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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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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只带了一辆马车,因为从薛到绪还需要穿过两个国家,所以行李并不多,除了剑和银两,食物甚至衣服都只是度过去绪的路程而已,到了绪可以在绪添置。

    夜晚他们睡在马车里,早上又启程。

    他们在一年盛夏之前离开薛,花了一年时间在一年夏季之前到达了绪。

    越接近绪,路上他们遇到的登山人越多,大多额头系着头巾。

    他们都是黄纹,都朝绪而去。

    因为十二门之中只有戌门黄纹可以登山。

    在以前黄纹想登山需要缴纳高昂的费用。

    所以经常会倾举家十年甚至二十年省吃俭用之力去登山一次。

    但民成功的都少,更何况黄纹呢,所以结果可想而知。

    黄纹反抗过,但不是黄纹的登山者也同样多,加上护卫山门的州师,所以黄纹的反抗以受伤惨烈告终。

    只得缴纳高昂费用,但交的起的黄纹几乎没有。

    所以一直以来黄纹都不可以登山,直到两百面前绪王驱逐民国家凋零。

    没有民的国也不再是国,三公提议学张。

    此时绪王已经放弃处理朝政了,也没有朝政可处理,因为都没有民哪有朝政。

    所以她同意了三公的提议,敕令黄纹可到府驿登记为民。

    但没有黄纹涌入绪,连穷凶极恶之人都没有。

    因为谁知道他们为民了绪王还会不会再驱逐他们,他们自认为做不到连一粒米都不拾,所以与其之后被驱逐,还不如一开始就是黄纹。

    府驿门可罗雀,见此三公提议开放戌门,让黄纹也可以登山,这样黄纹感激一定会来登记为民。

    绪王同意了并下了敕令。

    黄纹纷纷试探,见戌门前真的没有驻扎州师,虽然可能是连州师都没有了,毕竟没有民了不是吗?

    黄纹这才渐渐相信,然后才陆陆续续有黄纹登记为民。

    但怕像张一样,绪只接纳了很少的黄纹,当人数可以让国家开始运行的时候又取消了敕令。

    对此黄纹没有想法,因为不能为民他们终于可以登山了。

    虽然绪现在已经又恢复了当初的繁华,但因为绪的民几乎是黄纹变成的,因此人们称呼绪王伪王。

    虽然称呼绪王伪王,但黄纹还是感激绪王的。

    因为不可以登山就代表不会有黄纹乘鹏为官报复,所以黄纹地位低下,人们多欺辱打杀。

    直到绪王开放戌门,开放戌门黄纹可以登山,才改变了黄纹低下甚至低贱的现状。

    虽然现在黄纹依旧被人们漠视,但现在他们至少还是一个人,而不是活着的草芥。

    也是因为感激,所以黄纹才抱着即使再次被驱逐为黄纹,也进入绪登记为民了。

    在到达绪之前,在初冬的时候,薛植和梨溪在与绪相邻的才遇到了继礼宰虎和阿利。

    当时,几个男人正在踢打阿利。

    行人都纷纷避开了。

    只有同样到前面舍馆投宿的他们和宰虎继礼阻止了。

    一路上他们经过城市都会投宿舍馆睡几十人一间的通铺,但带着伤人不好住通铺,舍馆前,薛植对舍人说,“请给我们一间客房。”

    舍人看着壮汉怀里受伤的少年,刚刚他们阻止的一幕他也看见了,虽然他也同情少年,但也仅仅只是同情。

    因为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虽然大庭广众之下踢打的很少,但在城市南边青瓦红墙的院子里,每天都有人死去。

    所以他已经习惯了,也无能为力。

    “客,非常抱歉,因为你是黄纹,黄纹带着伤者是不能入住本店的。”

    这是怕惹麻烦,也怕黄纹把伤者弃在舍馆不管,所以几乎每家舍馆都是如此。

    薛也是如此。

    所以薛植系上头巾之后第一次在人前解下了额头的头巾。

    见他额头光洁,舍人依旧用没有多少感情色彩的声调说,“客不是黄纹,可以入住本店。”

