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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5月27日,星期一,天气晴。
朋友把车开到大学校门口,我拉开车后座的门下了车。
“辛柑,你真不和我们一起去看看租房的地方吗?少你一个我们都不敢随便拍板啊!庄钦要打我们的。”
“没事,你们商量就行,工作环境我无所谓,而且咱们杂志才起步,庄钦哪会有这么多要求?”
“那祝你答辩顺利!毕业照好好拍啊!”
“好!谢谢!”
我目送朋友开车离去,紧了紧手中的拳头。摄影大赛获奖的奖状就放在我的包里,我从口袋里翻出诺基亚n9,斟酌了半天,决定给秦塬打个电话,向他报喜。
一年了,我要告诉他,我成功了,我不需要他为我遮风挡雨,也可以做得很好。
嘟——嘟——嘟——
电话接通后,我忐忑地揣着手机,惴惴不安走在学生街上。
我希望秦塬接我的电话,可我还没想好和他第一句话说什么。该打个招呼吗?会不会显得太生分,那要不打招呼呢?我和他这么久没有联系了,开口就跟没事人一样聊天,好像也不太对劲。
分手这一段时间,我都想清楚了,我爱他,我也爱自己的生活,这二者又不是鱼和熊掌,为什么不可以兼得?过去我的生活里处处是他,导致我看问题视角太片面,一旦感觉自己和他产生了距离,就会惶惶不安。而如今我的生活很充实,心里少了那份不安全感,我就更加想念秦塬。
世界明媚,生活美好,我现在什么都不缺,我就缺他。
可是,我想明白了很多问题,他呢?他又是怎么看的?
他还想和我好吗?他思念我吗?
他还爱我吗?
我心跳飞快,内心纠结,苦涩与激动交织在一块。我一边害怕他不接我电话,一边又害怕他接了我的电话,我俩没话说了。
电话接通了,对面那人没说话。我立马停住脚步,咽了咽,心想先下手为强,我先开口起码不至于尴尬吧。
于是我站在煎饼摊边,鼓足了勇气,深吸一口气,大喊道:“喂!秦塬——”
这声震耳欲聋,架势气吞山河,隔壁买饼的同学都吓得退了三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人约架。
我一出声就后悔了,秦塬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吵着了,万一直接挂我电话怎么办啊。
电话那头果然没吱声,我紧张地贴着手机,正想重新唤他一声,对面忽然开口:“……辛柑?”
我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
“是我,那什么,你……你现在有空吗,我想给……不是,我有个好东西给你看!快来呀!保证你看了和我一样高兴!绝对保真!”
我轻快地说完这段话,反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差点没拍死我自己。
天啊,和前男友说话语气怎么能这么愉悦?
辛柑啊辛柑,你和秦塬闹分手后都快一年内联系了,一打电话就开门见山,连句问候都不说,一点儿不怕对方觉得尴尬吗?他说不定会在想,哎,辛柑真的没有心,分了手之后即使做朋友,这么久不见,居然说话估计跟没事人儿一样,他难道不难过吗?
秦塬明显没反应过来,电话里又静了好几秒。这短短几秒于我而言真是漫长,手心都微微渗汗。
他不会真的在心里偷偷怨我吧?
哎,这几秒足够我在脑海里胡思乱想一出破镜重圆的大戏了。
秦塬终于开口了,他压着嗓子低声说道:“对不起,我在和别人谈事,你很着急吗?我们改天再约?”
一阵凉风吹过,我终于冷静了些。
以往我最讨厌听到他说这句话,就因为这样一次次的推脱,才把我们越推越远,最后在我们之间划开一条沟壑,随时就会山崩地裂。
我握着手机,重新抬脚,沿着学生街街边的店铺缓缓而行。
“我……我不着急啊,就是想赶紧分享给你,我们不还是朋友嘛!我一直想联系你来着,只是这一年太忙了,一直没抽出时间,诶,倒是你,怎么不联系我啊?”
“……我以为你再也——好,谢谢你。”
秦塬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声音微微发颤。他分明有些激动地想要对我诉说什么,可话只说了一半,却又话锋一转,说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这明显不是对我说的,他是对此刻正在他身边的人说的。
我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他在跟别人道谢,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格外优雅的女声:
“嗯,不客气,男朋友。”
霎时间,晴天霹雳。
男……什么?
惊雷落下,瞬间将我贯穿,我猛地钉在原地,难以置信地呢喃:“……男……什么?”
