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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七章两耳忽闻窗外事

作者:偷糖吃的黑蚂蚁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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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在南宋第三七七章两耳忽闻窗外事“狗儿,你今日还去书院吗?”

    嘴里咬着馒头的王厚,满脸兴奋的冲着正在喝米粥的狗儿问个不停。

    狗儿三两口把碗里的粥喝干净,抬头瞅一眼他,再扭头看看也是一脸期盼的望着自己的花十四道:“咋滴,你俩今天有事?”

    “是啊,俺们听说今天菜市口要砍人头哩!”

    王厚嘴里喷着唾沫星子,遥遥指向菜市场的方向,再次重复道:“要砍好几个人头哩。”

    花十四也补充道:“是极是极,要砍好几个头呢。”

    狗儿撇一眼俩人,翻个白眼道:“这两日,菜市口天天都有砍头,有什么好稀罕的!”

    “不是狗儿,今天要砍的人头可是特殊!”王厚一时兴起连手里的馒头都不吃了,扭身过来神神秘秘的解释道。

    砍人头么,不就是犯死罪的好汉爷,临死前唱声“壮士歌”,刽子手举起鬼头刀,一刀剁下去,下面围观的看客喊声好,便算完事儿,血呼啦呲的,有啥好看的。

    狗儿就撇他一眼,道声无趣,继续吃饭。

    旁边的花十四见狗儿似乎没理解,转身过来低声道:“犯人要游街示众呢!”

    “那个犯人不游街?”狗儿不耐烦的回他一句。

    “不是的狗儿,今天的犯人特殊!”俩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特殊特殊!有什么好特殊的,难道砍的是官员?”

    “那倒不是!”王厚摇头道。

    狗儿不满的瞅瞅俩人,“那你俩说,哪里特殊了?”

    俩少年张张口,憋着一脸通红就是不说话。

    旁边也在吃饭的庞大郎,看不下去了,对着俩人嗤笑一声道:“听说今天砍的犯人里,有两个是女的!”

    “女的?还是俩?”

    狗儿一脸吃惊的瞪着仨人。

    王厚和花十四嘿嘿笑着对狗儿道:“俺俩不骗你吧!”

    话说狗儿为何会吃惊的发呆呢?

    因为在古时,被判为死刑的犯人,除了钦定要犯或者特殊时期的犯人需要立即处决外,其他的罪犯,都需申报给上级官府递送至朝廷,反复审核无误,再等待皇帝朱笔勾决,才能批准砍头。

    而且处决犯人时,官府也不能随时随地的想杀就杀,得需要特定的日子和时间,比如后世人熟悉的“秋决”和“午时三刻”,就是这样。

    原因是古时人爱迷信,认为秋冬树木凋零,一派肃杀之气,要顺天意而行,处死犯人正当此时,又选定午时阳气最盛的时刻才行刑。

    被杀的犯人也多是男子,极少有女子被杀,因为在古时,女子也代表着钱财,哪怕是摊上谋反的大罪也往往是被押进教坊司,充当官妓。

    但是在官僚主义横行的古代,朝廷的规定是规定,但到了地方,往往有许多“特例”。

    比如说前几天的一场大雾,引发了龙州数百起大大小小的案件,一时间全城百姓人心惶惶,朝廷为震慑不法事儿,特请了利州西路的特令,只要案件证据确凿,犯人认罪,就能特例处决。

    这也是为何最近龙州城菜市口人头滚滚的原因,但是处决女犯,还是第一次,并且一次就是俩。

    官衙打犯人屁股,不管男女都是要扒裤子行刑的,而砍人头,虽然不至于扒裤子,但是女犯人的外衣都是要被剥去,只留着内里贴身的衣服,而且那些押解的官差为了赚嘘头,还会故意撕扯开女犯的胸口,露出,嗯。

    就因为这点龌龊的念头,两个好好的少年就成了下流胚子。

    “去不去狗儿!咱仨一起,听说有个女犯长的是如花似玉,绝世美人。”

    王厚用一副男人才懂得的目光对着狗儿眨巴眨巴眼。

    狗儿呵呵笑一声:“狗屁美人,你见过谁家的美人被砍头?”

    王厚见狗儿不信,就指着庞大郎道:“不信你问庞大哥。”

    不等狗儿问,庞大郎扒拉着饭碗道:

    “厚哥儿说的没错!那个美人是,暗窑子的老鸨子,惹了不该惹的人,才被押去菜市口吃这一刀。”

    “老鸨子?”

    狗儿似乎明白了什么,抬头问他道:“那另外一个妇人是不是人贩子?”

    “咦,你怎么知道!”

    嘿嘿嘿,狗儿神秘的笑一笑道:“我还知道她俩人惹了谁!”

    “是谁?”

    狗儿指指天,再指指地呵呵笑道:“龙州的天,此地的主人。”

    “什么意思?”

    三人你看我,我瞧你的连连摇头。

    狗儿叹口气,道声笨,丢了碗筷抹一把嘴角,就背着手走出屋外。

    王厚看到便大声问道:“咦,狗儿,你去哪儿?不是说去法场么?”

