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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话说,嫁出去的oga泼出去的水,我怎么想也没想过这种人间惨剧会发生在我身上。
那天傍晚我扒在我大爸身上,如论如何不舍得走,我小爸直接就把我拎秦塬车上了。
那一瞬间我有一种被卖了的无力凄凉。
“大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秦满心适时地打了个什么微信视频,秦塬手机里突然就蹦出他的脑袋,把我吓一大跳。
这不是视频聊天吗?现在这么方便?电话费贵不贵啊……
我家以前也有一个座机能打视频电话,我大爸从单位弄来的,但是基本没用过,电视上宣传得这么好听,实际用途一点不大,又贵信号又不好,还不如这两年流行起来的qq视频,拨号上网就行。
我不禁在心里盘算秦满心打这通电话得花多少钱。不过秦塬现在都是个“总”了,还住大别墅,身家肯定不少,人说不定根本不在乎。
哎,粮再多,野菜也要备几锅,秦塬不会过日子啊,亏我小爸还觉得他年轻有为呢。
但明显只有我一个人在考虑这件事,连我小爸这种洗衣机甩干功能都不舍得用的,见了秦满心,居然连这种如此值得教育他的机会都不顾了。
“哎哟满满!我的大孙子——”
“快点给爷爷们看看。”
算了,没我什么事了。
秦塬将手机递了过去,我那俩爸基本就忘了我,亲儿子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了,就知道自己有个孙子姓秦。
“爷爷!我吃你买的豌豆黄了!可好吃!我还想吃!我也想吃驴打滚儿!”
秦满心整个脑袋凑到镜头前,他眼睛一直向下瞄,不知道在捣鼓什么,手上一阵磕磕碰碰的声音,屏幕上压根只看得到他硕大的脑门。
我嫌弃地想,还好秦塬没给他留头帘,不然凑这么近,整个屏幕都黑屏了。
我俩爸一听秦满心的声音就高兴,还有什么要求不答应的呢?这时候就是秦满心要星星要月亮,老俩口都能去给他摘下来。
“好好好!爷爷明天就去买!买了就拿过去给你吃,你一定留着肚子等爷爷啊!”
“为什么不是今天晚上呢?你们不能买了拿给我小爸爸,让他给我带回来吗?”
没想到这小子还挺聪明,逻辑不错。
我想了想要怎么骗自己亲儿子:
“满满啊,太阳马上下山了,做甜点的师傅都回去吃饭睡觉了,没有卖了。你看你不是也要吃饭睡觉的吗?”
屏幕那头声音依然不小,秦满心也不知道听没听我说话,随便“嗯嗯”两声,也不抬头。态度敷衍得让人好生尴尬。
秦塬神情顿时严肃了,连语气都重了几分:
“满满,我和你说过多少次,和人说话要看着对方,不分心做其他事情,你是这么不礼貌的小朋友吗?再有下次我不会给你买新的乐高了。”
秦满心一听急了,估计是不小心碰了手机,整个镜头晃了晃:
“不行不行!我要乐高!我……我做一个懂礼貌的小朋友,爸爸你不要扔掉我的玩具。”
他隔着镜头飞速望了我一眼:
“而且我是在给小爸爸做礼物,你不可以扔了,你扔了小爸爸就没有礼物收了,他会好伤心的。”
……你怎么这么聪明呢?
我的嘴角忍不住抽抽。多大点孩子就知道把人拉出来当挡箭牌啊,太人精了,这长大了还得了吗?
可我总不能这样说他,当着长辈的面教育孩子,那不是让老俩口肉疼吗?
我只能对着镜头“呵呵”两声,皮笑肉不笑:
“谢谢你哦满满,我好开心啊!”
我大爸欣慰得泪流满面,好像有礼物收的是他不是我:
“看看,我就说我大孙子听话!懂事!孝顺!”
秦满心面露羞涩,甜甜一笑:
“那爷爷你要多给我买一点小蛋糕哦……”
“好好好,爷爷过两天给你送好多好玩的过去。”
我:“……”
我被这感人至深的祖孙情刺激得忍无可忍,直接把副驾门一摔,残忍地隔开了这爷孙俩。
“我和秦塬走了你们上去吧谁也别惦记谁拜拜——”
“你这败家东西轻点关!知道这车值多少钱吗一会给摔坏了!秦塬的钱不是钱啊?”
我小爸隔着玻璃敲了敲,我故意掏了掏耳朵装作没听见。
“儿子。”我小爸却忽然柔声唤了我一句,语气里满是担忧,“你回去和秦塬好好的,要是真有什么事你再找我们啊。你都多大人了,不要和他闹小孩子脾气,况且满满还在呢,你就当是为了……你自己好,好吗?”
这个“你自己”说得含糊不清,或许是指现在的我,又或许是指十二年后的我。
我其实有点郁闷,我从来没觉得自己不讲道理啊,而且从前我在秦塬面前根本连拌嘴次数都有限,他们怎么就觉得我不能和秦塬好好相处?