我坠进大海,周遭的嘈杂也一并淹没,大脑一片空白,我两腿一软,险些站不住脚。通话中的手机更是差点从手心松落,它变得那么烫耳朵吗,不然为什么弄得我的耳朵疼痛难忍。
秦塬轻叹一口气,大概是捂了捂手机收声口,或者是拿离了手机,声音裹着雾气一般朦胧:“……霍小姐,我并没有答应你的提议,请你不要这样称呼我——”
我的耳朵嗡嗡作响,久久无法回神,以至于没有听清他的这句回话。
话音刚落,他又重新贴近手机,柔和唤道:“辛柑?辛柑你想给我看什么?”
“……啊?”
忽然清晰的声音渐渐唤回了我,我失神地开口。
“辛柑,你还在听吗?”
“我……”我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倒不如说我不知道开口还有什么用。他有新的对象了,难道我再对他说,我想重新站在你的身边了,我们和好吧?
我咬紧下唇,满腔心酸,强忍着鼻头的酸涩,吸了吸鼻子,艰难开口:“没,没事了,你忙吧,哈哈……那什么我先挂了啊……”
说罢,不等秦塬有所回应,我就逃避地飞速放下了手机。可当我的手指挪到挂断键上,正想结束通话时,我的心底却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不甘,又痒又痛,直叫人抓心挠肺。
我发了疯,中了蛊,重新把手机举到耳边,伴着秦塬疑惑焦急的呼唤,我怒气冲冲地开了口,吼道:
“秦塬!没想到我对你伤害能有这么大啊!大得你性取向都变了!还是你厉害!还是你牛逼!哼——”
“辛柑?你——”
滴——
我恶狠狠地戳下屏幕上的红色按钮,这次彻底挂断了电话,顺道长按关机。屏幕暗下去的那一刻,我的心也跟着灰了。
“同学,诶同学,你跟人吵架能别杵在这儿吗?影响我们做生意啊!”
煎饼摊的大叔终于没忍住出声赶我,我没理他,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街上或是三五成群闲逛的大学生,或是互相投喂的小情侣,人人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我被包裹在幸福的氛围之中,窒息感却蔓延全身。
卖毕业照捧花和气球的小贩从我身边挤过,拖走了五彩斑斓,也仿佛抽走了我身上的色彩,只剩下灰败不堪。欢声笑语都变得刺耳,一想起背包里的奖,此时更是沉重,只剩下伤心难过。
我漫无目的地找了间奶茶店坐下,内心始终无法平静下来,心中的焦虑和伤感扯在一块打架,打得我心脏都要停跳了。
其实我非常后悔刚刚对秦塬吼出那句话。说分手的是我,同意的是他,之后我们更是长时间没有联络,他有新的恋人这完全合情合理。可是我当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我气他,我也气我自己!我提分手的时候同秦塬大吵了一架,两个人脑子都不清醒,根本没有好好冷静下来同彼此交流的机会,光顾着分开,却没想过谁都可以另外开始。当冷却期过去了,我想找他好好谈一谈,他就已经迫不及待找了新对象!我甘心吗?我不甘心!
凭什么我还喜欢着他,我还念着他,只是晚了一点,他却已经喜欢上了别人?
原来只是晚一步,一切都不可能重来了。
我望了眼自己的背包,伸手掏出那张原本想要在秦塬面前炫耀,试图打破我俩僵局的奖状,深深望了好一会儿,沉重地吐出一口气。
我把奖状重新塞回去,起身到柜台一气儿把小冰柜展示的几块蛋糕全点了,方的圆的三角的通通包下,把店员吃了一惊。
他们不懂,这叫化悲愤为食欲,吃了这块糕,忘了那个他!
我端着蛋糕,无力地靠在窗边,一口一口往嘴里塞,味如嚼蜡。别人不都说吃甜的心情会好吗?我怎么没感觉呢?
我偏头瞄了桌上的手机,也不知道秦塬会不会回拨过来找我,他要发现我关机了又会怎么办?
我望着窗外人声鼎沸的街道和来来往往的人群,觉得自己特别无助孤独,突然就失去了方向和目标。
这件事终究成为我的一个心结,别人毕业因为工作而迷茫,我却是因为失恋。
也不单单是失恋,更是感慨失去了青春岁月的一部分。
从嗷嗷待哺到成为花季少年,秦塬陪伴在我身边太多年,我花整整一年的时间,都没能接受他离开我的事实。二十二岁的我居然在秦塬这里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已经长大成人,人不能再留念过去了。
发小不会永远无话不谈,恋人也不一定会永远爱着自己,总有一天大家会渐行渐远,甚至连挥手都没有,便匆匆告别。