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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南宋第二二四章郁闷的父子俩堂堂西军大帅的儿子,你说他缺钱吗?那答案自然是不缺钱的,狗儿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今天,晓得了,这家伙比自己还穷。
吴璘治家如治军,妻子和父母自然不会去说,但是下面小一辈儿的那是管束的特别严厉,为了避免自己的儿子们成为纨绔子弟,兵法都用上了。
兵法有云,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一帮小子若是没了银钱让他们摆阔气,自然不会做坏事,至于那些贯会带坏人的浪荡子们也就自然离着他远远滴,这是吴璘幸苦研究出来的妙招。
所以规定几个儿子,每人每月的常例银子只有五两银,若是不够,就行文来说明原因,理由好的自然会批给他们,若是想骗钱花的就是一顿板子。
从目前来看,吴璘觉得自己这法子管束的还不错,从大郎吴援到五子吴挺这些年来每个人每月的花用都没超过五两银子,比起街上那些动辄成百上千两银子大把撒出去的纨绔衙内,自己儿子们还是不错的。
抚慰心灵最好的安慰是什么?是银子或者是铜板。
这是狗儿的至理名言,既然面前这位贵人开口让自己提条件,那自然是要银子了,但自己怎么说也算是个“体面人”,直接开口要银子,让人看了多庸俗!所以狗儿就找了个幌子遮盖一下。
“咳,狗儿是吧!那个我选一百两银子!”
狗儿笑笑道:“好!”
少年人么,自然是爱要面子的,尤其是官宦人家的衙内,那是宁可借高利贷也不能让面子丢了份儿。
“但是我还有个问题!”吴挺讪笑道:“我只有五两银子,又是在大军营中,也没法找我娘亲要钱,你看看能不能先给你五两,等战事结束,回到家后,我再结给你剩下的钱怎么样?”
狗儿皱眉,堂堂大帅家的儿子怎么只有五两银子,蒙小孩儿呢?
“不行,这种事儿自然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嗯,就是当场了结,若不然你选第一个,我一文钱不要你的!”
“不行!”吴挺一脸傲娇的道:“我堂堂大帅的儿子,整个西军谁不恭恭敬敬的唤我一声‘少帅’,若喊你一声‘老大’我脸面何在?”
狗儿撇嘴,才八岁的小娃儿还“脸面何在”,看到这副贵人嘴脸,心里头就是一阵腻歪,冷哼一声便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既然答应给我钱,哦,你也可以反悔,你毕竟是大帅的儿子,你说出来的话人人都会信。”
“不不不”吴挺赶紧摆手道:“我说出来的话自然不会反悔。”
“那你给我钱”狗儿冲着他伸出手掌。
中军大帐,迎接天使的宴席已经摆上好久了,可这桌前众人始终没人动筷。
“来来来诸位兄弟,幸苦操劳许久,换得阶升一级可喜可贺啊!让我们共饮此杯酒!”
走马承受,一个总爱给皇帝打小报告的官员,他说出来的话,那是人人都当耳旁风。
咳,好尴尬!走马承受讪笑的自饮了一杯。
“诸位将士在阵前幸苦厮杀了许久,咱家斗胆替皇上谢诸位一杯酒。”
太监大家自然不感冒,但是代表皇帝的太监,还是要给些面子。
一群大将举起杯中酒,犹如喝苦药水一般喝进了肚子里,然后,嗯,继续冷场。
“诸位,秦相公说了,诸位的功劳他铭记在心,回头一定会在官家面前为诸位美言几句,还有这功劳考评也会酌情照顾!”
秦相?我呸,奸臣!岳大帅多伟岸的汉子,竟被他以“意图谋反”的牵强罪名给陷害置死,大家恨不得生吃其肉。
“大帅,时候不早了,卑职军中还有些事儿就先告退了!”
“大帅,属下也要忙公务了,恕罪恕罪!”
一群人拱拱手,片刻间竟走的不剩一人,嗯,还有一个走马承受!
“这个这个……”
原本这众将还给个面坐在桌前,结果郑仲熊一开口,犹如扫把星一般,人全走了。
真是赤裸裸的打脸啊,郑仲熊叹口气,作为秦相公的亲信,在朝廷甚至在各州官衙,没一人敢这样对自己摔冷脸色,但是在军中,没办法,原因自己也知道。
“郑抚使,军中将士多是些不懂礼数的粗糙汉子,你莫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吴璘这个郁闷啊,下面人不买账,自己夹在中间实在是难受。
“这个吴帅啊,时候也不早了,我看还是算了吧!两位贵使一路上舟车劳顿,让二位早些休息吧!”
爱打小报告的走马承受,又开始和稀泥了。
“对啊,对啊!我们也吃饱了,早些歇息吧!”今天可是吓了好一跳的左公公巴不得早些休息哩。
吴璘见状,只好道:“那好吧,二位的帐篷早已经收拾齐整,就在左近,我唤人带您二位过去!”
“先不忙!”
坐在客座上首的郑仲熊自喝了一杯酒喊住众人道:“吴帅,他们走了,这里也没别人了,有些话我也可以痛快的说了,秦相可是说了,限期十日,必让围困的金人离开,哪怕我等一路快马加鞭,也用了八日路程,这么一算只剩下不足两日,朝廷与金人订的条约是,迟一日每人一百两银子的赔偿钱,这钱,秦相公可说了,他会在你利州西路的辖境内征钱,若是惹出什么乱子,还会拿你利州路官员顶罪!”
