个职业。能做的事情那么多,不是只有演员可以选。”王翰林说道。

    简行闻言看着王翰林,忽然看到了他外公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以及背后藏着虚伪和自私,于是他说道:“如果要这么说,那对我来说,能选的职业也是有很多的。”

    这句话让王翰林的手一抖,他重重把水壶搁在了地上,他转过身,目光锐利盯着简行问道:“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简行?”

    “我希望您能明白,您的想法不正确。”简行也看着王翰林,没有丝毫回避。

    “你这是怎么了?”王翰林问简行,语气严厉,“就为了一个女孩,你变得这么软弱?”

    “我不仅仅是为了她,更为了我自己,我今天不为她争取公平的机会,我以后也不可能为更多人争取到公平的机会。”简行说道,他也很严肃,每个字都铿锵有力。

    “你是一个要做大事的人!”王翰林被气道,提高了声音,“太过理想化,不会取舍,只会害死你自己!”

    “外公,为什么非要牺牲她的梦想去成全我的?我的理想很重要,她的也很重要,我的并不会比她的更重要。这是我追求的公平。您为什么要把您自己的成见和偏见当做现实和能力?我认为我从政,她做演员,根本不会冲突。”简行说道。

    “无知!天真!”王翰林发现培养了二十年的外孙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完全颠覆了他原来对他的认知。

    “我不是无知和天真,外公,如果政治没有一点理想,那我从政不过是一条争权夺势的路,没有任何意义,也不是我想要的。”简行想明白了,他知道不择手段能有立竿见影的效果,不妥协会带来暂时的失败,但他更坚信过程的问心无愧会带来更好的效益。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很荒唐?就是为了一个女人?!”王翰林说不出的失望。

    简行对他的家庭教育也有一定的失望,他发现长辈教他公平诚实勇敢,都有另外的意义。

    “我说了和她没有关系,外公。”简行说道,他其实不想说这句话显得欲盖弥彰,但又不得不说。

    王翰林的目光如炬,闪过精光,他的决断很快,他望着外孙,说道:“我告诉过你,简行,你这样不是帮她是在害她。你是不是天真地以为人努力就能获得成功?”

    简行没说话,他理解王翰林说的意思,他在暗示他,他能封杀掉苏陶。这是权势的意义,而他简行空有理想热情是没有用的,他得往上爬,爬到随心所欲的高度才能谈理想。

    “事实上,您不喜欢苏陶和她的职业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外公,你就是不喜欢她那个人而已。不过我希望您能明白一点,我现在的态度和立场和她没有关系,仅仅是因为我的理念和您的理念已经不相同了。我肯定会和苏陶分手的,只是您要给我时间去处理,我不想伤害了她,留下了话柄。”简行说道。

    王翰林看着忽然异常冷静的简行,他心里涌起一股奇怪感,他越发觉得简行陌生,又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了解过他。同时,王翰林发现自己真的老了,因为他不能看透眼前的外孙了。

    “你会和她分手?”王翰林问简行,再确认。

    “是的。要和她分手很简单,分离两地,时间自然会冲淡感情的。”简行应道。

    简行和苏陶二十二岁那年,苏陶终于意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们两人的联系,多半都是她在主动,而简行很少主动联系她。

    让苏陶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人是向远。那年在加拿大渥太华,苏陶重逢了向远,向远变了很多,他不像从前对苏陶热情,他变成沉默内敛。

    向远在去了加拿大不久就从金宏宇那听说了苏陶有了男朋友的事情,这事对向远是一个很大的打击。这几年,当向远第一次在屏幕上看到苏陶,他一面惊诧于苏陶的盛放,一面依旧在意她有男朋友的事情。当听说苏陶要来渥太华拍广告,向远花了很多功夫跑去见她。

    见面后,向远就向苏陶问起了简行的事情,当他听说简行很久没有来看过苏陶了,他是安静注视着苏陶。

    “我很忙,他也很忙,我都很久没有回去看我爸了。”苏陶被向远看得不太自在,她解释说道。家乡城市里,有两个苏陶牵挂的人,她一次次想回去一次次错过机会,而错过机会之后她猛然发现,那两个人中没有一个人说过希望她回去的话。

