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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周围一片好奇的目光望着自己,狗儿嘿嘿一笑慢慢说道:“刘爷,小子见您城门前放着辆板车,您看小子的身子骨实在是单薄了些,才背了半担柴火,就勒出两条红痕,这柴在柴山上多了去了随时砍都有,若是借了您的车,小子可是会剩好多力气,能多砍好多柴!”说完便不好意思的看着他。
“哈哈哈,你这狗儿果然鬼精鬼精,这板车乃今日刚刚扣下的,就被你这双贼眼给盯上了,爷也用不上,且便宜你了,推走吧!看你还有些顺眼莫用还回来了,送了你吧!”说完又笑呵呵的道:“这下爷拿你这担柴也硬气些哈哈哈。”
狗儿一听,忙拱手回道:“谢刘爷!”回身让大傻他俩赶紧把柴放下,喜滋滋的跑去板车前争强着拉着试了试。
这车叫太平车,有两轮的也有四个轮的,一车能装好几百斤的货,是商队用来短途拉货的不二法宝。
用的时候在辕前用一头健壮的大牲口拉着,也可以接出两条绳索两边辅助牵引,狗儿当然没骡马用了,只能两条腿赶路。
城门这辆车是个两轮的,瞅着满车尘土,半旧模样,两边轮毂也磨的不轻想是走了很远的路,好在整个车身的木料用的实在,看那样,再用个三五年不成问题,也不知怎么就被城门兵给扣了下来。
谢了看门的刘队头,让大傻头前拉着,自己和狗剩后面推着,想想只用不到两担柴就换了这么一辆大车,以后拉柴就能省不少力气,心里那个美啊!这脚步走的就差飘起来了。
在回家的路上顺便买了些炊饼,稀粥可不顶饿,早前喝的那顿几次走水就化没了,卖力气的时候可得吃些瓷实的干粮!干下力,不吃饱,大黄牛都得累趴下,更何况是正长身体的时候。
肉虽然吃不起,但炊饼还是能吃到的,再不济曹阿婆的杂粮饼子,个大还便宜,物美价廉的东西,俩就管饱。
丢给大傻十文钱,让他买四个炊饼四个饼子,自己俩人拖了车到井边打了水慢慢得擦洗。车擦干净粥也煮熟了,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大傻回来。
到曹阿婆摊子前也没个多远,这大会儿不回来是跑哪里玩去了吗?大傻也没这么不靠谱啊!
灭了火喊过狗剩,俩人沿着路出去找人。走了二百来步眼尖的狗剩忽然拉住狗儿衣角,手指指前边大槐树旁的巷子里。
放眼看去,只见一穿青袍带头巾的汉子领着两个跟班正背对着自己伸着手,指着前面不停的喝骂着。
再看那前面有两个汉子正踢打着地上一个穿棉衣的小哥儿,那小哥儿却和一个穿灰衣的壮汉撕打在一起,仔细一看,正是大傻,和他撕打在一起的居然是张家庄的张二郎,旁边扮作读书人打扮嘴里却骂着污言秽语的便是张大郎。
如今这兄弟二人嫣然混成西城坊里的祸害,领着几个痞子无赖,控着手底下十几个男女幼童,整日里教唆着他们到处偷钱偷物,还把几个稍大些的孩子卖去东城坊做仆役,赚来的钱自己拿了花天酒地。
若有不服管教的就是一顿鞭打谓之‘教学’,据说这群人里有几个年老的乞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说解了几句,就被张二郎并着几个无赖汉一顿棍棒打了出去,第二天硬生生的就被冻死了。从此更是无人敢惹这俩兄弟,越发变得张狂起来。
眼看着大傻吃亏,狗儿瞬间就急了眼,一手捡起地上的泥砖又寻了一节棍子,弯了腰偷摸着溜到正骂的投入的张大郎身后,双腿下压攒足了劲儿一个纵跳,举起手里的砖头就狠劲的朝着他脑袋砸去。
那张大郎似乎察觉了什么刚好扭了头,一眼就看到砖头向自己拍来,嘴里发声怪喊忙举起手挡去。‘噗’的一声响,泥砖碎成两半,张大郎也被拍倒在地。
瞅瞅碎了一地泥块,狗儿叹口气道声可惜。举起手里的棍子向着正目瞪口呆忘了踢打大傻的汉子冲去,许是自己来的突然惊吓住了他俩,竟被自己给冲了进去,赶紧拽起大傻和那俩人对峙着。
这一幕气的倒地的张大郎直骂娘,俩呆汉才回了魂儿。
忙分出一人与狗儿撕打,那汉子三十多岁,生着满脸胡须,一对小眼努力的睁着,两腿蹬蹬的跑过来伸出拳头便向狗儿头上砸去,狗儿瘦弱的身子哪里敢接这一击,忙转了身向后躲去。
那倒地的张大郎,捂着头哎呀哎呀的被俩跟班扶了起,张了嘴就要开骂,只听着耳边一阵急风脑袋一痛,眼冒金花,人便爬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吓得俩小跟班扯着嗓子惊叫了起来,一旁挨了好几下重锤的狗儿扭头看去,原来慢后一步的狗剩也学了自己的样子寻了泥砖抽冷子拍翻了张大郎。
干的漂亮,这得要好夸夸他啊!