    他态度转变,梨溪他们没有气愤。

    因为这就是世道。

    已经习惯了,都没有黄纹对此气愤了。

    舍人引着他们走进舍馆,两个稍小一点的男孩走过来接过他们手上的缰绳。

    “客可以放心把马和马车交给他们,他们会安顿好马,行李随后也会搬到客房间。”

    舍人说着又引着他们穿过舍馆去到后院,在四方后院右边的第一间客房门前停下。

    推开客房门,客房中间是厅,左右是卧房,卧房里还有书籍。

    因为登山之人众多,又路途遥远,所以舍馆为了人们长时间的居住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长时间居住没有问题。如果愿意还可以自己动手做饭,客房外面有炉子,院子树下还有水井。

    宰虎把晕过去的少年放在了左边卧室的床上。

    舍人站在门外面一边看着一边说,“院子里有炉灶,也有水井,客可以选择自己做饭烧水,也可以选择让我们准备,只是费用会贵些。”

    薛植跟梨溪一起站在床边看着宰虎把少年放下,点头。

    继礼站在门口,见宰虎把少年安置了,问舍人,“可还有客房?”

    舍人这才看向他,摇头,“这是最后一间客房了。”

    “那可还有通铺?”

    舍人摇头,“快入冬了,冬天登山路途不好走,所以通铺已经住满了。”

    “那附近可还有舍馆?”

    “往西去有几个舍馆,但越往西去舍馆越便宜,所以也是最早住满的,客想要住宿可以往东去,过两条街就是,只是东去的客栈都会贵些。”

    继礼就沉默了,因为两条街太远,他们不能丢下刚刚救下的少年给他们自己去别的舍馆,而且客栈比舍馆贵很多。

    他们路费并没有那么多。

    考虑接下来还要走大概四个月,他们需要节俭。

    薛植过来说,“不介意的话跟我们一起吧。”

    继礼说,“那费用让我们也出一半吧。”

    薛植点头,“那后几天的费用你来出吧。”

    见他没有说些客套话,继礼不由得对他感官好了起来。

    因为都是登山之人,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人亲切,如果亲切客套,那说不定是怀有恶意。

    “嗯。”

    薛植递给舍人一些银钱,“请帮我们请一位大夫,然后给我们送些水和吃的吧。”

    舍人看了一眼额头又系上头巾的清雅客人接过钱离开了。

    在等大夫过来的时间,因为至少在少年伤好之前他们都会住在一个房间,所以梨溪率先交谈了起来。

    然后他们各自说了名字。

    轮到薛植的时候他说,“我叫薛脸。”

    梨溪就睁大了眼睛。

    因为一路上他们并没有跟别人相熟,因为他们是“黄纹”,所以也就没有介绍名字。

    他才知道他改了名字。

    不是因为不想透露名字说了谎话,是真的改了名字。

    是什么时候改的?

    是系上头巾的那天吗?

    所以那天他不仅只是绑起了额头,还舍弃了名字吗?

    他到底为他做了多少啊。

    该让他怎么偿还啊。

    还不清了啊。

    梨溪把头埋在了臂弯里,眼泪湿了衣袖,嘴角弯了起来。

    他觉得即使公子现在就跟他绝交,他也没有遗憾了。

    所以之后梨溪称他阿薛不是因为想知道他后悔的时候他可以发现,而是因为这是他名字里还存在的字。

    宰虎和继礼看着他突然的动作,薛脸大概知道因为什么,只是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做了什么。

    舍人很快请来了大夫,大夫看过之后,留下药方让他们去抓药。

    正好舍人又端来吃的,他们请舍人帮忙抓药,舍人抓了药回来,他们也吃了饭,然后给少年煎药喂药,期间少年没有醒来。

    他们又洗了澡,这时天也就晚了。

    所以他们就歇下了。

    因为少年睡了一张床,所以他们用自己的行李打了地铺,还好屋子里烧了碳,不冷。

    但夜晚的时候少年发起了高烧。

    于是他们又让舍人去请大夫。

    大夫来看过,让他们熬了药给少年灌下。

    少年喝了药,在早上来临之前醒了过来。

    醒来的第一眼就是对他们道谢,然后又昏睡了过去。

    少年身体虚弱,烧反反复复烧了三天,这才渐渐退下了。

    他又对他们道谢。

    他们让他不要在意,好好养伤。

    养伤的时候他们没有问少年什么,少年也没有说自己的身世,只是对他们道了谢。

    又过了两日,他们也熟了起来,只是少年还有些拘谨。

    他们坐在厅里聊天,少年躺在床上听着问他们,“你们要去登山吗?”