“利害说给你了,剩下的是好处,秦相说了,若是事情办的漂亮,日子没有迟误,今年你利州西路遭遇了兵灾,安惯例赋税会减少三成,但相公说,他会禀奏陛下,酌情再减二成,里里外外那就是五成赋税,你利州西路百姓也就能彻底的休养生息了!”
“诺,吴帅,这本手书是秦相公让我转交给你的,你可以看看,下官觉得你最好还是早些放人。”
吴璘阴沉着脸,接过他递来的手本,粗粗的翻看了一遍,叹口气,又是听话就给甜枣,不听话就准备吃棒子的作派,自己虽是一路封疆大吏,但对于朝廷来说罢自己官职也难不到哪里去,这川陕防线若是自己这一路出了漏子,唉,不敢想象。
于是吴璘就苦笑一声,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拱手道:“某家自会遵从!两位天使可以去休息了!”
见吴璘听话,郑仲熊和左公公互相对视一眼,站起身来拱拱手,就被伺候的亲卫引了下去。
旁边的“小报告”见状也连忙拱拱手走出去。
这屋里就剩下了吴璘,既要把差事办成又要安抚好手下众将士,夹在左右之间,好难啊!
郁闷,伸手拿起面前的酒壶,也不往酒盅里倒酒,直接咕嘟咕嘟的往嘴里灌,希望能去去这满腹烦躁,但是借酒消愁愁更愁!一壶酒喝完这脑袋是越发的清醒。
叹口气,便起身走了出去,一出门,嗯?“挺儿,你怎么在这里?”
八岁的小娃,对着天上的半牙月亮哀愁的问道:“爹爹,你说这天上的月亮为什么会有残缺?”
吴璘一愣,看看也一脸郁闷的儿子,眉毛就皱到了一起,自家儿子自己晓得,每次他情绪不好时,就爱问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怎么了挺儿,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说出来,父亲可以帮你参考参考!”
吴挺点点头,“父亲,你说男子汉大丈夫,许给别人的承诺,要不要完成?”
做家长的教育孩子,要根据年龄段与其心性相结合,比如说面前这个问题,对予八岁的孩子,自然是毫不犹豫的说是。
但对于十八岁的孩子就要告诉他,“承诺要斟酌清楚再选择完不完成”。
到了二十八岁,那就是“承诺若是对自己没损害就选择完成”!
至于三十八岁,这些话得轮到他对自己的孩子解释了。
吴璘听了他问话,干脆利落的点点头道:“大丈夫说话,自然信守承诺!”
吴挺认真的看着吴璘道:“父亲,孩儿对一个人承诺给他一百贯钱,可是我没有,若是过了今日就算是违诺了!”
吴璘:……
五根手指伸出去又合起来,最终忍了下来。
“父亲,你是不是想揍孩儿?我晓得,再好的父亲也像这天上的月亮一般,总会有些瑕疵!”
吴璘这个气啊,这个鬼灵精一般的儿子,总是拿话头来挤兑自己。
“拿走!”吴璘一把解下腰间的钱袋道:“这里面有二百两银子,你扔那人脸上,再告诉他,我们吴家男儿,信义是融进骨子里的!”
吴挺一把接过钱袋,垫一垫道:“谢谢父亲,您还是最疼我,放心,儿子会把这二百两银子全摔他脸上,我吴家男儿当以信义铸灵魂!”
看着儿子蹦蹦跳跳的开心离去,吴璘的心里却是越发的郁闷,若是有个人也能解决掉自己的郁闷该多好。
“来人!”
“属下在!”阴影里传来一句回音。
“派人跟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回主公,不用去了,从五郎站在这里时属下就已经派人查清楚了!”
黑暗中走出个穿普通军衣的精壮汉子,左右看一眼,便对着吴璘低声解说狗儿勒索吴挺的事儿。
吴璘听后,不但不生气,反而呵呵笑道:“这小崽子不光是贪财,这胆子也非同一般的大啊,嗯,心思不少,我本以为五郎不比他差,结果是拍马不及!”
“属下也是这么觉得,主公要不要提前做些准备?”
吴璘看看天上的残月道:“不必,他人还小,等再观察几年彻底了解其心性后再说吧!”
“那小的就先告退!”汉子爬在地上磕个头,起身提着手中打更的竹筒就要离开。
吴璘突然道:“上下尊卑还是要的,既然人醒了,就把他抬到大狱里,嗯,就和张奇关押在一个牢间里,对了,再把里屋桌面上的手书交给他看!”
“是,主公!”
汉子点点头,敲着手中竹筒,提着手中灯笼慢慢离去,一边走一边喊:
“戌初一刻,熄火熄灯,天地昏黄,切勿乱行!”
吴璘瞅着打更的军汉越走越远,嘴角一歪,自言自语道:“既然多拿了我一百两银子,那就得实现你的价值!若是想不出来,今年就在这狱中准备过中秋吧!”
本就缺少一大半的残月,被一片莫名出现的黑云所笼罩,这天地间原本还有些朦胧的光亮自此消失。
夜枭孤叫,百鬼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