    “去什么法场!”狗儿头也不回的说道:“美人脑袋没掉前叫美人,没了脑袋的叫女鬼,要去你们去,我还得去书院上学呢。”

    鹿苑书院丙字号屋舍,狗儿从人人争抢的前排,搬到了最后面的位置,不是因为同屋里人高马人,总爱欺负人的胖头陀刘小胖子,也不是出手最大方的小员外陈涛,更不是学业最好的王知行,而且因为这间屋舍的出口,开在最后面。

    算上今天已经是第五天进学了,教授自己这屋课业的先生,狗儿已经摸的清清楚楚,其他的不说,单单只提他上课的习惯,狗儿就有些无语。

    一开课,就先让众人一个个的背诵昨日的他讲的课业,等全查验完了,才开新课。

    每天也就学个五六句,翻来覆去的老是这些,狗儿很不耐烦,尤其是遇到笨学生结结巴巴的半天都背诵不完,狗儿是急的不行。

    比如说胖头陀刘小胖,身子像肥猪,脑袋更像,进度快的学子都背到了“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了,他还在磕磕巴巴说,“欲治其国者,先修其身!”

    然后被先生狠狠敲了一棍,身子一哆嗦,让本就枯竭的脑力,彻底歇了菜。

    “下去吧!你今日不开新课,继续温习以前的课业!”

    刘小胖含着眼泪道声是,乖乖的回去了座位。

    先生握着戒尺,随意的指指探出门口半拉身子的狗儿道:“赵大狗,你过来背诵。”

    狗儿听到喊自己名字,身子连忙转进来,起身道声是,便快步走到他面前道:“回先生,我准备好了。”

    听到狗儿回话,原本跪坐在蒲团上的先生,两腿盘起来,懒散道:“嗯,背吧。”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十所指,其严乎!”

    随着狗儿流利背诵声,一开始还盯着狗儿看的先生,也闭上了眼睛,摇头晃脑的像是打盹一般。

    “先生我背完了!”狗儿拱拱手唤醒他。

    “嗯,不错!文句都背诵过了,释意如何?”

    狗儿道:“学生记得!”

    “我问你,‘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何解!”

    “回先生,这句话是说让自己诚实!”

    简短的一句话,让先生一愣,瞅着狗儿疑惑道:“没了?”

    狗儿拱拱手,“没了”。

    做学问当抱着谨慎至诚的心态,眼前这小娃虽然聪慧,但是性子实在是不着调,气的先生指着狗儿斥责道:“胡闹,圣人的话如何能这般曲解!”

    狗儿撇撇嘴,“圣人的话就是这么说的!”

    先生见狗儿胆敢顶嘴,气的吹胡子瞪眼道:“胡说,圣人明明说‘所谓使自己的意念诚实,就是不要自欺欺人’!那里只你说的那几个字。”

    狗儿翻个白眼,轻嗯一声,谁知道这一下,彻底惹怒了先生,拿起桌子上的戒尺就对着狗儿怒道:

    “伸手!”

    狗儿叹口气,把右手伸了出去。

    “换手!”

    好吧,人家可是先生,惹不得。

    啪啪啪。

    三声响,狗儿呲牙咧嘴的回转了回去,嗯,直接出了门。

    这次可不是狗儿偷溜出来的,而是先生让狗儿滚出去罚站的。

    “活该!让你嘚瑟!”

    下一个被先生喊去背诵功课的王知行,在和狗儿擦身而过时,用俩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狠狠嘲笑了一把狗儿。

    狗儿瞅一眼比自己大三岁,但个子只到自己眉毛处的他,就扭头看看恰好正在喝水先生,嘴角一笑,冲着他脚丫子就是狠狠一绊。

    窟通一声,人爬在了地上。

    这动静自然惊动了讲桌前的先生,只见他疑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王知行,咳嗽一声便满脸激动的道:“孺子可教也,如此尊师重道,吾一定会给院长分说,这下个月前去参加书院比试的人里面自然有你!”

    原本想告狗儿黑状的王知行,一听他这么说,也不指点狗儿了,满脸激动的对着先生磕了俩头。

    “好好好,快过来背诵一下你的功课。”

    王知行道声好,便开心的跑了过去。

    这小子真是好运气,狗儿腹议一句,迈步走了出去。

    人出了屋子,也没有乖乖的面壁思过,熟练的走到南侧第二间屋子旁,咳嗽一声便冲着同样正在检查学生课业的先生道:

    “先生,学生今日又来晚了!”

    同样留着一簇美髭的先生,捋着胡须对着狗儿笑眯眯道:“无妨,你是因为要照顾生病的兄长才迟到的,算不得失礼,快进来吧,温习一下昨日的功课,一会儿过来背诵给我。”

    狗儿恭敬的鞠一躬道:“是先生。”

    人便坐到最后一排矮桌后面,拿起桌前的湿布帕,用心的擦擦手,又问前桌同窗借了抄录的注释笔记,默默的看一遍,再嘟囔着背诵一遍,有不解的地方便问下旁边的另外一个同窗。

    就这样,几刻钟过后,狗儿便把笔记还给前边的人,就站起身来,走到先生跟前拱手道:“先生,学生准备好了!”

    “嗯,背吧!”

    “子曰:巧言令色,鲜仁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