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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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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人都多想登山,或想成官掌握权利为民为财,或想成仙,或想长生不老。

    薛脸没想过。

    春风微佛的下午,阳光照在水面一片波光粼粼。

    远远的有人对他行礼,“公子,王叫您。”

    薛脸放下书,起身离开接天连碧的湖心亭,走过长长的红色漆染的廊道,走过重叠的重檐屋顶的宫楼,穿过青葱满园的花木,他走到一座宫殿前,路上宫人对他行礼。宫殿里他的母亲,这个国家的王正在等他。

    他对母亲行礼,母亲点了点头,让他坐下。

    他就在左边空着的他的位置坐下。

    见状宫人就开始上菜,很是安静。

    高位上他的母亲还很年轻,但其实她已经三百岁余了。母亲在三十五第三次登山的时候成了仙,现在她已经治世三百年了。

    他是她的第三十六个儿子,在他之前他还有三十五个哥哥姐姐,父亲是母亲的第七位的夫君。

    这并不是说母亲只有父亲一个男人,除了父亲母亲还有一些侍人。侍人也替母亲生了孩子,所以他的哥哥姐姐并不全是嫡子,虽然有尊卑之分,但公子和公主的称呼并不会变。

    王似乎不会生育,所以他是父亲从胸口怀出来的。

    生下他之后父亲的胸口会留下一块深红色的浅坑,坑不大,只有婴儿的拳头大小,他就是从那里孕育出的胎果里出生的。

    孕育的胎果长到成人拳头大的时候需要摘下来然后放在宫室的一种水里,胎果会在水里长大,当十个月的时候胎果会破落开,然后胎儿就出生了。因为它可以孕育胎果,所以被称为胎水。

    除了胎水,还有一种是胎木,据说胎水的国家多水,胎木的国家多树木。

    王是男子的国家并不会出现胎水和胎木,王的孩子还是从母亲肚子里孕育出生。

    因为胎果是人为的摘下所以留下了坑。据说摘下他的时候整个宫闱都听到了父亲的痛呼,父亲是用半条命生下了他呢。

    似乎生下他消耗了父亲的生气,所以在他十五岁的时候父亲就死了。

    但其实他知道父亲是自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因为母亲还是那样的年轻,而只有他在老去,他不想母亲看见他衰老的样子也不想衰老,因为他怕母亲会不喜欢他。

    父亲真的很喜欢母亲,他不知道母亲是不是也同样的喜欢父亲,但他想母亲还是爱着父亲的,或者说对每一任夫君都是爱的。只是因为她不会衰老,所以她对此无能为力。

    今天是他的生辰,宫厅里还有几个哥哥姐姐,母亲第一个孩子早已经死去了,现在还活着的只有他和几个哥哥姐姐,除了周游列国的哥哥姐姐,母亲只剩下十一位儿女了,其他的都死了。有的是老死的,有的是自杀了,他还有两位姐姐是死在了生育的时候。

    今天到场的是四个姐姐和三个哥哥,加上他八个人,四四分坐两边。

    宫里除了王生辰,公子公主生辰并没有宴请群臣的习惯,而是一家人吃次饭然后就会各自散去。

    看着高座上的母亲,他总是在想仙是什么。

    一个人孤独的活着,丈夫,孩子,臣子,宫人,一个一个老去,而只有她还活着,然后还得继续活下去。

    所以他不会去登山。

    因为他觉得成仙太孤独了,也不想一个人永远孤独的活着,他还是喜欢平凡的生老病死。

    他的兄姐也没有人登山,似乎也是发现了王的孤独,活着的孤独。

    所以他们也比一般人清冷,也比一般人脆弱,所以他们才会自我了结自己的生命。

    今天过后他就已经二十九了,虽然登山没有年龄限制,但二十九三十是人们认为可以登山的年纪了。

    旁边的哥哥姐姐早已经送了他生辰礼,只有母亲的生辰礼他还没收,他站了起来,提出了他的哥哥姐姐三十岁前同样的生辰礼物,“母亲,我想离开王宫。”

    母亲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说了一句好。

    清清冷冷。

    她算一个好母亲,但也不算一个坏母亲。她没有逼迫他们去登山,没有逼迫他们做任何事情,她的每一个儿女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她给予他们所有的东西,舒适的生活,宽阔的府邸,名师,书籍,她只是没法给他们很多的爱而已。

    对此他不评价,但母亲算一个勤恳的王。国家风调雨顺就是证明。

    但也只是勤恳。

    因为国家依旧有贫困的民,也有偷鸣狗盗之人,也有贪官污吏。

    她杀了很多人。

    也没有接受黄纹。

    年少的时候,他问过母亲,那是在先生告诉他张的王接受黄纹的事情的时候。

    母亲告诉他接纳黄纹就要分配黄纹土地。

    而一个国家的土地有多大在成仙的时候天就定好了。接纳黄纹分配黄纹土地,黄纹定居后有了孩子,孩子长大后需要分配孩子土地。如此孩子有了孩子,几十年几百年之后那需要分配的土地就会越来越多。因为没有天灾也没有战争,死亡的人数远远比不过新生的人数,这样本来分给民众的土地就会减少,而民的孩子也有了孩子,那样到最后会没有土地分配给民了。

    “那为什么还有贫困之人,你不是仙吗?仙可以做很多事情,那为何不给他们吃的住的呢。”

    “民只是民才有国家,如果民全都住在宫廷楼阁里,谁去工作呢?民都住在宫廷楼阁里那就不分民、官还有王了。”

    “不分不好吗?”

    “没有王国家谁来管理决定呢?没有官谁来替王管理国家呢?”

    “……可官会贪污会草菅人命会压迫民。民因为官生活艰苦。”

    “他们是官也是民,民会为了吃的为了钱财偷取别人的,那官也会为了更好的享受而贪污和压迫民。”

    “不可以把贪污的官都罢官吗?”

    “罢掉了之后呢?新的官依旧会贪污的。”

    “那就再罢掉。”

    “之后呢?”

    “阿植,你想国家变成第二个绪吗?”

    “……”

    在相隔两个国家的绪的王因为太过纯洁不能接受有官贪污,把官驱逐成了黄纹。

    但新的官依旧有贪污,她还是把官驱逐了,但即使如此还是有官贪污,不仅如此还有民犯了杀人抢劫之罪,她把民也驱逐了。

    所有做坏事的人她都驱逐了。

    但没有了坏人,好人又是以什么衡量的呢。

    没有了衡量,所以好人因为一件不起眼的拾金而昧变成了“坏人”然后被驱逐了。

    如此驱逐的民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最后国家只剩下寥寥皇城下的民,这时,绪王才反应过来根本没有没有犯“罪”的人。

    而她也犯了“罪”,强求之罪。

    所以之后她就放弃了没有犯罪的国家。

    母亲看着他轻轻笑了,那是他第一次看到母亲的笑,“我很高兴你这么善良。阿植,不用担心,民有民自己的人生,怎么过他们都还有登山这一个选择。”

    他看着母亲感觉到她温柔的同时又感觉到了母亲的冷漠。许是因为她是王,她看过太多生死的原因吧。

    年幼的他这样对自己说。

    然后他就不再亲近母亲,孺慕期待她的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