我承认我今天是急躁了些,可这不是现在的秦塬逼的我吗?我本来就对新环境感到不安,而他的行为举止又太过反常了,仿佛一个平日冷漠酒后热情的醉汉,张开手臂就求我安慰他,让我十分措手不及,我总得花时间适应吧。
我叹了一口气,缓缓降下车窗,对我小爸点头道:
“我知道了,你们放心吧,我不会为难秦塬的,都上去吧,这空气太不好了。”
秦塬刚叮嘱完秦满心不要玩太久的手机,正要求他多看一篇绘本故事,一会回家要提问,见我爸们上楼了,匆匆挂了电话。
“爸,那我们回去了。”
“嗯,回去吧,路上当心啊,到家了秦塬给我们发个微信。还有……”
我大爸顿了顿,和小爸交流了下眼神,接着对我们说:
“……听说辛柑最近信息素稳定了些,改天我们再去趟燕郊看看他。”
这个辛柑指的肯定是十二年后的我了。
原来秦塬给我安排的疗养院这么远,居然都到燕郊了。
秦塬看出我的不满:
“那边是私人疗养院,人少环境好,熟人介绍的,我比较放心,开车不满一个钟头就能到。”
“哦……”
秦塬打了方向盘开出小区,开上大路,回程一路上我们都没再说过半句话。
我想,秦塬不开口,那我也不开口。
我可能这一天精神压力过大,现在有点累了,一松下来就不想说话。
但其实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聊的。
别人都说三年一个代沟,我们现在隔了四个,四个代沟都快隔出一条河了,喊话都听不见,聊什么聊?
我侧躺在椅背上,透过车窗,望着天边夕阳发呆。
在我的记忆里它是很清晰的渐变色,颜料似地泼在天上,余晖中的金光经常让身心疲惫一整天的人重新看到人生的希望。
但十二年后的现在,它基本消失在了朦朦青白色纱幕中。
秦塬的身影反射在车窗玻璃上,也同样朦朦胧胧,不真不切,但我知道令他身影模糊的不止是玻璃的倒影,还有流淌的时光。
我的时光停滞在十二年前,他的时光一直向前奔流,从未停歇。
如果换作十七岁的秦塬,我们或许还有一些共同话题,比如模考成绩,比如高考志愿,比如最近流行的音乐,比如胡同口报刊亭的杂志。
但是现在我们还有共同话题吗?
我躺着想,想了没一会儿就开始昏昏沉沉,果然今天用脑过度,缺氧了。
秦塬见我脑袋靠在那半天没反应,小声试探:
“……辛柑?”
我迷茫地回了一个“嗯”字。
“你睡着了吗?”
“没有,快了。”
我缩了缩身子。
“那你先别睡,一会着凉了。”
秦塬估计是调了空调温度,车里一下温暖不少,他还贴心地释放一点信息素安抚我,可我这下更困了,身体很重,懒得动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理他。
真是奇了怪,我昨天还听课听得好好的,三更半夜睡早上六点起去上早自习都倍儿精神,怎么穿了个越,身体状态就变得奇差无比了?
我要是因此留下什么后遗症,肯定饶不了秦塬这个臭小子。
秦塬估计是找了个机会把车靠边停下,我感觉车身一顿,接着他侧身从后座上捞了一件小毯子,轻轻盖在我身上,两边还给压实了。
我用余光一瞄,上面有两只熊,一只兔子一只猫,一看就是秦满心的儿童毛毯。
就算这样,秦塬还是一路上时不时就喊话:
“辛柑,别睡。”
……
“爸爸,别睡。”
“爸爸,你别睡呀。”
……
我皱了皱眉,秦塬真的太烦了,烦得我都出现幻觉,好像连秦满心都一起念叨我。
我只能努力睁开眼,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含糊不清地说:
“这会儿堵车堵成这样,我睡一会儿怎么了。你也管得太宽了,你只是我邻居,又不是我爸。”
十二年后的秦塬仿佛总有操不完的心,一边是对年仅五岁半的秦满心,一边是对信息素失调身体素质差还在疗养院调养的十二年后的我。
而现在又多了个还有一年才成年的我。
一口奶喂仨孩儿,秦塬真够不容易的。
要说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他,或许就是这当爸一般的生活压力吧。
“我不是你爸,但我是你的合法配偶。”
秦塬笑起来,空出一手把我的头毛捋乱。
“有标记还带证的那种,现在这个年份里,你就得听我的话。”
“你标记的又不是,我,本人,凭什么这样管我?”
我愤愤地想,太不公平了,这个社会根本一点进步都没有,平权平权喊了这么多年,到头来结了婚的oga还不是一样受alha钳制?
“你有本事现在就领我上街,说这是我的oga伴侣,看别人信不信?我再说一句我未成年,别人说不定还告你犯法呢!”
秦塬不可思议地转头看了我一眼。
我心一虚,心想,好像说得有点过了,结果他突然伸手捏了把我的脸:
“放心,别人只会说我老牛吃嫩草,我就当他们羡慕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