    “一个人真的想见你,再远都会来看你的。”向远告诉苏陶。

    苏陶没有说什么,但她那年一半故意一半无意就错过了简行的生日,她想等到了生日,简行总会打电话给她的。结果没有。所以,苏陶打电话给简行,她说他很久没有叫她苏小波了。

    简行在电话那头听着苏陶的委屈和埋怨,他很心疼,他叫了她苏小波。

    苏陶笑了声,她想起向远还问过她一个问题,他问她是不是实现了梦想,现在就很高兴很满足了。苏陶发现并不是,因为她的梦想慢慢变了,不仅是要成为一个演员,也要生活和未来里有简行。

    简行在二十二岁年末做了一个决定,他不再接受王翰林的安排,不愿意继续走那条看似平步青云却没有自主权的从政道路。他的决定让简家和王家上下都很震惊,大家对于简行放弃追求理想感到失望。而只有简行自己知道,他没有放弃,只是他的时机还没有到,他这两年越发清楚明白到,他的优秀多半源自于他的家庭,他自身的价值还很低。所以,王翰林再疼爱他这个小辈,到了关键时刻并不会尊重他的意愿,而他也没有发言权。

    二十三岁的简行不再联系苏陶,是因为王翰林始终怀疑简行做这么一个决定是因为苏陶,会迁怒于苏陶。

    程穆清得知简行的决定,他劝简行告诉苏陶,程穆清认为:“桃子肯定可以为了你回来的。”

    简行听笑了,他有时候真的挺羡慕程穆清的单纯的,他说道:“苏陶不做演员也不能改变我外公对她的看法,可能不做演员以后会更糟糕。因为,如果你本身没有任何价值,那你的妥协让步也都是没有价值的,是不值钱的。我只见过奋斗来的尊严,没有见过委屈求全得来的尊严。我希望苏陶好好奋斗,成为一个家喻户晓的好演员。”

    。

    苏陶这晚熬夜读完了《霍乱时期的爱情》,合上书,情绪是很复杂难以言说,里面的性和爱,软弱和偏执都让她难受。苏陶从床头拿过手机翻看起来,但她也不知道自己要看什么。苏陶想起来二十二岁那年她读完《一个陌生女生的来信》也是比较激动的,她当时给简行发了信息分享感受。但现在,她也不知道该和谁说这些感触了。

    苏陶的手机里一直保存着几张图片,是她旧手机的照片。每次换手机,苏陶都不太会导旧手机上的信息,也莫名不安不信任那些导入,所以她都用最笨的方法把一些重要的东西拍下来。

    。而在那张照片里,旧手机的屏幕上显示着短信内容,是她和简行往来的一些信息,四五年前的东西了。

    苏陶经常会发出来看一看,每当她觉得快要忘记简行了,快记不起年少的感受了,她就会翻出来看一看。

    二十二岁那年,她看完书和简行说她很爱他,简行回复她说:“你愿不愿相信我,苏小波?”苏陶说:“愿意。”简行而后才说:“我也很爱你,苏陶。”

    这张图片,苏陶每次看都有不同的感受,这晚她看着,虽然已经慢慢没有那么强烈的感受了,但依旧可以从她和简行那段感情里汲取到一些温暖和力量。苏陶想起晚上金宏宇骗她的那一瞬间的伤心,此刻才彻底平静下来。

    苏陶得到影后的那年接受采访,有人问她会不会压力很大,毕竟登到某一个高度之后必然会开始下滑。苏陶说:“如果我演不好了,找不到感觉了,我会翻看照片。”别人问什么照片,苏陶说过去的照片。大家以为她是找初心。只有苏陶知道是找心动和安全的感觉。

    外婆睡了一觉醒来,出来上厕所的时候,看到苏陶房间的底下门缝还透着光,她知道她还没有睡觉便去敲门想让她别熬夜。

    苏陶下床开门,外婆进屋后见她眼眶有些发红,关心问她:“你怎么了,陶陶,发生什么事了?”外婆知道苏陶有时候会哭,因为工作的压力也因为舆论的压力。苏陶压力最大的时候是二十三岁那年,她在事业上有提升也有挑战,同时遇到了一些不好龌龊的事情,她面临着抉择,曾一度对演艺圈感到失望。所以外婆担心苏陶又遇到了什么不开心。

    “看书看得有点难过。”苏陶说道。

    外婆闻言松了口气,她说道:“看书而已不要那么认真。”

    苏陶笑了笑,她扶着外婆一起坐到床上,她问道:“外婆,你怎么还不睡觉啊?”