“好狗剩,够爷们儿!”然后伴着一声惨叫,赵狗儿便被那小眼睛大汉踹倒在地,唬得狗剩忙去救他。
一时间尘土乱飞、惨叫喝骂声不绝,小巷子里乱战成一片。
虽然下黑手放倒了张大郎,但是狗儿三人,年少体弱,又没吃中饭哪里是张二郎三个成年汉子的对手,凭着手里的棍子与赤手空拳的对方走了十几招便被打到在地。
胳膊护着脑袋,蜷缩着身子只留了屁股和后背在外。噼里啪啦的一阵雨点般的痛感袭来,狗儿痛的紧咬着牙闷哼哼。
从胳膊缝里看到后面的狗剩,前面的大傻也被打倒在地,和自己一样护着要害躺在地上直哼哼。
“直娘贼,敢偷袭爷爷!”那醒过来的张大郎拿着手里的棍子狠狠抽了狗儿后背几下,痛的狗儿再也忍不住了,便惨叫了出来。
那张大郎却不解气又狠踹了几脚才放过了狗儿,又来到狗剩面前接过小跟班递来的泥砖狠狠的向他脑袋上砸去,还好狗剩胳膊护的严实,只小块砸在了脑袋上。
那张大郎又抬起脚狠踢了几下,方解了气,瞅着远远的过来一群人,便领着周围的几个无赖汉子骂骂咧咧的离去。
“今日却是狠栽了几个跟头”看着他们那群人走远,三人才慢慢爬起来,狗儿叹口气无奈的说道。
互相瞅瞅对方,莫不是满身的鞋印,头上也是土,眼边、脸上眼瞅着就肿了起来,稍动一下便呲牙咧嘴的疼,大傻挨打久了些样子最惨,鼻子嘴角都流出了血,想是破了皮,看那怪模样,狗儿竟扑哧扑哧的笑了起来,这一笑就牵连到嘴角伤口,笑声也就变成了惨嚎声。
歇了一阵,咬着牙慢慢的站了起来,轻轻的活动了下身体,还好没有伤经断骨这些严重的伤,想来是这身棉衣起了些作用,不过它也撕扯了几个大口子。
唉,叹口气,改日拿去让曹婆婆帮忙缝补一下吧!
这样的群架从小打过很多次了,只不过这次是败了惨了些,只要身体无大碍回去将养几天也就回复过来了。
回身扶了大傻起来,三人相扶着往回走去,路上问了他缘由便轻声安慰了他几句,然后揭过不提。
原来大傻得了狗儿买炊饼的十文钱,一路摇晃着走。不巧遇到了张大郎这群人,内里的张二郎见傻子拿着钱玩,就想把它骗过来,谁知大傻不上当,还被骂了几句,一来二去便斗了起来。
如今钱被抢去,还挨了一顿揍,自己三人又不是对方对手,狠狠的咬咬牙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养好了伤,寻个机会誓必报了此仇。
人点背了喝凉水都塞牙,刚扶着拐了弯,就见一个坊丁领着几个个衙役匆匆跑来。见了狗儿便停了步,领头的一人上前说道:“你们三人灰头土脸又满脸伤痕,莫不是在前方巷子里斗殴的歹人?”
狗儿两下看了看,叹口气懒懒的上前施了一礼道:“回差爷,小子三个,刚刚在巷子里被歹人抢了钱,还挨了一顿打,正要离去!不知差爷有何贵干?”
那领头的一听圆目一瞪道:“胡说,如此慢待俺仔细你的皮肉!”说完眼珠一转又道:“你说被抢了钱就被抢了钱啊,说不上是你们几个偷人钱被抓了挨了揍呢!”说完就叉着腰便是一通大笑。
对这帮手黑心也黑的差役狗儿早有见识,地下一坐就哭天抹泪喊道:“俺们三个兄弟早早的死了爹娘,整日里在南城门乞讨,今日得了十文赏钱想去买些饼子吃,却被西城坊的张大郎张二郎抢了去。如今肚子没得吃还要被官爷抓了去,俺们活不下去了,呜呜呜…”
一旁的狗剩也赶紧趴在地上乱哭一气只留着大傻瞪大眼睛,吸溜着鼻涕傻愣着看。
那领头的衙役一看这模样,道声晦气满脸不耐烦的道:“别哭了,别哭了,俺又没说拿你,哭个什么球,不就是十文钱么,明日里再讨来不就是了!”说完也不再管狗儿三个,领着一帮差役又匆匆跑了回去。
呼,这帮狗差役,见自己是乞丐没了油水就匆匆离去,狠狠的吐了口口水鄙视了一番。又扶起狗剩,三人呲牙咧嘴的往回走。
玛德!是真痛,回去喝了粥,烧锅热水擦了身,早日上坑养着才是好道理。
本想着下午去铁匠铺买些斧头柴刀,若还有些时间便抓紧去柴山再砍些柴来,受了这一遭罪,看来这三五日是去不了柴山了。
苦捱着回了屋,锅里的粥也凉了,打着火又热一热,只刚刚温热了些就住了火。
破陶碗盛了粥,怕疼就只张着小嘴慢慢喝,连喝了两碗才饱了些,木桶里洗干净碗又歇息了好久才感觉身上轻快了些,叹口气,果然食物是治疗伤痛的最好处方。
挣扎着起了身,让他俩上了炕先躺着,自己去把借邻居家的柴刀还了回去,中国人有句俗话叫做‘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躺在炕上,耳边听着他俩的呼噜声,闭上眼心道,这一日真是过得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