    他们点头。

    少年问,“你们登山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问的很唐突,但他们告诉了少年。

    梨溪说,“我想脱离黄纹,然后建立一个黄纹可以为民的国家。”

    听闻他的话宰虎啊了一声,然后笑了起来,“我们也是。”

    梨溪就兴奋起来,“真的?那真是太巧了。”

    “对啊,好巧。”

    薛脸目光就看向继礼,就像他和梨溪一样,宰虎和继大哥也是继大哥是登山人,而宰虎是跟随之人,所以这个想法是继大哥的想法吧。

    但继大哥给他的感觉不太像一般黄纹,是因为什么事才变成了黄纹吧。

    但少年却低下了头,然后又抬头,“如果你们没有鸿运你们还要去登山吗?”

    梨溪说,“会。总要做些什么。不能成仙,还可以做乘鹏之人,然后可以在辖地里接纳一部分黄纹,即使只是一部分。”

    继礼点头,他也一样的想法,“也可以找一个宽厚的王劝说王接纳黄纹,即使只是接纳一部分。”

    但有一个王接纳了一部分就有第二个王接纳也说不定,然后渐渐的就没有了黄纹也说不定。

    他们没有想如果做不了乘鹏之人会怎样,登山之人都不会想没有鸿运之人会怎样。

    “那如果王不宽厚呢?”

    继礼说,“那就再找,直到用尽登山次数。”

    他说的时候目光悠远,又坚定。

    薛脸梨溪都被他话里的坚定震撼了。

    “那请带上我吧,我能看见鸿运,可以帮你们找到鸿运之人。”

    他们没有质疑少年的话,而是相信了。

    所以他们知道他们不是鸿运之人。

    说实话这让他们打击。

    至少梨溪是打击的。

    继礼叹了一声,“是吗。果然吗。”

    果然知道自己没有鸿运是会气馁的,但只是气馁,没有放弃。因为那句即使用完登山次数也要找到宽厚的王的话并不是谎言。

    所以在舍馆住了半个月,阿利伤好了的时候他们就启程了,还是向着绪而去。

    梨溪被继礼的想法震撼,所以跟随了继礼。

    而且继大哥年长还登过一次山。

    在第二年春季他们到达了绪,经过几个月的相处,阿利也开朗起来。

    到了绪,他们在山门前最后一个城市卖掉马车,补充物资,只用两匹马载行李。

    然后向着山门的方向而去。

    刚刚走进玉门山半天他们就遇到了她。

    薛脸觉得她跟自己很像,没有目的,随波漂流。

    对生不在意,对死也不在意,虽然不会自动寻死,但死亡来临的时候也不会挣扎。

    所以他把她当成了自己吧。

    他没有愿望随波逐流,所以他希望她能找到想做的事情。

    当知道她有鸿运的时候,薛脸真的很高兴,因为她可以做些什么,也许是因为她跟自己很像,所以他把她当成了自己把没有过的未来倾注在了她的身上吧。

    所以他总是关注她的一举一动,怕她死去,也不想她死去。

    当发现她要倒下的时候,他立刻扶起了她。

    虽然他因此受伤了。

    但他很高兴。

    最后救了她,他没有后悔,还很开心。

    只是他有些遗憾不能看着梨溪他们实现愿望,看着她立国。

    即使她可能没想过,但成了仙她身处其位即使没有想做的事情,她也会因而活着的。

    活着就好,活着才会找到想做的事情。

    哥哥姐姐如果活着也会找到的吧,那他们就不会死了吧。

    所以她要活下去。

    活下去寻找。

    不要像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