    “我都睡一觉醒来了,是你怎么还不睡觉?”

    “我马上就要睡觉了。”

    “那赶紧早点休息,你不是明天早上要带你爸去商场买衣服吗?”外婆提醒苏陶。

    “商场哪有那么早开门?说是早上怕是也要中午了。”苏陶笑说道。

    外婆眯眼笑,她伸手拿过苏陶的手轻轻抚拍着说道:“你爸和你妈的感情虽然结束了,但他毕竟还是你爸,他年纪大了,你应该多关心关心他了。”

    “我知道。”苏陶笑道,眨了眨眼睛。

    苏津南和李希露刚离婚的那年,苏陶很难过,因为一直很难接受苏津南精神上出轨的事情,她的内心非常震撼,苏津南父亲的形象一度在苏陶心里崩塌。而那一年,苏津南也很少主动关心她,苏陶觉得他似乎一点也不难受她们母女的离开,所以她的心里其实一直有疙瘩,为母亲不值也为自己失去父亲难过。好在时间是个好东西,随着年岁和经历的增长,苏陶渐渐把苏津南从父亲这个角色上分离出来,站在常人的角度去看待理解他的种种。

    前几年,苏陶有时候过年过节会给苏津南买些衣服寄回去。苏陶曾以为衣服的尺寸都是正好的,但这次回来,她发现自己真的不够关心苏津南,因为苏津南这两年比以前清瘦了不少,她给他买的衣服都买大了。所以,晚上回到家,苏陶思来想去又给苏津南打了一个电话约他明天去商场逛一逛。

    隔天,苏陶一早醒来,因为有所思有所梦,她昨晚好不容易睡下,却又在梦里梦到简行要结婚的事,她就难受醒了。时间还不到七点,苏陶却再也睡不着了。

    今天是周末,城市里每一个商场里都有很多人。苏陶和苏津南逛的很慢,因为父女俩好像都有心事,又不知道该聊什么,走路都特别慢,每进一家店的交流也很慢。苏陶会慢慢给父亲挑衣服让他去试试看,她则坐在一边慢慢等。苏津南每试一件衣服都要看价格担心衣服太贵,苏陶看不由想起小时候,那时候李希露给她买东西是总要看价格的,但苏津南从来没有。

    “爸,只要你喜欢就好。”苏陶对苏津南说道。

    “你挑的,爸都喜欢的”苏津南说道。

    苏陶闻言知道苏津南还会看价格,她便不再劝,笑了笑坐在一边让他慢慢看。等苏津南挑好,苏陶买了单,看了看时间也到了午饭的点,父女俩便去吃午饭。

    商场里有一家亮堂漂亮的婚纱店,两人路过的时候,苏津南和苏陶说:“你以后穿上婚纱肯定很漂亮。”

    苏陶笑了笑,顺着苏津南的目光,往婚纱店里看了眼,看到美丽的婚纱,她心里不自觉荡起了涟漪,会有些向往。

    餐厅里,苏津南在看菜单,苏陶起身去洗手间洗手。这家餐厅里面没有装修自己的洗手间,苏陶便走出了餐厅,当她独自一人又路过婚纱店的时候,她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在门口仔细打量。

    这家婚纱店的玻璃窗里挂着一排排婚纱,苏陶隔着玻璃窗浏览欣赏,里面也有人似乎正在挑婚纱。一件件婚纱轻轻摇动,不经意间,里面挑婚纱的人忽然取走了一件,苏陶看到空了一块,她便越过婚纱往里看,她看到一个身姿挺拔男人站在婚纱店里,他穿着黑色的西装,模样格外清傲。苏陶才看了一眼,心一跳觉得很熟悉,紧跟着她莫名一阵紧张害怕,而她还没有想清楚为什么,就看到那男人忽然转过头来,他的目光正撞上她的目光。

    苏陶吓了一跳,男人也一惊,两人对视了几秒。苏陶先回了神,转身跑掉了。

    苏陶回到餐厅是“噗通”一声坐了下来,更像摔坐在椅子上,苏津南被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一跳,他忙问她:“你怎么了,陶陶?”

    而苏陶只是摇摇头,因为她还不敢相信,她刚才看到了简行,在一间婚纱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