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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南宋第二百章要人命的西和州西和州,原先它叫岷州,以前老秦人的关陇之地,如今宋金鏖战的最前沿。
也是大宋朝的西北门户,门户么,肯定是地理位置非常重要,看他境内,这头祁山古道,那头西北南下进入四川的要塞,这样的地方,在金人眼里那肯定是香饽饽,隔三差五不怼你一下那肯定是配不上你卓越的地位。
所以每年金人都要在这里与宋人打一架,这一打就是打一年,宋人是文明人,爱讲道理,不像是金蛮子,虎了吧唧就要动手。
所以宋人就遣使者去金国问他。
“你们虎么?能不能换个地方打,年年在这儿打有意思么?”
金人说:“不行,因为这里犯了我金太祖完颜旻的名讳!嗯,也就是完颜阿骨打,所以我们看这里不顺眼。”
宋人又打不过人家,只好把州衙南迁走了,但还是阻止不了金人屡屡南侵,站在高山往西北一看,处处狼烟。
等绍兴和议之后大宋把它改了名,叫做“西和州”。
西和州,地处秦岭南侧,长江流域并嘉陵江水系,西汉水上游,西北高,东南底,长年累月的流水冲刷让东南方向变成了山林区,那真是,峰峦叠障,山头陡峻,简直不能待人,好在人家西北地还算是平缓,受潮湿气候的影响,雨水总是不缺,土质又肥沃,四季分明的堪称大宋利州西路的粮仓。
西和州,州衙设在西和县城,辖长道、大潭、岷县三县,肉包子总免不了被狗惦记,所以每次倒霉的总有西和州,可叹美好的家园总是战乱连绵,让朴实的百姓,惶惶的无心种地。
唉,兴百姓苦,亡百姓亦苦啊!
大军出发,正好路过两州交接之地,这里设置了拦截关卡,没办法,乌泱泱一群人涌进阶州,会让好好的阶州变得乌烟瘴气,乱糟糟一片,还不如让他们祸害一个地方,回头等战事安定了,再回乡安置。
阶州人嘲笑西和州人为“金跑跑”,意思是只要金人一来举家就跑,一点与金人搏斗的勇气都没有。
西和州人觉得阶州人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有种你们来,金人的恐怖连官家都吓的逃跑,我们这帮拿着锄头的泥腿汉怎么能打得过人家?
一开始两州百姓还吵一吵,后来就习惯了。
不管什么地方人都能以贫富之分形成两大群体,就算是逃难也不例外,你看第一群,全是由牛马骡车组成的仕伸员外阵容,绫罗绸缎穿在身上,住人的帐篷一个赛着一个大,像举家踏青多过像逃难,这部分人要不是动作慢了一步还真能在阶州城里逍遥快活。
另外一波人就不能看,一个个满脸菜色,那是“扁担挑着儿和女,小车推着老爹娘”,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看到谁都是“员外爷,赏口吃的吧!出来时急,嘛都没带。”
一两个的还能照顾一下,但是满山边野的,再有钱的员外爷也会被吓得扭头就跑,这帮人从正月开始到现在都一个多月了,自带的干粮快吃到底儿了,流民营寨里已经陆陆续续出现卖田卖房的事儿了,等下一步就开始卖儿卖女。
这春天本就是荒季,再加兵灾,能让人过么!
所以当长长的车队路过营寨后,这车屁股后面就跟上了一大群衣衫褴褛的尾巴。
“唉,都是些苦命人!”骑在马上的老将军,打个饱嗝,扭头看看后面跟来的难民,就对着狗儿旁边一个军汉吩咐道:“过去说一声,离车队保持三里距离,但有越界,射杀之。”
一句“射杀之”让狗儿浑身打了个冷颤,再看老将军时就不敢嘻嘻哈哈说话了。
“哈哈哈,这滑头的狗儿居然害怕了!”老家伙指着狗儿对着左右军官大声笑道,笑完了就让周老头给狗儿解释。
“狗儿啊,押送大军淄重,能多谨慎就得多谨慎,若无事还罢了,假如贼匪袭来,驱赶后面这群流民冲阵如何?到时候防线被人冲破,一切休矣,再说这群流民里有没有混进贼人的探子还不好说哩!”
老行伍果然是老行伍,教训的狗儿无地自容,好不容易对后面流民升起来的可怜感,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狗儿赶紧双手抱拳对着几人道:“是小子误解了,还望诸位原谅则个!”
押着骡马车走,再怎么赶路也是走不快的,这路上还得时不时的停下来,探查前方左右山崖,浪费的时间更多,一下午时间也仅仅才走了三十多里路。
看看天色将黑,张老将军便下令让大家安营扎寨,探马找了个有水的半山坡,便指挥着民夫们开始伐木。
唐家村众人很自然的开始挖灶点火煮饭,狗儿也就回了唐家村人里面。
饭做熟狗儿抱着碗,拿着锅盔坐在一横倒的木桩上,伴着朦胧的夜色,欣赏这大山里的好风景,鸟儿归巢,小兽出洞,山头层叠,溪水潺潺,这么美的风景可就是静不下心来去看。
旁边的唐小七道:“你不扭头看流民就没事了?”
狗儿瞅一眼流着口水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的几个流民小娃,叹口气道:“我也不知道咋滴,总是会不自觉的看他们。”
唐小七沉默道:“要不走吧!”
狗儿道:“去哪儿?”
“过去看看?”
狗儿摇摇头,“过去也没用,老将军不同意,我们也不敢私自给他们粮食,去了也白白让人失望。”
再瞅一眼那个眼睛很大很大的小女娃,叹口气回头对唐小七道:“走吧!咱们回营房。”
饿着肚子的滋味,狗儿经历过,那感觉简直能让人发疯,可现在的自己也仅仅能够做到让身边人有的吃,流民?唉,无能无力啊!
闷闷不乐的回到营房,躺在铺盖上也无法入睡,一闭眼总是想起那双大眼睛的女娃儿,叹口气坐直身子,营房里其他人已经呼噜震天响,使劲儿捶捶脑袋,硬逼着自己躺下去。
“当官的都不管,你一个小衙役,能帮人什么忙,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睡觉!”
呼噜呼噜,学着他们的样子,假装自己在睡觉,捂着被子硬耐着性子不动弹,可越忍就越想动,翻个身,嗯,再翻个身。
“直娘贼!”
低声骂一句,重新坐起身,穿鞋下床,既然睡不着那就出去转转。
掀开帘子走出去,眯着眼瞅瞅远处的流民宿营地,隐约的能看到一些篝火,叹口气,抄着手满营房的溜达。
“小子,大半夜不睡觉,溜达什么呢?”
狗儿一抬头,刘张飞!大晚上的全副武装,想必是正在值夜。
拱拱手道声睡不着,就辞了他弯腰进了身后的营房。
这间营房是花十四的,狗儿进来时见他凑着帐篷口透过来的篝火光亮,正用个小匕首刮一根小棍子。
一抬头见是狗儿,花十四便呲着大白牙呵呵笑道:“狗儿你怎么过来了?”
狗儿看看左右已经熟睡的寨民道:“十四,你不睡觉在哪刮个小木棍干嘛,还刮着那么直溜!”
说着话便脱掉鞋子挤到他铺盖上,花十四屁股挪挪腾出个空地,指着小木棍嘿嘿笑道:“路上看到可以当箭杆的木枝,俺就砍回来仔细收拾收拾,回头等晾干了按上铁箭头和尾羽就可以用了。”
狗儿看他一边说还一边忙个不停,就笑道:“你走了一路,做好了多少支箭?”
花十四指指床铺地下的背篓,狗儿就弯腰拖过来看,吆,一大捆削好的箭杆,数一数,足足有五六十根,怪不得这小子一路上总是跑前跑后,还以为他掏鸟窝哩。
花十四可能不是一个很好的谈话者,但绝对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狗儿就守着他把外面流民可怜的事儿叨叨叨的告诉了他。
花十四一边削箭杆一边听狗儿说话,等狗儿说完了,就呵呵笑道:“放心吧狗儿,春天了,在大山里是饿不死人。”
狗儿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叹口气,这脑袋真是越长越笨蛋了,小时候每年春天吃不饱饭,都是跑到附近山里,钓鱼摸虾,摘野菜套野兔,只要费点力气,总能把肚子糊弄饱,外面这大山,多的是野味,单单是营帐前面的小溪里,就有百十条巴掌大的小鱼,下午去提水时还想着钓几条吃来着。
拍拍脑袋躺在床铺上,人啊,只要是能饱肚的东西都能装进肚子里。
这么一想,这睡意突然就袭来了,眼一闭便睡了过去,等到喊起床的梆子声敲了好几遍才睁开眼,屋里其他人早已经没了踪影,狗儿赶紧穿鞋出屋,起身早的且已经点完名的营房,已经开始吃饭了。
狗儿匆匆跑去营前的溪水边洗脸,漱口,扭头看流民营寨,似乎也在起身收拾,还远远的瞅见,昨晚的大眼睛,正抱着一个妇人的大腿在哪发笑,见狗儿看过来,还打了个照顾。
既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惨模样,狗儿的心情也好了起来,挥手与她也打了个招呼,便用麻布擦着脑袋回了营房。
刚进营房就被唐小二拽住了,“狗儿你昨晚去哪儿了?”
狗儿道:“去找花十四挤了一晚,你们吃过了吗?”
唐老三抱着个拌咸菜的木桶,急匆匆的走过,听见狗儿的话就奚落道:“吃什么吃,俺们都是泥腿汉,那像你小衙内一般,满营房乱溜达。”
狗儿刚要反击他,就见大官的营房里走出个军汉,扯着嗓子喊道:“抱咸菜桶的那个老杀才,还愣在那儿做什么?快把咸菜拿过来!”
唐老三应一声,扭头瞪狗儿一眼就跑了过去。
狗儿这个气啊,大早晨的小爷又没招惹你,无端端的冲我发什么怒,脚尖一转,人便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